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里居然有香椿!”知夏興奮的朝著竹林大喊,“哥,別挖筍了,你快來我這兒?!?/p>
香椿樹相對十歲的她來說有些高,根本摘不到,還得大哥來才行。
這玩意兒可比筍值錢多了。
前世,香椿拌雞絲,香椿炒雞蛋,香椿炒臘肉都是老媽的拿手好菜。
只是如今家里沒油沒鹽,再好吃的東西也是做不出味道來的,不過可以賣去鎮(zhèn)上換銀子。
就是不知道鎮(zhèn)上常不常見。
五福聽到呼喚聲,將手頭挖了大半的筍從土里摳出來才提著籃子往她的方向去。
“怎么了?”
知夏指向一旁的灌木。
“哥,香椿?!?/p>
五福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,當即放下籃子,尋了個樹杈子,將長著香椿的樹枝一根一根勾下來,知夏忙扯著自已的衣服上去兜,兄妹兩折騰了小半個時辰,將這一片的香椿全部摘完之后,已經(jīng)筋疲力盡。
知夏揉著自已的胃,臉上的表情比命還要苦。
“不行了,餓得慌?!?/p>
五福脫下自已的衣服將籃子里的香椿掩蓋住,上前扶住妹妹的胳膊。
“沒事吧?”
知夏擺手,“沒事,就是餓?!?/p>
“那我們回家,娘這會應該將飯菜燒好了。”五福一手挎著笨重的竹籃,一手牽著妹妹的胳膊就要往家里走。
知夏掙脫開他的手。
“我跟你抬吧,挺重的?!?/p>
五福雖是哥哥,也就十三歲,年紀并不大,前世她十三的時候,遇到點事還會哭鼻子呢。
兩人抬著籃子穿過竹林,正好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挎著布袋子從村口的方向往村尾走。
見兩人深一腳淺一腳,抬的尤其吃力,趕忙跑過來幫忙。
“你們倆怎么跑山里去了?身邊也沒個大人跟著?!彼f著,自然而然的將林知夏替換下來。
有他幫忙,五福要輕松許多。
方才妹妹非要幫忙,不想掃了她的興致,又擔心壓著她,抬一邊比他自個兒拎著還要費力。
“多謝甫安哥。”五福笑著說。
沈甫安搖頭,并未問籃子里是什么東西,“我先給你們送回家去吧。”
五福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會不會耽誤你的事?”
“我剛從書院回來,這會也沒別的事了。”沈甫安說,“再說你家又不遠,不礙事?!?/p>
知夏見兩人抬著籃子走的飛快,小跑著跟在他們身后。
沈甫安將兄妹兩人送到家門口,和兩人說了一聲,轉(zhuǎn)身便要走,林知夏忙拉住他的袖子后,從籃子里掏出一小把香椿放到他手中。
“多謝甫安哥哥送我們回來,香椿用開水焯過后切碎煎蛋味道還不錯,你也帶點回去嘗嘗?!?/p>
沈甫安望著手中的東西,笑了笑,說了聲多謝,便大步往村尾走去。
五福有些詫異的看向妹妹。
“妹妹何時吃的香椿炒蛋?”
他是看著妹妹長大的,出生到現(xiàn)在,從未和弟弟妹妹分開過一天,印象中家里也沒做過香椿炒蛋啊。
知夏抬手抓了抓腦袋,開始胡謅。
“我也沒吃過,我聽人說的,再說大哥和四海不是還指望讓甫安哥給你們開蒙嗎?不得打好關系?”
五福點了點頭,提著籃子進了院中。
剛扛著鋤頭從田里回來的林水生正站在二房門前換鞋,側(cè)眼望向五福提進門的竹籃。
“五福今天在山里弄了什么好東西?竟蓋的這般嚴實?!?/p>
“是春筍?!?/p>
五福說著,將竹籃提到了大房門口。
林水生一聽,眉頭一擰,頓時就沒了興致,“弄那么多筍回來做什么?咱家也吃不了這么多?!?/p>
“我娘說,明兒要拿去鎮(zhèn)上賣。”
李秀蘭在一旁挑起眉頭。
“你娘明日要去鎮(zhèn)上?”
大嫂去了鎮(zhèn)上,娘不又沒人照顧了嗎?
她難道真不想管婆母了?
“是啊?!蔽甯R荒槦o害,“如今不是輪到二嬸和小姑照顧阿奶了嗎?我娘總不好在家閑著,自然是要做點別的才行?!?/p>
“可……”
還未等李秀蘭說出口,林水生打斷她的話。
“大嫂也是想賺點銀子補貼家用,去就去唄。”
日日在家做飯擦洗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?以為錢是那么好賺的?
等她撞到南墻,就知道回頭了。
轉(zhuǎn)而又看向五福,“只是這筍不值錢,兩籃子也不知能不能賣到十個銅板,除掉來去的牛車錢,賺的都不一定能比花的多,更何況鎮(zhèn)上做買賣的那么多,筍又隨處可見的,還不一定能賣掉呢?!?/p>
聽他這么一說,五福一顆心沉到了谷底。
別的不說,溪口鎮(zhèn)竹林確實不少,根本不像是會缺筍的。
知夏見大哥眉頭緊鎖,笑望著林水生,“二叔這么了解行情,之前是去鎮(zhèn)上做過買賣?”
林水生搖頭,“那倒沒有?!?/p>
“哦~”知夏繼續(xù)問,“那二叔怎知筍不值錢?又怎知鎮(zhèn)上不缺筍?兩籃子筍賣不到十個銅板,也是靠猜的?”
親戚都是這樣,嫌你貧,怕你富,笑你有,欺你無,自已沒魄力沒遠見,在別人想要踏出第一步的時候,還不忘說一些讓人掃興的話。
這樣的人,好壞全靠一張嘴。
林水生被她的話噎的怔愣了好一會。
這丫頭平日半天吐不出一個字,今天怎的這般伶牙俐齒了?
難道真是撞了一下之后,腦子開竅了?
早知這樣,昨日推搡的時候,他就該注意一些力道,省的惹出這么多麻煩事來。
“我時常往鎮(zhèn)上跑,自然是比你們要懂的?!彼麚Q好鞋子,重新扛起鋤頭往后院走,“不過你們想去就去吧,回頭虧了銀子,可別怪二叔沒提醒。”
李秀蘭和她身旁兩個女兒,都用詫異的眼神打量著知夏。
還是那個又黃又瘦,毫不起眼的黃毛丫頭,不過一夜的功夫,性格變化怎的如此之大?
不會真是被什么邪物附體了吧?
知夏并未理會嬸娘和兩個堂姐,她和五福抬著籃子進了屋,將香椿單獨拿出來放在墻角處,并灑上了水。
這樣能保持新鮮,第二天去賣的時候,品相也能好一些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