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哥騎著破舊自行車一路上大腦就沒停過。
他做了一個決定,就是趕緊把付英帶過來,王彬這個兔子怕是晃蕩久了要生事!”
二哥回到家和二嫂說了這個事情,二嫂大為吃驚:“為啥?她農(nóng)村待的好好的弄上來干啥?”
“王彬現(xiàn)在是二級工,等到了三級就可以正式轉(zhuǎn)正了,那時候付英必須要過來了。孩子要上鐵路小學的。”
“那也早了點吧!”
“早點來也能約束一下王彬,這個小子我橫豎看他不是個好東西!”
“那還不是你媽生的!”二嫂借機嘲諷。
“你這話說的就過分了,我媽好歹也是長輩,你看我多會兒說過你媽不好?”
“住哪?”二嫂轉(zhuǎn)了話題。
“旁邊那間雜貨屋騰出來給他們??!等過段時間咱們前面再蓋幾間大磚瓦房子,給你裝修一下,這四間小土屋太破舊了不配你!”
二嫂子聽到二哥要蓋大房子,心里也敞亮起來。
周圍的鄰居都蓋起磚瓦房了,只有自已家還是土坯房,二嫂提過很多次,二哥都沒答應,現(xiàn)在好了他終于自已開口了。
二嫂子欣然同意,二哥抽時間把雜貨屋騰空了,沒用的東西統(tǒng)統(tǒng)賣掉。
二哥家有個很大的院子,四間低矮的房子是單位分配的,院子里有一棵葡萄樹,這是二哥第一次住在這里種的。
如今已經(jīng)有胳膊腕那么粗,每年夏天都是樹葉遮天蔽日,葡萄一串串掛了滿樹,白色的葡萄晶瑩剔透,二哥喜歡在樹下的搖椅上乘涼小憩。
王彬得知二哥讓付英來北縣的消息很是抗拒,他自由慣了,一人吃飽全家不餓,如果付英來了,自已還要天天回家,工資給付英,他怎么想都不劃算!
小家村,二哥電話打來通知付英早早做準備開春接她去北縣。
這個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,大家都議論紛紛。
誰都知道北縣是個好地方,到處金山銀山的。
王彬這個混不吝過好了,付英也跟著去享福,大家心里不是個滋味。
要說最不開心的,那就數(shù)三嫂子了,她嫌貧愛富,捧高踩低,一心賭在大哥身上,最后賠了夫人又折兵。沒想到付英這個傻小子睡涼炕真是走了時運。
付英收到這個消息那是又驚又喜,喜的是能脫離這個貧窮的山溝子,也能和二英一樣到大城市去過過。
驚的是,自已不過是個土生土長的老農(nóng)民,小學文化沒有一技之長,離開了土地不知道能干啥。
日子一天天的過來了,付英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,四嬸嬸知道付英要走戀戀不舍。付英把自已家的種兔都送給了四嬸嬸。
轉(zhuǎn)眼開了春四月天,王彬回來接付英,王彬話里話外事都是夸張和恫嚇,什么外面太大不適合付英啥的,付英看他推三阻四的應該是自已的到來會讓他過的不自在。
付英有不想去的念頭,但是二哥曾說過,王彬如果轉(zhuǎn)正,孩子上學要入城市戶口,鐵路學校長大了是要直接分配工作的,如此的優(yōu)厚待遇,付英不會為了王彬的急頭怪臉而放棄。
付英跟著王彬幾經(jīng)輾轉(zhuǎn)來到北縣,下了車,付英已經(jīng)快暈死了,她躺在路上,口吐綠水,膽汁都吐出來了。
王彬抱著孩子在一邊看著,滿眼的嫌棄。
付英去過北京,已經(jīng)算見過世面了。
但是北縣的繁華絲毫不亞于北京,街道寬敞,路燈一排排伸向遠方,四周樓房矗立,走到公園門口看到里面各色花草,不知道是真假。
公園門口有照相的排成一排,付英給小娟子照了人生中第一張彩色照片,她扎著兩個小發(fā)髻乖巧的坐在紅色假馬上,付英躲在后面扶著。
盡管太陽刺眼,她也不哭不鬧的配合著,照相的人很是滿意,說要把小娟子的照片作為展示,這次就不用給錢了,付英拿著單據(jù)屁顛屁顛的走了,第一次知道長得好能當錢使。
順著公園那條街下來走了兩個大十字路口,過了一個巨型橋洞,然后順著橋洞的臺階上去就是一堵墻,后面是火車疾馳的鐵路軌道,白川和珍珍命隕的地方。
王彬指著遠去一片棚戶區(qū):“那邊都是各個地方來的打工人居住的地方,咱們村有幾個人就在那邊住,有時間去串門?!?/p>
付英邊走邊看的,那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擁擠著,和鐵路僅有一墻之隔,火車來來往往,地動山搖的可怎么休息。房子上鋪著油氈布都用磚頭壓著,看上去很是破敗。
付英走的有點累了,“還有多遠?”
“順著那條路下去轉(zhuǎn)個彎就到了。”
付英無奈只能繼續(xù)跟著。
終于到了,這條街看上去就明顯好很多,都是高門大院,街道很寬敞,人們騎著自行車穿梭。
“二哥的房子是自已的嗎?”付英問。
“不知道!”王彬頭也不回的往前走,總是在和付英出門的時候刻意拉開距離。
王彬站到一個臺階伸手進去打開了門,付英后面緊跟著。
院子一百多平,比農(nóng)村的院子小一點,看樣子前面的地基是準備留著蓋新房的,后面四間小屋,門口的葡萄藤長出新葉,顏色深淺不一,當然付英并不知道這是葡萄藤,只是抬眼好奇的看著。
二嫂從屋里出來寒暄幾句就把最靠邊的門打開,付英跟著進去,這是一間三十平的房子,里面墻皮潮濕脫落能看到青磚頭。
屋里很暗很舊,常年堆積雜物味道難聞。
靠墻是一張銹跡斑斑的鐵床,上面鋪著各種顏色拼接成的木板,挨著的是一節(jié)柜子,柜子上的玻璃沒有了,光禿禿的。
門口一張鐵桌子是那種能收起來的,付英放下小娟子開始整理。
她好喜歡這種從無到有的感覺,就算再破再爛都有決心給它收拾好。
付英擼起袖子開干,王彬把之前帶過來的行李往床上一放就說去上班了。
付英里里外外打掃,窗戶上的玻璃也都擦的锃光瓦亮。
她正干的熱火朝天,“哐當!”二哥開門回來了,小娟子本來還玩著泥巴,突然起身往回走躲到付英身后。
二哥停了車高興的瞪著大眼睛:“小娟子!”
小娟子更怕了,死活抱著付英腿不放?!敖写鬆?,閨女!”付英提醒著。
別逗孩子了,剛來陌生著呢!“二嫂子從屋里出來阻止。
二哥把菜籃子遞給二嫂子:“里面有豬肉咱們包餃子吃!”
二哥進屋看了看,付英打掃的真不錯,本來破敗不堪的都收拾的像模像樣,床單一鋪有了家的感覺,只是上面孩子的尿漬已經(jīng)泛黃洗不掉了。
付英尷尬,“孩子尿的洗不凈了。”
“很正常,你這屋頂一會拿報紙也給它重新糊一層更亮堂,明天單位發(fā)工資,把王彬工資拿上到商場里買點東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