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里的葡萄樹下,一個青布褂子的老太太 正坐在搖椅上,她頭發(fā)銀白在陽光下發(fā)著亮光,雖然很老,但是皮膚卻光滑。精神抖擻的正在盯著付英她們,眼神里滿是嫌棄。
“誰呀?”三妹低聲問付英。
“應該是二哥丈母娘!”
“確定?不是姥姥?”
“二哥家照片上有,王彬說的!”
“我去,又一個老妖婆,看上去就不是個好東西。”
付英瞪了三妹一眼,走了幾步換上笑容對著老太婆叫了聲:“嬸子,”
老太太本來還坐著,一聽付英說話了,突然起身蹬著小腳往屋里去了,“哐當”門就關上了。
付英自討沒趣尷尬至極,三妹都要笑出尿了“看到?jīng)]有,這老太婆和王彬娘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,這場景熟悉不?熱戀貼人家涼屁股!”
付英嘟囔:“還不是怕給二哥找事,這貨在村里我能給她踢出屎來!”
“吹牛吧你!”
姐倆個人如過街老鼠一樣溜進自已的屋子。
關上門。
三妹突然叫付英:“快看,出來了,那老家伙又出來了!咦,看咱們這邊呢!”
三妹假裝打了個寒顫“那你這跟她住一個院子可麻煩了,天天跟個瘟神一樣監(jiān)視你!”
“哎呀,你罵人也小點聲,我以后就盡量避著點,不跟她起沖突圖不給二哥找事!”
三妹打量著付英的家是要啥沒啥。
“王彬呢?看著屋子像是沒回來過!”三妹摸了摸桌子上的灰。
“我走的時候他們說是跟著隊里出差去了,現(xiàn)在也是二級工人了搞搞維修啥的技術(shù)活!”
“哦,這是要人模人樣了。”
“你別一天沒大沒小的!”
三妹拿了塊抹布開始收拾:“明天咱們出去買點吧,你這也太窮了!”
付英笑了笑:“以后就好了,今年債務還完了,以后錢就能夠花了!你自已的錢自已留著,總不能花完再去賣金銀首飾吧!”
夜里,三妹突然起身大喊大叫,就像得了失心瘋,眼睛直勾勾的,上下牙齒不停打顫,渾身哆嗦。
“咋啦?你咋啦?”付英都快急哭了。
“藥,藥。。。?!比靡呀?jīng)半昏迷了。
付英顧不得穿衣服下地拿出包,掏了一顆喂給三妹。
她仔細看著用量又掏了一顆。
付英拍著三妹后背,她蜷縮成一團不停打顫,半個小時三妹才緩過來,隨后又睡著了。
付英受了驚嚇這一夜都沒睡好。
藥瓶上寫著輔助治療精神分裂的字讓付英內(nèi)心惴惴不安。
三妹第二天起床又如同正常人,她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扛著兩把椅子。
付英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椅子,大紅色的皮質(zhì)面板下面墊著海綿,坐上去軟軟的。
后面的靠背也是紅色海綿皮面的,關鍵是能合起來一點不占地方,打開又很有面子。
然后就是各種盆子,被套子,蛋糕,碗筷都陸陸續(xù)續(xù)給付英備的齊全。
付英怎么勸也沒用,三妹就是一股腦的按自已想的做。她都擺好才滿意的抱起小娟子。
吃過晚飯,兩個人出去逛夜市。
夜市上人很多很熱鬧,三妹擠到一個賣手串的攤子上摸了摸一串紅色的珠子“這個好漂亮!給小娟子帶!”
“不要!”付英伸手拉她走。
“三妹?”旁邊一個女孩子開口。
付英和三妹一起看過去,原來是同村的小娜,“你怎么在這?”三妹眼睛都樂開花了!
“我和哥哥嫂子來北縣打工,晚上過來擺個小攤,你呢!”
小娜是三妹一起玩到大的,前幾年她哥哥結(jié)婚就出去打工,她跟著走了,話說也好幾年沒見了。
“我來我大姐家玩,咱們多少年沒見了!”
