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諾先是淡漠地看了主任一眼。
然后又可愛的對著江棉棉眨了眨眼睛,小臉上寫滿了“媽媽別擔心,寶寶有分寸”。
江棉棉瞬間就看懂了。
她溫柔地揉了揉小諾的腦袋,“那小諾就在一旁畫畫,不著急的哦?!?/p>
小諾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接著乖巧地爬上旁邊的椅子,拿起鋼筆,像模像樣地開始在白紙上涂畫。
可剛畫了一筆,他又抬起頭,用涼涼的眼神瞥了自家爸爸一眼。
那眼神里充滿了嫌棄。
蕭凌寒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。
一旁的女主任卻忍不住笑了出來:
“你們家這孩子,還真是兩副面孔。對他媽媽一個樣,對他爸爸又是另一個樣?!?/p>
蕭凌寒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何止兩副面孔。
這小家伙還會演戲,而且在他媽媽面前演得好得很呢。
就在小諾專心畫畫的時候,女主任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。
她看著江棉棉,壓低了聲音提醒。
“江同志,剛才外面的動靜,我們辦公室里都聽到了。”
“你們兩口子可一定要想清楚。別這一胎的來歷還沒弄明白,最后給你自已落個背叛軍婚的罪名。”
主任的話說得很重。
“你可能剛隨軍不清楚,現(xiàn)在對軍婚保護得很嚴格,真要定了罪,是要坐牢的!”
江棉棉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。
但她更相信自已。
失憶前的她再怎么作,也不可能糊涂到跟蕭凌寒之外的男人發(fā)生關(guān)系。
就在醫(yī)生嘆了口氣,準備問問蕭凌寒到底是怎么想的時候。
“咚?!?/p>
小諾突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。
他拿著自已畫好的紙,邁著小短腿跑到桌前,鄭重地將紙放在了桌面上。
然后他拉了拉江棉棉的衣角,示意她先過來看。
江棉棉立刻湊了過去。
蕭凌寒有身高優(yōu)勢,只是站在他們母子身后,就能將紙上的內(nèi)容看得一清二楚。
辦公室里的女主任和護士也好奇得不行,紛紛圍了過來。
只見紙上畫著幾個奇怪的圖案。
女主任最先認出了第一個圖。
“這是……溫度計?”她疑惑地問小諾,“是體溫的意思嗎?”
小諾酷酷地點了點頭。
女主任又看看江棉棉,幫她分析:
“你兒子的意思是,發(fā)燒?”
江棉棉看向兒子,輕聲問:
“是這個意思嗎,小諾寶寶?”
小諾再次點頭。
然后,小諾的小手指又指向了旁邊的第二個圖案。
那是一個畫得極其傳神,有著長長觸須和六條腿的……大蟑螂。
女主任跟護士是徹底懵了。
“蟑螂?蟑螂跟發(fā)燒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蕭凌寒的臉黑了黑,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已的兒子,語氣里滿是嫌棄:
“小諾,你四歲的智力果然不行??傁矚g畫點奇怪的東西!”
小諾瞬間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,像一只生氣的小河豚。
他狠狠瞪了爸爸一眼!
江棉棉卻從兒子的小表情里猜到了什么。
她試探著問:
“小諾寶寶,你的意思是……這個蟑螂其實是你爸爸?”
小諾的眼睛瞬間就亮了!
他用力地點著小腦袋,心里瘋狂為媽媽鼓掌。
還是我媽媽最厲害!
一下子就懂了!
爸爸就不行了,跟蟑螂一樣是笨笨噠!
蕭凌寒的臉更黑了,他郁悶地沉聲問:
“我為什么是蟑螂?在你眼里你爸爸就只能當蟑螂?”
小諾沖他挑了挑眉。
不然呢?
旁邊的醫(yī)生和護士想笑又不敢笑,憋得臉都紅了。
江棉棉則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蕭凌寒。
她終于想起來了,之前她要粉刷墻面,小諾就要在墻上全家福里畫一只大蟑螂。
原來在兒子心里親爹的形象早就跟蟑螂鎖死了。
同情完某個大營長,江棉棉又低頭繼續(xù)看圖。
蟑螂的旁邊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房子。
房子的門外,站著一朵花和一只蟑螂。
江棉棉頓時明白了。
“花是媽媽,蟑螂是你爸爸。然后,你爸爸帶著媽媽進屋子里去了,對嗎?”
小諾再次用力點頭!
他還伸出小手指,指了指房子上面畫著的一串數(shù)字。
蕭凌寒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“這是三個月前?!彼谅曊f,那是他回家探親的日子。
他記得自已那天確實發(fā)燒了。
但是……
“我那天是探親回家了,但我應(yīng)該沒有跟你在一起。”他篤定地說。
江棉棉卻搖了搖頭:
“小諾畫出來了,小諾不會記錯的。我們再看看?!?/p>
她的信任讓蕭凌寒的心口一窒。
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到了畫的最下面。
那里畫著一扇門,門上有一條小小的縫隙。
門縫旁邊,是一個小小的火柴人寶寶,顯然就是小諾自已。
而門縫后面……
一只蟑螂正抱著一朵花。
那朵花的上面,還畫著幾滴晶瑩的淚珠。
這下已經(jīng)不需要任何解釋了。
江棉棉瞬間就看懂了。
“轟”的一下,她的臉頰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。
蕭凌寒的耳朵也跟著紅了。
他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眼神里滿是震驚。
接著嚴肅地看著兒子,聲音都有些不穩(wěn)了:
“你那天……為什么偷聽爸爸媽媽墻角?你確定你真的聽清楚……”
話還沒問完。
“哎呀!”
江棉棉已經(jīng)羞惱地抬手,狠狠在蕭凌寒的胳膊上掐了一下。
她又氣又惱地瞪著他,壓低了聲音:
“你別再問了!”
兒子都聽見了!
蕭凌寒,你再問下去,我還怎么面對兒子!
被她這么一兇,蕭凌寒非但沒生氣,心里竟然還忍不住有些高興。
他記得他們剛結(jié)婚的時候,江棉棉就是這樣。
會對他發(fā)脾氣,會兇他,會掐他。
她還跟他說過,她只對自已最親近的人才會這樣。
可是后來她開始對他客氣,對他冷淡,不停地鬧事,那種親近的感覺就再也沒有了。
現(xiàn)在能被她這樣又羞又惱地掐一下,挺好的。
感覺心里甜甜的。
辦公室里的醫(yī)生和護士看著眼前這“打情罵俏”的一幕,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曖昧起來。
特別是女主任,她清了清嗓子,笑著說:
“好了好了,既然你們弄清楚了,是三個月前,那這孩子的孕周就好推算了?!?/p>
她拿起筆,開始在病歷本上給江棉棉寫孕期的注意事項。
辦公室里的氣氛終于從緊張尷尬,變得溫馨起來。
等寫好了滿滿一頁紙的注意事項,女主任將病歷遞給江棉棉。
可就在江棉棉伸手去接的時候,主任的表情突然又變得嚴肅無比。
她看著江棉棉,一字一句地開口。
“對了,你丈夫那天是發(fā)燒。那你這一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