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秀云心里一喜。
她以為自已的話起作用了。
然而下一秒,蕭凌寒說出的話,卻讓她如墜冰窟。
“警衛(wèi)員?!?/p>
“到!”
“去管理處,就說我說的,立刻沒收葛秀云同志的出入證?!?/p>
蕭凌寒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(yán)。
“家屬院不需要長舌婦。”
“江棉棉是我兒子的母親,她如何我非常清楚,用不著她在這里顛倒黑白!”
這下葛秀云是真的哭了。
不是裝的,是嚇哭的。
沒收出入證?
那她以后還怎么進(jìn)這個大院?
還怎么接近蕭凌寒?
這比剛才開除胡秀梅還要嚴(yán)重!
“蕭營長!你不能這樣!”
胡秀梅見狀,也顧不上自已的事了,趕緊幫葛秀云說話:
“秀云她也是為了你好??!你怎么能……”
蕭凌寒懶得再跟她們浪費一個字。
他的目光轉(zhuǎn)向一旁的洪干事。
“發(fā)電機皮帶在哪里?”
洪干事一個激靈,連忙回道:
“報告營長,我讓小戰(zhàn)士去找了,還沒回來!”
其實他心里也急啊,發(fā)電機還等著修呢!
可營長這邊又一堆破事。
不過。
他突然靈機一動,對著旁邊一個機靈的戰(zhàn)士擠了擠眼睛。
“小張,你帶營長去輪胎倉庫看看!”
然后,他湊到小張耳邊,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囑咐。
“先別跟營長說嫂子也在那兒,讓你家營長驚喜一下!”
小戰(zhàn)士愣了一下,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。
“是!保證完成任務(wù)!”
他轉(zhuǎn)身,對著蕭凌寒立正敬禮。
“營長,請跟我來!”
……
這邊,江棉棉也修改好了皮帶。
只是長時間的蹲坐和用力讓她的腰背一陣酸軟。
她剛扶著旁邊的架子站起身,想捶捶后腰,倉庫門口就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。
“棉棉!”
江棉棉猛地回頭,驚喜地看過去。
只見張秋花和秦天牧一左一右,護(hù)著小諾走了進(jìn)來。
小家伙一看到她,立刻掙脫開大人的手,邁開小短腿就朝她跑了過來。
江棉棉的心瞬間就化了,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就要去抱兒子。
可小諾卻在她面前停了下來,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著,大眼睛里全是擔(dān)憂。
張秋花跟在后面,氣喘吁吁地解釋起來。
“棉棉,一停電,小諾就擔(dān)心你,非要出來找你。秦天牧一個人也拉不住啊?!?/p>
“正好碰到我,我們就商量著帶小諾來這邊看看,順便給你送點水來?!?/p>
張秋花說著,晃了晃手里裝著橘子水的軍用水壺。
江棉棉聽完整件事的經(jīng)過,心中涌起暖意。
她的目光落在小諾身上,又感動又心疼。
她蹲下身,想摸摸兒子的小臉,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。
她的手因為剛才處理輪胎,沾滿了黑色的膠質(zhì)和灰塵,又黑又臟。
“小諾寶寶,媽媽手有點臟,等媽媽洗干凈了再抱你好不好?”她柔聲哄著。
小諾卻搖了搖頭。
然后從自已小小的口袋里,掏出了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方格手帕。
踮起腳尖,伸出小手,抓住了江棉棉的手指。
用那塊干凈的手帕,一點一點地幫江棉棉擦拭著指縫里的污垢。
專注又認(rèn)真的小模樣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旁邊的張秋花看得都忍不住感嘆。
“哎喲,我的天哪?!?/p>
“棉棉,你上輩子是積了什么德,生了小諾這么個貼心的小乖乖!”
“你看他這體貼小模樣,長大了還得了?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!”
小諾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擦了很久,直到他覺得媽媽的手已經(jīng)干凈了,才滿意地點點頭。
他收起有些臟了的手帕,然后轉(zhuǎn)身接過張秋花手里的水壺。
他擰開蓋子,小心翼翼地捧到江棉棉嘴邊。
清澈的大眼睛里,滿是期待。
那樣子仿佛在說,媽媽必須喝哦。
江棉棉的心被兒子的愛意填得滿滿的,哪里還拒絕得了。
“好,媽媽喝?!?/p>
她笑著低下頭,就著兒子的手,喝了一口橘子水。
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散開,很是解渴。
然而……
就在那股甜意滑入喉嚨的瞬間,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從胃里翻涌上來!
“嘔……”
江棉棉臉色一白,猛地推開水壺,轉(zhuǎn)身扶住旁邊的貨架就干嘔起來。
“棉棉!”
張秋花最先反應(yīng)過來,一個箭步?jīng)_上前,輕輕拍著江棉棉的后背。
“怎么了這是?怎么突然就吐了?”
秦天牧也趕緊上前。
小諾更是嚇得小臉煞白,緊緊抓著江棉棉的衣角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江棉棉干嘔了幾下,卻什么都沒吐出來,只是胃里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讓她頭暈眼花。
“沒事,我沒事……”
她擺了擺手,虛弱地靠在貨架上,喘著氣。
“可能是……可能是餓過頭了,剛才又蹲太久,有點反胃?!?/p>
可張秋花聽了她的話,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忽然露出了一個過來人意味深長的表情。
“餓過頭了?”
張秋花湊近她,壓低了聲音,神神秘秘地說:
“我看不像?!?/p>
“你這個樣子,怎么跟我當(dāng)年懷我們家小老三的時候一模一樣?”
“聞不得一點味兒,說吐就吐?!?/p>
“棉棉,你該不會是……有了吧?”
懷孕?
江棉棉愣住了。
怎么可能!
她失憶了,可基本的常識還在。
她跟蕭凌寒不是一直在鬧離婚嗎?
關(guān)系都差到那種地步了,怎么可能……
不等她反駁,一旁的秦天牧已經(jīng)冷著臉,直接否定了。
“張大姐,你別開玩笑了?!?/p>
“江同志和凌寒分居多年,整個家屬院誰不知道?怎么可能懷孕!”
秦天牧覺得如果江棉棉真的懷孕了,那孩子……絕對不可能是蕭凌寒的!
他不能讓好兄弟戴綠帽子。
張秋花被他這么一搶白,也有些尷尬。
“我……我也就那么一說,看著像嘛……”
江棉棉也覺得荒謬,正想開口附和秦天牧的話。
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著的小諾,卻忽然歪了歪小腦袋。
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,小小的腦袋里開始努力地回憶。
爸爸媽媽……沒有睡在一起嗎?
不對呀。
他記得大概三個月前,爸爸帶著他回北城探親。
那天晚上,爸爸好像發(fā)燒了,身體好燙好燙。
然后媽媽就讓爸爸睡在了她的床上。
他還記得那天晚上,他半夜醒過來,聽到媽媽的房間里傳來很小聲很小聲的哭聲。
所以……
爸爸和媽媽是睡在一起了的!
小諾的小腦袋瓜瞬間得出了結(jié)論。
媽媽一定是懷孕了!
要給他生小妹妹了!
江棉棉完全不知道兒子腦子里在想什么,她只覺得張秋花的猜測太過離譜。
她剛想徹底打消大家的念頭。
“嫂子!嫂子!”
倉庫門口,一個小戰(zhàn)士忽然像一陣風(fēng)似的沖了進(jìn)來,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。
“嫂子!我剛才在外面,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到蕭營長了!”
“蕭營長真的來了!他正往這邊走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