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和白景言跟著夏冬海,很快來到了夏春香所在樓層的單人病房外。
還沒走到門口,就聽到里面?zhèn)鱽硪魂囮囆沟桌锏目摁[聲。
“我要回家!放我出去!你們都是壞人!把我關(guān)在這里!我要找我媽媽!”
那是夏春香的聲音,卻帶著一種孩童般的任性和無助,與她以往精明刻薄的語調(diào)截然不同。
緊接著是一個女人不耐煩的呵斥:“哎呀你別吵了!安靜點行不行!哪有什么家!這里就是給你治病的地方!”
江晚眉頭一皺,和白景言對視一眼,加快了腳步。
病房門沒關(guān)嚴,透過門縫,他們看到一個穿著護工制服、身材微胖、面相看起來有些厲害的中年女人,正背對著門口,手里拿著一個不銹鋼保溫壺。
而夏春香則蜷縮在病床的角落,頭發(fā)散亂。
她的眼神驚恐又迷茫,像個受驚的小動物,嘴里還在不停地念叨著要回家。
只見那護工臉上滿是不耐煩,她擰開保溫壺蓋子,倒了大半杯渾濁的、帶著明顯藥味的液體,然后一手粗暴地捏住夏春香的下巴,另一只手端著杯子就往她嘴里灌!
“唔……唔……不喝!你走開!你要害我!”
夏春香拼命掙扎,水漬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,弄濕了病號服。
“喝下去!喝了就好了!別給我找麻煩!”
護工惡聲惡氣地低吼著,手下更加用力。
強行灌下去沒多久,掙扎中的夏春香動作明顯遲緩下來,眼神開始渙散。
原本激動的情緒像是被瞬間抽空,整個人變得軟綿綿的。
最后呆呆地靠在床頭,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,不再哭鬧,也不再說話。
安靜得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。
“你在干什么!”
江晚猛地推開門,聲音冰冷得像臘月的寒風,帶著壓抑的怒火!
那護工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渾身一哆嗦,手里的保溫壺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里面剩余的渾濁藥液潑灑出來,一股濃烈而怪異的中藥混合著西藥的刺鼻氣味,瞬間在病房里彌漫開來!
護工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,眼神慌亂無比,嘴唇哆嗦著:“我……我沒干什么……就是……就是給病人喝點水……”
“喝水?”
江晚走上前,銳利的目光掃過地上潑灑的藥漬。
又看向床上眼神呆滯、明顯不正常的夏春香,聲音更冷了,“喝水需要強行灌?喝完了就變成這副樣子?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?!”
白景言的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。
他不需要吩咐,跟在他身后的一個保鏢立刻上前,動作迅速地撿起那個保溫壺,并控制住了想要逃跑的護工。
“先生,這味道不對,里面有很強的鎮(zhèn)定劑成分?!?/p>
保鏢聞了一下,立刻判斷道。
護工一聽,腿都軟了,但還是強撐著狡辯:“不是……不是鎮(zhèn)定劑!就是……就是一些安神的中藥方子!”
“她、她太吵了,一直鬧,我也是沒辦法!這樣對她也好啊,她能安靜休息,我也不用那么累……”
“沒辦法?對她好?”
江晚簡直要被她的無恥氣笑了,她一步步逼近那個護工,眼神銳利如刀。
“我付你雙倍的薪水,就是讓你用加了藥的水,來讓她安靜?就是讓你這么照顧病人的?!”
她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,讓那護工冷汗直流,不敢直視她的眼睛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護工詞窮了,身體抖得像篩糠。
白景言根本懶得聽她廢話,直接對保鏢下令:“報警,把這壺水拿去化驗。聯(lián)系院方,查清楚這個護工的底細?!?/p>
“是,先生!”
保鏢立刻行動,一邊報警,一邊將那癱軟的護工拖了出去。
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,只剩下床上眼神空洞、對外界毫無反應(yīng)的夏春香。
還有地上那一攤散發(fā)著詭異氣味的藥漬。
夏冬海站在門口,看著眼前這一幕,臉色也很難看,他喃喃道:“怎么會這樣……我……我還特意找的中介介紹的,說是很有經(jīng)驗的護工……”
江晚看著床上那個癡癡呆呆、任人擺布的夏春香,心里五味雜陳。
這個女人,曾經(jīng)那么囂張,那么惡毒,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。
連一個拿錢辦事的護工都敢隨意欺凌、用藥來控制她。
這算不算是天理循環(huán),報應(yīng)不爽?
但無論如何,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對待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病人,都不可原諒!
江晚走到床邊,看著夏春香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,沉默了片刻。
無論夏春香過去如何,現(xiàn)在的她,只是一個需要基本人道照顧的病人。
她轉(zhuǎn)過身,對白景言說:“景言,麻煩你重新找一個可靠的護工,背景要干凈,人要老實。”
“錢不是問題,但絕不能再發(fā)生這種事?!?/p>
白景言點點頭:“我來安排。”
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和護士也很快被驚動,趕到了病房。
醫(yī)生迅速給眼神呆滯、反應(yīng)遲鈍的夏春香做了初步檢查,又詢問了那保溫壺里藥液的情況。
“還好發(fā)現(xiàn)得及時,這種強行鎮(zhèn)靜的行為時間應(yīng)該不長,目前看對患者身體沒有造成不可逆的器質(zhì)性損傷?!?/p>
醫(yī)生推了推眼鏡,語氣嚴肅,“但是,長期或者頻繁使用這類鎮(zhèn)靜藥物,會嚴重抑制中樞神經(jīng),導(dǎo)致患者反應(yīng)遲鈍、思維遲緩,甚至可能加重認知障礙。”
“說簡單點,就是會讓人變得越來越傻。”
聽到這話,夏冬海臉上滿是自責和懊惱,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已的腦袋,聲音沙?。骸岸脊治?!都怪我!光顧著媽那邊,想著這邊花了錢請了人就沒多上心……”
“要是我能時不時過來看一眼,那個護工也不敢這么大膽子!都是我疏忽了!”
他看著床上癡癡傻傻、連親哥都認不出來的妹妹,心里五味雜陳。
雖然夏春香以前對他這個弟弟也不算多親厚,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,看到她被人這樣糟踐,心里還是堵得難受。
江晚看著舅舅自責的樣子,倒是相對冷靜一些,她開口勸道:“舅舅,這事不能全怪你。”
“你一個人要照顧外婆,已經(jīng)分身乏術(shù)了。要怪,就怪那個護工心術(shù)不正,缺乏基本的職業(yè)道德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