謝疏風一直關(guān)注著江城的動靜,以為會有通緝令發(fā)出來。
結(jié)果沒有,那邊很安靜。
可即便這樣,他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肖青的那個長輩被送到了江城,警方不可能不抓住這個線索。
他不確定是肖青嘴硬沒把他供出來,還是說警方怕打草驚蛇,暫時沒對外公布太多事情。
不管是因為什么,現(xiàn)在江城他都回不去了。
別說江城回不去,青城這邊也有點舉步維艱。
前一天遠郊那邊發(fā)生持槍打斗事件,雖說前不著村后不著店,沒有驚動旁人。
但是警方還是得了消息,當晚就去進行了大搜查。
謝疏風在那里住了兩三天,有一些生活用品留在那。
警方將東西收繳,之后開始全城搜捕。
前段時間才發(fā)生了運D和襲警事件,這次的搜查力度很大,范圍不僅波及到遠郊,甚至連更遠的莊稼地都有警犬搜查。
附近有兩個山頭也被搜找了一遍。
不過暫時還沒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。
魏洵在酒店,盤腿坐在沙發(fā)上,面前的茶幾上放著啤酒罐,其中兩個已經(jīng)喝空了,旁邊還放了小零食,下酒用的。
他吃的美滋滋,面前的電視開著,一集結(jié)束才想起個事兒,對著臥室里叫,“阿森,沒暈吧,怎么半天沒動靜?”
將近半分鐘,臥室的門打開,有人站在門口,明顯剛洗漱了一下,頭發(fā)還是濕的,但臉色不太好,“止疼藥在哪?”
魏洵盯著對方看了幾秒才朝著入戶門口的柜子示意,“抽屜里?!?/p>
阿森轉(zhuǎn)身過去,翻到一板止疼藥,扣了一顆,沒喝水,直接干吞了。
之后他過來坐到魏洵旁邊。
魏洵拿了包小零食遞給他,“吃嗎?”
對方搖搖頭。
魏洵看了一下他手臂,包扎起來了。
昨天去圍堵謝疏風,他們倆一起去的。
他進了屋,阿森在外邊放哨。
那個短促的口哨聲就是他給的消息,告訴他屋子里除了謝疏風沒別人。
屋子里確實是沒有埋伏,埋伏在外邊。
當時阿森在外面打斗,受了傷,手臂上挨了一刀,失血挺多。
他靠坐在一旁,瞇著眼看著電視,很明顯并沒有看進去,有點走神了。
魏洵等著又喝光一罐啤酒,轉(zhuǎn)頭看了他一眼,“你要是難受就去躺著?!?/p>
“沒事?!卑⑸f話有些沒力氣,又說,“警方那邊還沒消息。”
魏洵嗯一聲,“那只老狐貍心眼兒多的很,不可能那么輕易落網(wǎng)?!?/p>
他說,“你應該也清楚,你們這條道上混的,提著腦袋過日子,肯定籌謀了又籌謀,什么都會算的周全。”
他舔了舔嘴唇,轉(zhuǎn)頭看阿森,“不過我挺好奇的,你怎么跟他干這個了,這可是要命的活?!?/p>
阿森白著臉,半晌才說,“為了混兩口好飯吃?!?/p>
他跟他哥都是小混子,家庭條件不好,早早的出來闖社會,沒什么文化,最開始是靠體力賺錢,干的都是出力活。
直到后面被人看上,說他們倆機靈,所以長期雇傭,出價高,都是些跑跑腿送送貨,聯(lián)絡聯(lián)絡人的事情。
當時還挺高興,覺得撿著大便宜了,沒太多防備。
結(jié)果干著干著,等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也已經(jīng)晚了。
早就已經(jīng)上了賊船。
兄弟倆膽子本就大,最初的慌張勁兒過了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想多賺點錢,差不多就金盆洗手遠走高飛。
結(jié)果這個差不多,一直都差挺多。
賺的越來越多,胃口也越來越大。
阿森說,“青城那段時間有風聲出來,我其實就打算收手的?!?/p>
但是上邊給了消息,說最后幫著轉(zhuǎn)走一批貨,這批貨安全了,就隨他們退出。
結(jié)果就是這批貨在轉(zhuǎn)移的時候出了問題。
他親眼看著他哥被擊斃,腦子一片空白,只知道聽他哥最后的話,逃出去。
