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多了!謝謝,多虧了你的MP3~”小娟子伸手把耳機子整理好遞給他。
“你先用,等我需要了跟你拿!“陳建君說完扭身下車。
小娟子長嘆一口氣,太好了,自已就靠這個音樂續(xù)命了。
她膀胱腫脹,也想起身去個廁所。
下了車,寒風凜冽。
男生三三兩兩縮著脖子在一邊抽煙,背著身體就地方便。
住宿的女孩子則勾肩搭背的去廁所。
上完廁所,她大口呼吸著空氣,心和身體都涼透了。
法海過來招呼,他伸手指著旁邊的低矮磚頭房子:“進去吃下午飯吧,麻利點,一會兒還要趕路!”
話音剛落,大家都急匆匆的進去,小娟子環(huán)視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個院子,汽車進來大門就上了鎖,看樣子是強制性消費。
還沒等她到了門口,里頭的人又烏泱泱跑出來:“太他媽貴了,一個雞蛋都要五塊!”
聽到大家罵罵咧咧,小娟子還是忍不住好奇的進去。
里頭十分簡陋,陰暗潮濕的小賣店點著一盞昏暗的燈泡子。
上面布滿蒼蠅屎,旁邊鍋里的茶葉蛋黑漆漆的跟個煤球一樣沒有食欲,但是價格卻很喜人:“五元一個?!?/p>
小娟子吐過以后腸胃空空的,她本想著也吃點東西緩解一下胃,結(jié)果還是硬著頭皮出來了。
“你咋不買飯?”法海過來嬉皮笑臉的問?!澳悴皇菚炣噯幔繒炣囈詵|西!”
小娟子面對這個光禿禿的肉球?qū)嵲谔岵黄鹋d趣,她側(cè)身躲開幽幽開口:“我不餓!”
小娟子裹緊衣服靠近車子,發(fā)現(xiàn)車門仍然鎖著,她只能在冷風中佝僂著腰來回跺腳。
眼看沒人消費,司機只好吃了幾口飯從里頭出來重新開了車門。
門一開,大家逃難似的一股腦的上了車。
天氣漸漸黑起來。
只能看到外面影影綽綽的路燈忽明忽暗,小娟子燒心的很。
“給你!”一根熱乎乎的玉米裹著塑料袋遞到小娟子面前,又扔下一個面包。
小娟子詫異抬頭,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。
“謝謝!”小娟子看到陳建君懷里捧著很多吃的,看樣子他是剛才跳墻出去代購物資。
陳建君走了,他挨個分發(fā)著東西。
小娟子像個難民一樣,顧不得顏面狼吞虎咽吃起來,再不吃自已怕是要掛了。
吃過東西,感覺沒那么難受了,試了試完全可以坐起來。
“還有電嗎?”陳建君走過來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問。
“還有!”小娟子麻利的扯下耳機伸手遞給他。
“你喜歡這首《完美世界》??!”
小娟子點點頭,此刻她沒有了高傲和鋒芒,一副柔弱的樣子。
陳建君抬頭看著小娟子,路燈在她臉上忽隱忽現(xiàn),可以看出清晰美麗的輪廓,眼神里有點點憂傷。
“咳!”陳建君干咳一聲從衣服里掏出一瓶熱水:“給你喝,熱的!”
小娟子抱著腿,她遲遲不伸手。
今天著實被陳建君感動了,俗話說,錦上添花遠不如雪中送炭,尤其是這種孤立無援的時候,他這份關(guān)心彌足珍貴。
小娟子心里五味雜陳,她不敢輕易接受別人的東西,每一次小小的恩惠,她都需要十倍百倍來償還。真是怕了。
“不要錢!”陳建君起身把水塞給她翻身上了床鋪。
車子里安靜了。
小娟子吃飽喝足精神抖擻的坐在那看著寬敞明亮的馬路。
車子像貪吃蛇一樣吞噬白色路標。
遠處繁華的高樓大廈迅速往后躲閃。
車內(nèi)光線昏暗,有睡著的,有相依坐著閉眼小憩的,一個個疲累的臉上時不時被路燈照亮。
深夜十二點,只有小娟子和司機兩個人是清醒的。
“你咋不睡?”司機看小娟子坐在那直愣愣的看著前面。
“我睡不著!”
