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個詭異的人頭并沒有攻擊蕭臨,它們看著蕭臨,笑意也開始變得古怪起來。
那種笑容并沒有任何敵意,反而是帶著諂媚、討好,甚至是貪婪。
“你真優(yōu)秀啊?!蹦赣H目光灼灼地看著蕭臨,“不像我們家那個,一事無成,一點用也沒有?!?/p>
“如果你是我們的孩子就好了,可惜那個孽種還活著?!备赣H聲音冷硬。
“能幫我們殺了那畜生嗎?只要殺了他,我們就做你的父母,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,一定會很幸福的?!?/p>
“你看,你看我們?!?/p>
隨后,這一男一女兩顆頭顱臉上的五官開始蠕動,像是橡皮泥一樣逐漸重塑。
女人變得眉眼有幾分銳利,嘴唇也變薄了。男人則是面相變得更加沉穩(wěn),有了細(xì)細(xì)的胡渣。
這兩張臉蕭臨覺得有些熟悉,他用力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他的父母。
只能說,如果不是在那場葬禮上見過,他應(yīng)該想不起來這兩張臉了。
但無望之苦開始發(fā)瘋了,它厲聲嘶吼起來,慌亂地想要把自已的“父母”塞回去:“不,你們是我的家人,你們不能不要我,你們不能……”
但是不管它怎么塞也塞不回去,那扇被打開的窗戶也怎么都關(guān)不上。
它猛然抬起頭看向蕭臨,眼中快速泛起猩紅:“是你的錯,全部都是你的錯,我不會讓你搶走我的家人,我才是最優(yōu)秀的那個,我永遠(yuǎn)都是!”
無比狂暴的黑暗氣息從它身上噴薄而出。
它的動作突然變得迅猛得不可思議,一把扯下了自已的右臂,狠狠地朝著蕭臨砸了過來。
蕭臨猝不及防用唐刀格擋。
嘭??!
巨大的力量傳來,蕭臨宛如一枚出膛炮彈一般撞開雨幕倒飛出去,轟然砸進街邊的一棟房屋之中。
無望之苦仰天嘶吼,嘴巴張開到一個詭異的程度, “扭曲”以它為中心驟然在整個小鎮(zhèn)之中爆發(fā)開來。
建筑物開始螺旋扭曲,不斷地向上拉長,樹木的每一根枝杈都被擰成螺旋狀,樹干也不斷扭曲,地面上,螺旋狀的巨柱不斷地破土而出。
……
同一時間,霍山在房間里焦躁不安地等待著,他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(jì),但是當(dāng)他看表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時間過去了還不到三分鐘。
蕭臨怎么樣了?現(xiàn)在是不是還活著?
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,突然間,一陣尖銳的刺痛從他手上傳來,他抬手看去,他右手的食指正在……扭曲。
它慢慢地,一圈又一圈的旋轉(zhuǎn), 將自已擰成螺旋狀,然后是其他的手指,緊接著整個手掌都開始被扭曲拉長,手表滑落下來啪的摔到地上。
他連忙抬頭環(huán)顧四周,房間里的一切陳設(shè)都在扭曲,桌子、臺燈、衣柜、電視機,甚至是桌上的礦泉水!
當(dāng)兩個事物觸碰時,就會立刻纏繞在一起,最后混合成一團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畸形之物。
與此同時,魅魔們房間的角落窸窸窣窣地鉆出來,浩浩蕩蕩地匯成一片爬過霍山的腳邊,但是它們并沒有發(fā)起攻擊,而是朝著連廊那里洶涌而去。
就好像感知到了災(zāi)難將至,正在拼命逃跑的蟲子。
他又看向床榻上那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林念念,她此刻已經(jīng)和床榻融為一體了,織物、木料、血肉混合在一起。
霍山微微顫抖起來,他知道這是什么,這是無望之苦最可怕的招數(shù)——扭曲視界。
七年之前,無望之苦就是用這一招屠殺了開拓局大半的中堅力量,占整個開拓局的三分之一!
僅僅是那一次打擊,就讓開拓局此后好幾年都沒能緩過來。
而現(xiàn)在,他再一次經(jīng)歷了扭曲視界。
扭曲視界的特性是,越靠近無望之苦,扭曲的程度就越強,如果說在使出這招之前,蕭臨還有取勝的可能性的話,那么現(xiàn)在蕭臨應(yīng)該是必死無疑了!
……
但是蕭臨并沒有死,就在無望之苦變得越發(fā)瘋狂的時候,他從已經(jīng)完全扭曲的建筑廢墟中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出來,步伐緩慢而沉穩(wěn)。
扭曲視界的效力在他身上呈現(xiàn)了,他身上不斷地爆發(fā)出短暫的扭曲,又迅速還原,仿佛是出了故障的數(shù)據(jù)模型。
“沒用的,也沒有意義的,你的父母說得沒錯,你確實沒有我優(yōu)秀?!?/p>
他緩緩向無望之苦走過去,刀拖在身后,輕輕地撞擊著地面。
“你知道嗎?我也是被拋棄的小孩,但是千萬不要認(rèn)為你像我,我比你優(yōu)秀得多?!?/p>
“我好好念了書,我考了大學(xué),上次見到我爸的時候,他的新兒子正在努力考我的母校?!?/p>
“當(dāng)他知道我在哪里畢業(yè)的時候,那表情,真的是快要笑死我了。”
“而且我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,不忍心告訴他但他們還在為了一點小成就沾沾自喜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在忙于拯救世界了?!?/p>
“所以相比于我,你確實是個廢物,一個只希望滿足他人期待的廢物?!?/p>
“就你這副狼狽的樣子,怎么可能殺得了我?你又憑什么為了你可笑的渴望,摧毀我的人生?”
扭曲視界開始發(fā)生變化了,但是沒有變強,而是變?nèi)趿?,無望之苦正在一臉錯愕地看著他,眼中帶著震驚、不解、難以置信。
“殺了他??!快殺了他!!”母親突然激動地催促起來。
她不是在對無望之苦說,而是在對蕭臨說,她看著蕭臨的臉充滿了貪婪和渴望。
“殺了他,我們就能成為一家人,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過得很幸福?!?/p>
下一瞬間,蕭臨的身影宛如一道幻影一般向前沖去,本質(zhì)頃刻間注入了手中的唐刀中,宛若雷霆一般刺穿了那兩顆腦袋。
刀刃繼續(xù)向前推進,最終刀鋒抵在他心口的窗戶上,帶起一陣清晰的破碎之聲,最后貫穿了它的心臟。
在這個時刻,無望之苦沒有掙扎或者是反擊,它臉上的猙獰和瘋狂全都消失不見了。
先是茫然,它伸出手指,慢慢地觸碰了一下蕭臨的胸口,那里沒有窗戶,也沒有永恒不止的爭吵聲。
它愣了愣,隨后慢慢笑起來,臉上的表情變得解脫而釋然,它似乎突然明白過來,那兩個寄生在心臟里的東西,是可有可無的。
緊接著,它跪倒在地,死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