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人一桌,小孩一桌,裴景川邀請王桂花坐了主位后,自已則坐到了宋知意旁邊,三個嫂嫂坐在另一側(cè),邊上還有空位,他便對著宋長忠招了招手:
“長忠過來坐小姑父旁邊。”
宋長忠看了眼弟妹們,有些猶豫,平日里吃飯,都是他看著小的,以免把飯弄的到處都是。
宋知意見狀,笑道:“長忠過來坐吧,春花,秋月,你們看著長松他們吃飯,別喂,讓他們自已吃,別撒了就行?!?/p>
“是。”
宮里的菜自然色香味俱全,孩子們吃的頭也不抬,王桂花攔住宋知意不停給她夾菜的手,道:“你別光顧著我,你吃你的,我想吃什么自已夾。”
宋知意只好收回手,轉(zhuǎn)頭就見自已的盤子里堆了滿滿一桌子菜。
她看了眼裴景川。
裴景川低著頭吃菜,像是什么也不知道,耳朵卻漸漸泛紅。
乾清宮內(nèi),宣帝已經(jīng)喝的醉醺醺的了,他摟著宋滿倉的肩膀,搖搖晃晃舉起一杯酒道:“親家,來,再喝一杯!”
宋滿倉也有些酒氣上頭,但意識還算清醒,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后,趁機(jī)多吃了好幾口菜。
御廚的手藝可不是街邊小販,能多吃幾口就多吃幾口。
宣帝見他吃的香,不由也跟著吃了兩口菜,目露羨慕的看著對面的五兄弟,感慨道:“親家,你這五個兒子養(yǎng)的好啊!”
宋滿倉不以為意,擺手道:“一溜兒的小子也不省心,別看他們現(xiàn)在人模狗樣的,小時候上房揭瓦的事可沒少干,還好家里還有個貼心的閨女,叫我說,生兒子沒用,一點指望都沒有,哪有閨女香?”
兒子一家還要他養(yǎng)呢,閨女轉(zhuǎn)頭卻給他掙了個榮恩侯。
宣帝心想,他這輩子怕是體會不到閨女的香了,但兒子應(yīng)該還是能指望的。
“這俗話說,一個女婿半個兒,咱們能成親家,那是天定的緣分,太子是你的半個兒子,你的五個兒子,也算我三個兒子了!”
宋滿倉咂磨著皇上的話,怎么聽著有些怪怪的呢?
這邊還在喝酒,東宮的飯局卻已經(jīng)到了尾聲,見王桂花放下筷子,裴景川喝湯的動作便停了下來,待桌上的飯菜全都撤下,他便道:
“我還有些事要處理,要先去書房一趟,娘,我就先失陪了?!?/p>
王桂花早就想和閨女說些私房話了,聞言便笑:“太子您有事就去忙?!?/p>
對幾位嫂子打了招呼,他看了眼宋知意,便帶著平安出了屋,誰曾想宋知意追了出來,輕聲道:“我?guī)锶テ钫f話,你要是累了,就回屋睡,別睡椅子上,不舒服。”
裴景川想說不用,少女的臉卻在眼前放大,唇上印上了一抹柔軟。
“乖,聽話。”
宋知意摸了摸他冰涼的臉,看向一旁憋著笑的平安:“書房里多擺一個炭盆,但一定要注意通風(fēng)。”
“是?!逼桨糙s緊調(diào)整了自已的神情,裝作一臉嚴(yán)肅的樣子。
待宋知意進(jìn)屋,裴景川還有些愣神,平安小聲提醒道:“殿下,外頭冷,去書房吧,要不然太子妃該擔(dān)心您了?!?/p>
話語中的調(diào)侃之意很是明顯。
裴景川臉上升起熱意,冷淡的鳳眸里也染上了絲絲鮮活之氣。
偏殿中,沒了外人,三個嫂子總算放開了些,二嫂蔣秋繞著屋子走了好幾圈,這兒摸摸,那兒看看,嘴里嘖嘖有聲:“哎呦,瞧這花瓶,瞧這雕花.....”
她語氣夸張,一副稀罕的不行的樣子,但眸中只是好奇,并無半點貪婪。
趙秀秀卻更關(guān)心宋知意的生活:“咱家這位姑爺,瞧著身體確實弱些,你們,圓房了嗎?”
宋知意臉一紅,沒想到大嫂竟然這般直接,還沒等她回答,三嫂胡杏花就跟著道:
“吱吱,你聽三嫂一句話,不管圓不圓房,暫時先別要孩子吧?!?/p>
“這話怎么說的?”蔣秋湊了過來。
胡杏花解釋:“這才十月初,咱家這位姑爺就斗篷不離身,我聽遠(yuǎn)房舅舅曾經(jīng)說過,這孩子要想長的好,男子的身體也很重要,若是精氣不足,孩子怕也會體弱一些?!?/p>
那遠(yuǎn)房舅舅是開醫(yī)館的,同胡家關(guān)系親近,胡杏花未出嫁前常去醫(yī)館玩,偶爾聽了這么一耳朵。
原本想著,太子金尊玉貴長大,就算身體不好,又能差到哪里去,流言肯定夸張,但今日一瞧,看來所言非虛。
宋知意本也沒打算這么快要孩子,只是有些事不太明說,她佯裝害羞地岔過話題,問道:“父皇既然賜了宅子,娘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搬?”
王桂花似乎有些苦惱:“現(xiàn)下正是豐收的時候,地里那些菜啊,瓜啊就不說了,山上遍地都是山貨,我和你爹想著,要不就先不搬,等快入冬了再到京城來?!?/p>
不過她轉(zhuǎn)念一想,搬到京城來,到底離閨女近些,萬一有什么事也好搭把手,這不正糾結(jié)呢。
“嫂子們覺得呢?”
趙秀秀也惦記著家里的地,她道:“今年收成不錯,山上那些山貨不少,小妹你最喜歡吃板栗,我尋思著過兩天和你大哥上山打兩麻袋,也不知道能不能送進(jìn)宮來。”
蔣秋倒是想早點搬進(jìn)京城,畢竟誰不想住大宅子呢,不過她并未直說,而是看了眼胡杏花。
胡杏花靦腆一笑,摸著自已的肚子道:“我倒是無所謂,只是近日怕是不能干重活了?!?/p>
“你這是......”王桂花眼睛一亮。
胡杏花點頭,有些羞澀道:“有兩個月沒來事兒了,一開始我也不確定,所以就沒跟娘您說?!?/p>
自生了宋長樂之后,這兩年她的肚子都沒有動靜,王桂花雖從不說什么,但她心里還是有些著急,如今總算能松口氣了。
宋知意也很高興,忙問:“可曾瞧過大夫了?”
“還不曾,我給自已瞧了脈,脈象很好?!?/p>
“醫(yī)者不自醫(yī),還是得請大夫來瞧瞧?!彼沃庖慌哪X袋:“瞧我,東宮有現(xiàn)成的太醫(yī),三嫂稍等,我去問問去?!?/p>
胡杏花卻道:“小妹別忙,等出宮去醫(yī)館瞧瞧就是了,別麻煩宮里的太醫(yī)?!?/p>
但宋知意還是去請了太醫(yī)。
“這位夫人身體康健,脈象沉穩(wěn)有力,中取滑如走珠,此乃胎氣充盈,母子同安之象,恭喜夫人有孕,已有兩月有余!”
老太醫(yī)頭發(fā)花白,面露和藹,心里卻在感慨,時隔二十年,他終于又診到了喜脈,雖則不是宮中之喜,但也算是福兆,真是可喜可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