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聽起來像是妥協(xié)和放手。
但細細品味,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保留和淡淡的失望。
“謝謝奶奶理解?!?/p>
白景言站起身,微微躬身,“那您早點休息?!?/p>
看著孫子離開的背影,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院外。
白老太太臉上平靜的表情才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和疑慮。
她獨自在燈火通明的廳堂里坐了很久。
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?zé)岬牟璞?/p>
人身安全威脅?
來自暗處的勢力?
她相信孫子不會無的放矢,但這番解釋,并不能完全打消她心中的疑慮。
她活了大半輩子,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風(fēng)浪,直覺告訴她,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。
那個孫媳婦江晚,身上似乎籠罩著太多的迷霧。
沉默良久,她終于緩緩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,撥通了一個號碼。
電話接通后,她對著那頭,用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吩咐道:“是我。去查一查江晚,我要知道她嫁進白家之前的所有經(jīng)歷。記住,要隱秘?!?/p>
掛斷電話,白老太太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,眼神復(fù)雜難明。
她并非不疼孫子,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難處。
但她首先必須確保家族的未來,不能建立在一團無法掌控的迷霧之上。
老太太那份對江晚來歷,以及可能帶來風(fēng)險的探究之心,被徹底勾了起來。
……
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在白景言強大資源和團隊的全力支持下,針對“鴿子”組織的調(diào)查取得了突破性進展。
麗莉修帶領(lǐng)的金融小組日夜不停地篩查著二十多年前海量的資金流水。
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當(dāng)年確實有幾筆來源模糊、數(shù)額巨大的資金,通過復(fù)雜的海外空殼公司層層流轉(zhuǎn)。
“小姐,您看這里?!?/p>
麗莉修指著屏幕上一條用紅色標記出的資金路徑,語氣帶著壓抑的興奮。
“這筆資金最終匯入了一個位于開曼群島的匿名賬戶?!?/p>
“而這個賬戶,在差不多的時間點,向一個燕城的私人賬戶進行過數(shù)次匯款,金額與當(dāng)時‘鴿子’組織開出的價碼高度吻合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最終的燕城收款賬戶上。
“能查到賬戶持有人嗎?”
江晚的心提了起來,聲音有些發(fā)緊。
尚爾那邊的情報小組立刻跟進,利用特殊渠道進行身份核查。
過程并不順利,對方似乎用了些手段隱藏身份。
但在白景言手下頂尖黑客和強大情報網(wǎng)的合力攻堅下,一層層偽裝被剝開。
當(dāng)那個最終的名字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時,整個臨時指揮中心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。
江明輝!
看到這個名字,江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。
瞳孔驟然收縮,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!
“怎么會是他?!”
她失聲低呼。
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。
江明輝,是爺爺?shù)闹秲海5奶玫?,按輩分她該叫一聲堂叔?/p>
但這個人,在她的記憶里,早就和她們家沒有往來了!
他是個出了名的爛賭鬼!
早在多年前,就把自已那一支的家產(chǎn)輸?shù)镁?,欠了一屁股債,鬧得眾叛親離。
連江老爺子幫了幾次之后,都對他徹底失望,早早與他劃清界限,斷絕了往來。
后來聽說他為了躲債不知所蹤。
所有人都以為他要么窮困潦倒死在了哪個角落,要么就遠走他鄉(xiāng)再也不敢回來了。
一個本該在社會底層掙扎、甚至可能早已不在人世的落魄賭徒。
怎么會和二十多年前那樁隱秘的換嬰組織扯上關(guān)系?
而且,他哪里來的錢支付那筆不菲的安置費?
巨大的震驚過后,是更深的疑惑和寒意。
江晚感覺仿佛有一雙早已被遺忘的、來自陰暗角落的眼睛,在多年前就注視并操控了一切。
“一個身無分文的賭徒,不可能有這筆錢?!?/p>
白景言的聲音冷靜地打破了沉默,他走到江晚身邊,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。
“他的背后一定還有人。找到江明輝,就能找到線索?!?/p>
他立刻看向負責(zé)聯(lián)絡(luò)的組員:“能定位到他現(xiàn)在的地址嗎?”
“查到了!他三年前用化名在東南亞L國的一個海濱小鎮(zhèn)買了一棟小房子,之后就深居簡出?!苯M員迅速報出一個地址。
L國?
那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帶,魚龍混雜,確實是藏身的好地方。
“紅桃A小組。”
白景言沒有任何猶豫,聯(lián)系了海外自已的勢力。
“目標地點L國,卡薩布蘭卡小鎮(zhèn),海濱路17號?!?/p>
“目標人物,江明輝。你們立刻動身,去拜訪一下他,務(wù)必問出他當(dāng)年資金的來源,以及指使他的人?!?/p>
“紅桃A收到?!?/p>
通訊器那頭傳來毫無感情波動的回應(yīng)。
……
數(shù)小時后,L國那個悶熱潮濕,充斥著咸腥海風(fēng)和各種香料氣味的小鎮(zhèn)上。
出現(xiàn)了三個穿著普通花襯衫、戴著寬檐帽、看似游客的身影。
他們正是白景言麾下最擅長處理特殊事務(wù)的紅桃A小組。
他們輕松避開了鎮(zhèn)上懶散的巡邏人員,來到了海濱路17號。
那是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二層小樓,外墻的油漆斑駁脫落,窗戶緊閉,拉著厚厚的窗簾,與周圍充滿生活氣息的房屋格格不入,透著一股死寂。
組長,一個代號“方塊”的精悍男子,上前按響了門鈴。
刺耳的鈴聲在屋內(nèi)回蕩,無人應(yīng)答。
他又用力敲了敲門,木質(zhì)門板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江明輝先生?社區(qū)人口普查!”
他用當(dāng)?shù)卣Z言喊道。
依舊是一片死寂。只有海風(fēng)吹動棕櫚樹葉的沙沙聲。
“方塊”與兩名隊員交換了一個眼神,多年的經(jīng)驗讓他們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。
其中一名隊員拿出一個微型探測器在門鎖和縫隙處掃描了一下。
“頭兒,里面有微弱的腐敗氣味逸出?!?/p>
隊員低聲道。
方塊眼神一凜,不再猶豫,對另一名身材壯碩的隊員點了點頭。
那隊員從隨身工具包里拿出小巧而專業(yè)的破門工具。
只聽“咔噠”幾聲輕響,門鎖被輕易破壞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聲,厚重的木門被緩緩?fù)崎_。
一股難以形容的、混合著食物腐爛和某種更令人作嘔的甜膩腐臭氣味撲面而來。
讓三位紅桃A成員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