“是不是要去考試很緊張???”司機打趣。
“之前很緊張,現(xiàn)在不緊張了,我感覺肯定能考上!”
司機點頭稱贊,“氣勢可嘉!”
凌晨兩點。
車子進入了一條狹窄的巷子,地面濕漉漉的,像剛下過雨看不到一點雪,這跟老家簡直天壤之別。
劉老師和一個男人站在那抽煙等著迎接她們。
“呲!”車子停了。
“起來,到了,趕緊下車!”大師像趕羊一樣無情呵斥著熟睡的同學(xué)。
“哎呀!要不要人活了!”女生都哭唧唧的下車,一陣濕冷吹的她們渾身打顫。
這種冷能穿透衣服滲入皮膚,讓你無處躲藏。
大家背著畫板拎著畫箱子,流民一樣一路踮著腳尖跟在老師后頭。
小娟子抬頭四處瞅瞅,如此破舊的民房也敢說自已是省會。
街道里泥濘不堪,走到幽深閉塞處進了一處小院子。
水泥蓋的二層樓房,黑漆漆的像是爛尾樓。
要不是有劉老師,大家都懷疑自已被拐賣了。
客廳里亮起了燈,一個披著棉睡衣的老女人一臉迷糊的看著孩子們。
很快,地板上就是一串串泥腳印,女人不悅。
“你們,一個個的不會在門口擦擦腳?。俊贝髱熆匆娏酥笓]著后頭的人。
于是,院子里出現(xiàn)了七零八落的跺腳聲。
“寄人籬下,低頭做人。。。找罪受!”幾個女生心里破防開始抱怨。
劉老師站在臺階上表情嚴肅:“一樓住男生,二樓住女生,旁邊是廁所,今天很晚了,大家趕緊分床睡覺。明天去實地考察。”
話音剛落,男生就迫不及待的涌入房間。
小娟子眼疾手快走到最前面上樓。她本身就淺眠,想找個單間。
二樓一片破敗,放著很多坍塌的破木板,殘缺的桌子上還有灰塵。
這應(yīng)該是很久沒人住了,只是為了給她們藝考學(xué)生臨時準備的。
總共一間屋子,開門進去。
門口一張一米二的小床,旁邊是大通鋪,從窗臺到后墻。
軍綠色的薄被子,平均一人半米的寬度。
小娟子抬手把畫板放到小床上霸占一個好位置,淼淼過來諂媚一笑:“咱兩個一起?”
“好!”小娟子欣然同意。
剩下的人不情愿的選擇了大通鋪,上面臟兮兮的簡直無法睡覺。
“老師說不用帶行李,這里都有,這是啥東西?人能用嗎?”
“這還有蜘蛛網(wǎng)!”女生一個個怨聲載道不愿上床。
劉老師開門進來,看到女生苦著臉一動不動呵斥:“趕緊睡!別矯情!”
“這怎么睡?。窟@么臟,還有蜘蛛,一個人這么點地方!”大家哀怨之聲此起彼伏的。
“咋不能睡了?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冰天雪地都睡,你們有床就不錯了。
你要是有錢明天去住酒店,沒錢就給我閉嘴!”劉老師的責罵似乎消磨了她們的戾氣。只能迫于現(xiàn)實接受了。
和衣而臥,手腳冰涼,每個人都呼著熱氣打哆嗦。
抵不過困意,不多時就安靜了。
這一夜睡的痛苦,每個人的夢都是悲傷的。
求學(xué)這條路異常艱辛,即使大學(xué)擴招,考生仍如過江之鯽,萬里挑一。
一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馬上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