他死命的跑,翻了墻鉆小巷,最后撬進一家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門的店鋪才算是逃過一劫。
魏洵說,“兄弟,我跟你說實話,你逃不掉的,這個事情結(jié)束,你肯定也會落網(wǎng)?!?/p>
阿森笑了,“本來能的。”
他斜眼看魏洵,“是我沒想逃。”
他說,“我哥不能白死,我得回來?!?/p>
兩人目標一致,都是奔著謝疏風來。
魏洵開玩笑,“我以為你是想跟警方硬碰硬?!?/p>
阿森說,“我還沒那么傻?!?/p>
他說,“我哥死的冤。”
其實可以不必死的,明明只要掩護打得好,也是能拼一拼逃出去的。
可偏偏謝疏風放棄他們了,到最后根本沒有人接應他們。
據(jù)說當晚他們只是個幌子,是為了吸引警方注意力的,貨在另一批人手里,趁著警方被他們轉(zhuǎn)移了視線,那些人護著貨跑了。
他實屬走大運,才逃出生天。
那天他抓著謝疏風的衣領(lǐng),質(zhì)問他為什么這么做,為什么不為他們的行動負責,為什么要把他們推出去送死。
結(jié)果謝疏風只是將他的手揮開,沒有回答,低頭整理他皺了的衣襟。
他哥死了,他血緣至親死了,被警方當場擊斃,死相凄慘。
可他卻仿佛死的只是個螻蟻,那蹙眉的樣子帶著點不耐煩,沒有任何動容,只是警告他不要影響他的大事。
他是真不把他們的命當命。
魏洵靠著沙發(fā),空啤酒罐捏在手里咯吱作響。
他說,“他就是啊,不把別人的命當命。”
阿森深呼吸一下,問他,“你呢,你是在江城那邊給他賣命的?”
他按照自己的經(jīng)歷去推測魏洵,“江城那邊的點也被端了,他應該是從那里逃過來的,你也是被他放棄的?!?/p>
魏洵勾著嘴角,看著空啤酒罐在手里慢慢變了形,最后手腕一翻,將啤酒罐扔出去。
喝了三罐啤酒,他腦子稍微有點暈乎,但是準頭還是夠的,空罐子當啷一聲進了垃圾桶。
同時他開了口,“是啊,跟你一樣,所以不甘心,要來找他報復?!?/p>
……
瞿嫂的兒子來了。
他這次回來是跟公司臨時請的假,很匆忙,現(xiàn)在見醫(yī)院那邊有護工,老父親也沒有太大的問題,就打算回去了。
走之前他來看看瞿嫂。
在門口被保鏢檢查一番放行,他站在院子里。
瞿嫂趕緊迎出去。
母子倆之前在醫(yī)院匆匆見了一面,話都沒說幾句,這兩天通話,聊的也都是老伴病情的事情。
夏時抱著小施恩,招呼謝承安一起上樓,想把空間留出來給他們母子倆聊貼心話。
只是上了樓還不到十分鐘,突然聽見樓下的瞿嫂大著嗓門,“什么?你說什么?”
然后她又說,“怎么可能?”
停頓了幾秒,她聲音就變了,明顯帶著哭腔,聲調(diào)也大了起來,“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?!?/p>
房門開著,樓下的聲音不小,夏時聽得清楚。
她趕緊身出去,走到樓梯口就看到瞿嫂癱在沙發(fā)上,她兒子站在一旁捏著手機,表情也有點兒慌張,追問,“怎么會,怎么會這樣?”
他又說,“你們是不是弄錯了,你們聯(lián)系錯人了吧,我剛從醫(yī)院出來,走的時候我爸還好好的,而且他只是身上受了傷,沒有別的病?!?/p>
夏時轉(zhuǎn)頭與跟在她身后的謝承安說,“乖乖,先幫媽媽照顧一下妹妹好嗎?”
謝承安點點頭,她才快速下樓,先到瞿嫂身旁,“怎么了?”
瞿嫂整個人抖得不像話,表情也是有些懵的,“醫(yī)院、醫(yī)院來的電話,說我家老張,我家老張出事了?!?/p>
夏時皺眉,“出什么事了?”
瞿嫂抬眼看她,嘴巴直哆嗦,“醫(yī)院說,老張窒息,窒息……”
她話還沒說完,瞿嫂兒子那邊電話已經(jīng)放下了。
他整個人都是懵著的,看了看瞿嫂,又看了看夏時,麻木的開口,“醫(yī)生說我爸沒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