“哎呀,好多年了,真是有緣分啊!在這也能遇到!”
兩人聊的開心,付英等不急了:“咱們回吧!”
三妹不耐煩:“你先回,我好不容易看到小娜,我們還有好多話要說!”
“一會晚了你找不到家!”付英不放棄。
小娜開口:“沒事姐,今天去我那,我和小姐妹租的房子離這里不遠?!?/p>
三妹一聽高興了站起身對付英說:“我玩一天明天保證回去!”
付英還想要說點什么,三妹抬腳就跨到對面和小娜卿卿我我起來,付英只好作罷。
三妹就這么跟著別人走了,付英一個人落寞的回到家。
屋里烏漆嘛黑的,老太婆也不開燈,二哥二嫂都沒回來。
付英看著家里三妹買的東西心里一陣說不出的酸楚,她為三妹的病擔心,不知道啥時候能好,會不會嚴重。
第二天,付英正在收拾東西,孩子在外面玩土。
“咚咚咚”屋外老太婆敲著玻璃,付英急忙過來,這是老太婆第一次過來敲玻璃,她以為有什么事。
付英探頭出來:“咋了嬸子!”
“小偷!”
付英順著老太婆指的方向看到小娟子正手里拿了 一個蘋果躲在樹后面吃呢。
“小偷,沒教養(yǎng)!”老太婆嘴里念叨著。
付英聽懂了。
這是罵孩子小偷沒教養(yǎng),付英瞬間羞紅了臉,她心中怒火燃燒,扔了掃把就過去一把將小娟子從樹下面給拽了出來,力氣太大孩子的臉被樹枝刮傷了。
小娟子抬頭看到付英害怕起來,眼神充滿恐懼?!皨寢?。?!?/p>
付英抬手把蘋果打到地上,對著她的臉就像擰洗衣機按鈕一樣360度轉(zhuǎn)了個圈。
一瞬間小娟子感覺臉都是麻木的,隨后鉆心的痛涌上心頭,她疼得小手捂著臉,張嘴沒了聲,差點就撅過去,好半天才緩上這口氣。
“媽媽。。。媽媽。。。別打。別打!”小娟子緩過來,依然伸出小手過來要抱付英,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。
付英一把推開她。
“誰讓你偷吃的,誰讓你偷吃的!”付英越說越生氣,拎起小娟子衣服領子用腳踢著,就像轉(zhuǎn)圈踢毽子。
“媽媽。。?!毙【曜友肭笾?。
付英氣癲了也打瘋了,小娟子哭的眼睛已經(jīng)看不清了東西了。她就像破沙包一樣抱頭挨著。
付英怒不可遏越打越興奮,她打到小娟子站著尿出來才放手。
“行不?嬸子?你看這樣行不?”付英抹著眼淚回頭問老太婆。
老太婆看到孩子得到教訓這才扶著墻念念叨叨回屋了。
這時三妹推門進來,看到孩子臉上都黑青了,褲子還是濕的躺在地上,發(fā)了怒:“你干啥呢?你打她了?為啥?”
“她偷吃人家蘋果,”付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。
“啥?”三妹不敢置信:“她才三歲多,偷吃不是很正常嗎?說說就行了,你怎么能下得去這個狠手呢?你怕不是瘋了吧!”
“我得教她做人,別從小就動偷摸的心思!”
三妹抱起孩子,心疼的直掉眼淚。
“我真想打死你,那老太婆天天把東西放在那邊就是故意引誘孩子的,你是不是腦子壞了,還上了當,人家巴不得你打死孩子呢,你不是正好合了人家心意?!”
付英不說話了,邪火發(fā)出去以后就是自責的反噬。
她知道自已剛才確實沖動了,鬼使神差的下了狠手。
這內(nèi)心自卑的人,只能用這種自殘的手段發(fā)泄自已的不滿,此刻自已像極了三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