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雪和兩頭小狼不吃熟食,不過,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,宋知意把那脖子斷了的野山羊拿到了廚房,叫人剝皮切塊,還叫人準(zhǔn)備了給白雪她們用餐的碟子。
暮色將至,天邊出現(xiàn)了晚霞,火堆被架了起來,上面掛著已經(jīng)腌制好的野山羊,春花秋月端來兩碗只有蛋黃的雞蛋羹,這是給團團圓圓準(zhǔn)備的。
“吃飯嘍!”
宋知意接過一碗,在他們的鼻子底下晃過又收回,惹的兩個孩子的頭跟著晃來晃去,搖搖晃晃間一個沒坐穩(wěn),“啪嘰”就往后倒了下去。
周圍都是柔軟的草地,鋪墊子的時候,石子已經(jīng)被人清理干凈了,所以他們倒下去時,周圍的人也不害怕,宋知意更是仰頭哈哈大笑。
裴景川坐在一旁,偏頭看著她們玩耍,眼里沁出笑意。
團團察覺自已被嘲笑了,頓時眼睛一紅,“哇哇”的哭了起來。
“不許哭,哭了不給吃?!?/p>
團團近來越發(fā)喜歡哭,宋知意覺得不能這般慣著他,便揮手不讓春花和奶娘她們哄,只舀了一勺子雞蛋羹,喂到了被扶著乖乖坐好的圓圓手里。
團團眼里噙著淚,見娘親不理他,又偏頭看了看爹爹。
裴景川在他轉(zhuǎn)過腦袋時便移開視線看向別處,還對平安道:“ 余霞成綺,明日又是一個大晴天?!?/p>
平安低頭忍笑,也不去看小殿下的淚眼,附和道:“是啊是啊?!?/p>
鼻尖是雞蛋羹的香味,團團翻了個身,小胖胳膊撐著,對著宋知意“啊”了兩聲,見她不理,咂了咂嘴,模糊喊了一聲:“娘~”
宋知意給圓圓喂飯的手一頓,便是裴景川也愣在當(dāng)場。
平安“哎呦”了一聲,不確定的問:“小殿下這是,叫了娘?”
團團胖胖的小屁股撅著,兩條腿動了動,但因尚未學(xué)會爬行技能,只能在原地晃來晃去,他饞的不行,歪著腦袋又叫了一聲,帶著急不可耐的語氣。
“娘!”
這次的聲音更清楚了些,雖聽著像是在喊“羊”,但宋知意卻知道,這是團團在喊她。
驚喜中帶著不可置信,似乎又有些莫名的鼻酸,情緒復(fù)雜,她笑著將人抱起,親了親團團的小臉,哄道:“團團剛才喊了什么,再喊一句好不好?”
“咯咯咯!”被娘親了,團團彎了眉眼,但無論宋知意如何再哄,他也沒再叫娘了。
“小壞蛋?!彼沃恻c了點他的鼻頭,扶著他和圓圓排排坐。
裴景川也坐了過來,接過另一碗雞蛋羹,第一勺喂給了團團,像是不經(jīng)意間,嘀咕道:“來,爹爹喂你?!?/p>
他把“爹爹”兩字咬的極重。
團團卻早就被雞蛋羹吸引了注意力,“嗷嗚”一口,咬住勺子就不松口了。
別看這倆孩子尚未長牙,咬合力是很驚人的,裴景川抽了兩回,也沒把勺子抽出來,心下無奈,故意冷了臉:“團團,你再這樣,爹爹生氣了?!?/p>
一旁看熱鬧的圓圓剛咽下嘴里的雞蛋羹,見到爹爹冷臉,不怕反笑,拍著小手喊了聲:“爹!”
爹爹生氣了O(∩_∩)O哈哈~
團團終于松開了勺子,也拍著手跟著喊:“爹!”
“爹!”
“爹!”
兩人就像是比賽一般輪流喊著爹,聲音一次比一次高昂。
宋知意有些羨慕,哄道:“乖寶們,再喊聲娘聽聽?”
圓圓懵懵的看了宋知意好一會,眼睛忽然彎成了月牙,甜甜的喊了聲:“娘~”
“娘~”團團緊隨其后。
雖聽著還是像“羊”的發(fā)音,但宋知意很是滿足了,摸了摸兩人的小臉,夸道:“團團圓圓真厲害?!?/p>
團團圓圓瞇著眼睛笑,卻又不開口了。
晚上,裹挾著羊肉味的眾人回到行宮,裴景川卻顧不得換衣裳,而是趁著宋知意去洗漱的時候,叫平安準(zhǔn)備筆墨。
他從一個匣子里拿出了一個手折冊子,攤開之后,可見前面幾頁紙上已經(jīng)有了筆墨。
裴景川蘸墨提筆寫下:順宣三十二年,三月二十,吾與吾妻于皇家狩獵場草原之上,天氣晴朗,漫天霞光,吾兒昭衍調(diào)皮哭鬧,吾妻不理,忽聽吾兒喚“娘”,吾心甚喜,哄之不語。
吾女昭華不忍吾失望,大聲喚爹,吾兒緊隨其后,草原之上,稚兒喚爹娘,吾與吾妻皆欣喜非常。
最后一個字落下,裴景川放下筆,待字跡干了后,剛要合上冊子,門就被推開,宋知意帶著清爽的花香味進(jìn)來,見他寫了什么,不由好奇問:
“做什么呢?”
“沒事。”裴景川神色如常,將冊子放回了匣子里遞給平安:“收好了,去備熱水,我要洗漱。”
平安應(yīng)下,帶著匣子出了門。
宋知意只以為是什么折子,并未在意,心思還在兩個孩子叫爹娘的興奮上。
“倆孩子說話挺早,我原以為,雙生子各方面都會比單胎的孩子要慢一些?!?/p>
這還沒到八個月呢。
裴景川笑道:“他們也就剛出生時顯的小了一些,如今長大了,我瞧著比誰都好?!?/p>
宋知意頓時樂了。
裴景川聞了聞自已身上的味道,皺眉道:“我先去洗漱一番,你要是累了,就先睡?!?/p>
“不急?!彼沃怆S手拿了一個話本:“你先去吧,我等你,有件事要跟你說?!?/p>
她說的是楚長風(fēng)的事情,先前聽王犇提起江南科舉舞弊中的楚家,她想,大概就是楚長風(fēng)原身的楚家了。
科舉舞弊不是小事,作弊者被杖刑,流放邊疆,家族還會被連坐,楚長風(fēng)雖是私生子,但也是姓楚,難免不會受到牽連。
而且,他的原身,確確實實也參與了科舉舞弊,若是沒有猜錯,江寧縣縣令收集到的那本賬本上,應(yīng)該會提到他。
“長風(fēng),楚家?”
裴景川倒沒想到竟是這么巧,楚長風(fēng)竟是王犇口中那個出逃楚家,如今不知其蹤的楚家庶子。
宋知意問:“長風(fēng)現(xiàn)在的戶籍在京城,不知能不能掩蓋他的身世,先前聽他說過,他一直被關(guān)在楚家讀書,很少出現(xiàn)在人前,楚家比較熟悉他的,便是那楚家嫡長子了?!?/p>
那楚家嫡子因為嫉妒楚長風(fēng)讀書好,故而時常把他關(guān)在院子里打罵,還將他呼來喝去,只做奴仆使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