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氏已經(jīng)在院子里走了兩刻鐘了,眼見著腿腳實在使不上力,她擺了擺手。
“行了行了,到這兒吧,快扶我坐下來歇一歇?!?/p>
“哎,好?!?/p>
林春杏趕忙將她扶坐在椅子上。
程氏從懷里拿了帕子擦著額頭上的汗,隨即聳了聳鼻子。
“誰家在燉肉?”
“誰知道呢?”林春杏一邊拍著自已累的酸疼的胳膊,一邊踮起腳望向院外,咽著口水說,“眼下也不是過年不是過節(jié)的,誰家能有閑錢買肉吃?”
程氏雖也嘴饞,可想到自家的情況,到底是沒搭言。
如今二兒媳懷了身孕,她治腿也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,家里銀錢還得省著花呢。
“杏兒,你往老宅跑一趟,讓趙氏去一趟趙家莊,就說家里田地你二哥一人忙不過來,讓她將趙家弟兄叫過來幫幫忙。”
林春杏有些遲疑。
“大嫂都分出去了,她會同意嗎?”
這些日子林家人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程氏的腿腳恢復(fù)上,根本沒空留意老宅那邊的動靜。
程氏哼了聲。
“就算分出去,她也是我林家長媳,家里的事哪能真的不管不顧?再說就算她不懂事,她母親馬氏最是重禮教的人,能任由自已的女兒扣上不敬婆母的罪名?”
林春杏想了想,她之前在大房手里栽了那么大一個跟頭,眼下能有機會討點回來,自然是樂意去出這個頭的。
“娘說的是,我這就去?!?/p>
她說著,當(dāng)即往老宅去了。
知夏見天色不早,想著再過半個時辰娘和大哥就要回來了,舀了面粉在廚房里揉面。
四海在院子里幫知夏摘完菜,原本是想繼續(xù)當(dāng)姐姐跟屁蟲的,卻被知夏以他剛換了衣服怕弄臟為由給趕出來了。
這會正在院子里玩知夏教他的翻花繩呢。
抬頭見林春杏從林家那邊往老宅來,四海人雖小,卻也明白小姑不是什么好人。
他朝著廚房喊,“姐姐,小姑來了?!?/p>
知夏愣了愣,很快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四海,快,關(guān)門!”
林春杏這人是個沒臉沒皮的,這會娘和大哥都不在家,萬一她進來搶東西,她和四海攔都攔不住。
四海毫不遲疑,拔腿跑到門邊,將兩邊院門合上,后趕來的知夏忙在院門上上了門栓。
姐弟兩個配合的天衣無縫,關(guān)好門后,知夏甚至還跟四海擊了個掌。
林春杏見四海關(guān)門的時候,就已經(jīng)加快了腳步,可她的速度仍舊及不上姐弟倆。
見兩個小兔崽子看到她如同看到過街老鼠一般,氣的不行。
“林知夏,你娘就是這么教你對待長輩的?”
她心底有些詫異,剛才還驚訝肉香氣是從哪里飄出來的呢,竟是從老宅這邊飄散出去的。
大房的日子,竟過的這樣好了嗎?
趙氏一個人帶著孩子,她又是從哪里賺的銀子?
林知夏叉著腰,絲毫不怕她。
“你少在我面前倚老賣老了,我娘跟我說做人要有人樣,做長輩也要有長輩的樣子才能被人尊重,你上回來我家就順了兩斤石灰,誰知道你這次來又想順什么走?”
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,林春杏氣的幾乎要抓狂了,她只以為趙氏縮在廚房里不敢出頭,便大聲嚷嚷。
“你娘呢?讓她出來見我,我倒想看看她怎么教的女兒,竟將你教的這么野蠻無理,不敬長輩!”
這一聲吼,引得村里不少人往這邊看。
知夏嫌她吵,漫不經(jīng)心的掏了掏耳朵。
“我娘不在家,你別在這里白費功夫了,再說,你之前偷雞摸狗的事兒也沒少干,你娘都沒教好你,你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(zé)我娘?”
話音落下,周圍傳來“噗嗤”的聲音,大家臉上都憋著笑。
林家大房這小姑娘,分家之后,嘴皮子倒是麻溜了不少。
“林知夏你開門,看我不打死你!”
林春杏氣的上前瘋狂拍打搖晃著老宅的院門,奈何趙松全趙松祥兄弟倆將籬笆一圈圍的實在扎實,底下還卡了一圈大石塊,任憑她如何用力,院門紋絲不動。
最后氣的她一腳踹在門框上,門框倒是絲毫未損,她抱著腳哈嘶了好一會才緩過來。
四周人見狀,笑的更大聲了。
林春杏憤怒的看向知夏,“你娘人呢?死哪兒去了?”
知夏人淡如菊。
“這個我可不能告訴你?!?/p>
林春杏面露疑惑,轉(zhuǎn)而幸災(zāi)樂禍的望著她,“你不敢說,莫不是養(yǎng)不起你們兄妹幾個,學(xué)勾欄里的女人,靠伺候男人賺錢去了吧?”
聽到這里,林知夏沒法淡定了。
“林春杏你還要不要臉?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,當(dāng)著晚輩的面說這種污言穢語誣陷自已的嫂子,你就不怕遭天譴!”
林春杏不怒反笑。
“大家快來看吶,侄女詛咒小姑遭天譴,誰家晚輩有這樣惡毒的?”轉(zhuǎn)而又看向知夏,“你娘自個兒要干見不得人的事,還不讓人說了?”
村民們面面相覷。
林家大房最近日子確實過的不錯,廚房里這會還飄著肉香呢。
照理來說,五福兄妹倆就算賣野味也賺不到這么多銀子,難不成那趙氏真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?
別人不知道趙玉珍最近在忙什么,挨著老宅的桂嬸和來妮兩家人卻是清清楚楚的。
桂嬸站了出來。
“餓死事小,失節(jié)事大,話到這里,為了趙氏的清白,我也不得不出來說一句公道話,趙氏這些日子在做什么我們這些鄰里都是知道的,她賺的每一個子兒都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?!?/p>
她往林春杏的方向斜了眼,趙氏這個小姑子,她是真不喜歡。
程氏當(dāng)年生她晚,護的跟個眼珠子似的,從小就心眼子多的像螞蟻窩,沒成想長大還真就養(yǎng)歪了。
女人家清白,豈是兒戲?
趙氏如今還是林家的兒媳婦呢,這林春杏真是蠢不自知。
“有些人眼盲心臟,看什么都是污穢不堪,未出閣的姑娘家出口就是勾欄里的女人伺候男人,你莫不是自已想去賺輕松錢?”
這番話,可謂極不留情面,氣的林春杏身子直顫抖。
“桂嬸,我敬你年長才對你客客氣氣,沒憑沒據(jù)的事你少在這里抹黑我!”
桂嬸反駁,“你抹黑你嫂子就有憑有據(jù)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