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整個人都懵了,腦子里嗡嗡作響。
原本以為蘇煥就是意思意思,塞個十塊二十塊,買她一個“聽話”,就已經(jīng)頂天了。
可誰能想到,她一出手,就是一座能壓垮人的金山!
難怪!
難怪蘇煥不讓她在病房里看,還用“殺身之禍”來嚇唬她!
就這么一沓錢,別說是在人多眼雜的醫(yī)院,就算是在自己家里,拿出來都能掀起軒然大波!
誰看了能不眼紅?誰看了能不心生歹念?
這個霍家媳婦,要么是瘋了,要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!
懷揣著這筆巨款,王秀蓮的心跳得更快了。
她飛快地把錢塞進(jìn)最里層的衣服口袋,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?fù)崞搅送馓祝瑥耐饷婵?,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?/p>
可即便如此,她還是不放心,走幾步路就要下意識地伸手摸一摸,感受那份沉甸甸的踏實(shí)感。
走出衛(wèi)生院的大門,刺眼的陽光讓她瞇了瞇眼。
她回頭望了一眼住院部的三樓,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。
蘇煥說得對,槍打出頭鳥,她們自己去嚷嚷,那是找死。
可記者呢?
電臺呢?
他們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!由他們把宋慧那些爛事捅出去,誰能查到是她王秀蓮在背后遞的刀子?
想到宋慧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、拿鼻孔看人的嘴臉,再想到自己因?yàn)橐稽c(diǎn)補(bǔ)助,就得對她點(diǎn)頭哈腰,王秀念心底的怨氣就像被點(diǎn)燃的干柴,熊熊燃燒起來。
“宋慧!郭宇!你們的好日子,到頭了!”
她咬了咬牙,攥緊了藏著錢的衣角,扭頭便朝著市電臺的方向大步走去。
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天,蘇煥感覺自己骨頭都要躺酥了。
終于,她盼星星盼月亮,把主治醫(yī)生給盼來了。
醫(yī)生仔細(xì)檢查了一遍她后背的傷口,又問了幾個問題,最后滿意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恢復(fù)得不錯,傷口沒有感染跡象。從今天起,不用再忌口了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把身體養(yǎng)好才是關(guān)鍵?!?/p>
這話簡直就是天籟之音!
蘇煥還沒來得及高興,陪在一旁的霍晴“噌”地一下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,激動得滿臉通紅。
“煥煥!你聽見沒!醫(yī)生說你可以吃好吃的了!你等著,我這就去國營飯店給你買燒雞,再來一碗紅燒肉解解饞!”
霍晴性格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,像個小太陽。
她話音未落,人就已經(jīng)一陣風(fēng)似的沖到了門口,生怕晚了一秒,嫂子就要被餓著了。
蘇煥被她逗得哭笑不得,剛想開口讓她慢點(diǎn),病房的門卻“吱呀”一聲,從外面被推開了。
一股濃郁的肉香,霸道地鉆進(jìn)了所有人的鼻子里。
霍晴的腳步猛地剎住,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。
只見霍峻一手拎著一個三層的大食盒,另一只手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,沉穩(wěn)地走了進(jìn)來。
他將食盒穩(wěn)穩(wěn)地放在床頭柜上,動作有條不紊地將里面的飯菜一樣樣取出來。
油光锃亮的紅燒肉 ,金黃酥脆的炸小黃魚,一盤清炒的綠葉菜,還有一碗奶白色的鯽魚湯。
蘇煥的眼睛“唰”地一下就亮了,亮得像黑夜里最閃耀的星星。
全都是她前幾天念叨著想吃的!
她甚至都忘了,自己只是隨口一提,這個男人竟然全都記在了心里,還掐著點(diǎn)給她送了過來。
“就知道你今天能正常吃飯了?!?/p>
霍峻的聲音低沉而悅耳,他將筷子遞到蘇煥手里,深邃的眼眸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,“快吃吧,趁熱?!?/p>
蘇煥激動地抬起眼,徑直撞進(jìn)霍峻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。
男人的眼神依舊沉靜,可那眼底深處,卻仿佛有一小簇火苗跳動。
這頓飯,不僅僅是簡單的口腹之欲。
紅燒肉肥而不膩,是特意挑了最好的五花,用小火慢燉,將油脂都逼了出來,只留下入口即化的軟糯。
鯽魚湯更是熬得火候十足,奶白色的湯汁鮮美醇厚,顯然是加了心思在里面的,最適合她這種失血過多的病人補(bǔ)身子。
蘇煥吃得心滿意足,腮幫子鼓鼓的,像一只偷吃到松果的小松鼠。
她這副模樣,讓霍峻緊繃了幾天的下頜線,終于肉眼可見地柔和了下來。
連日來的奔波、算計與擔(dān)憂,在這一刻,仿佛都被這碗人間煙火氣給撫平了。
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,時不時拿起湯勺,替她撇去魚湯上最后一絲浮油,動作自然得仿佛已經(jīng)做過千百遍。
蘇煥,兩輩子加起來,都沒被人這么細(xì)致地照顧過。
原身那個戀愛腦,對著顧煜宸那是掏心掏肺,可姓顧的除了會說幾句甜言蜜語,何曾為她洗手做羹湯?
前世的她更是商場上的鐵娘子,身邊的人非敵即友,連一頓安生飯都難得。
蘇煥扒拉著碗里的米飯,眼眶沒來由地一熱。
她迅速低下頭,借著吃飯的動作掩飾過去,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鼻音:“那個……醫(yī)生有沒有說,我什么時候能出院?”
再待下去,她怕自己真的要沉溺在這種溫柔里了。
聽到這話,霍峻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,瞬間又恢復(fù)了平日里的嚴(yán)肅。
他抬眸,目光沉沉地看著她,像是在審視一個不聽話的士兵。
“出什么院?上次信誓旦旦地說沒事了,結(jié)果提前出院不到兩天,又躺了回來?”
“現(xiàn)在后背的傷口,醫(yī)生說但凡動作大一點(diǎn),都還有裂開的趨勢,你覺得我還會再替你跟醫(yī)生說好話嗎?”
蘇煥被他懟得一噎,手里的筷子都停住了。
她撇了撇嘴,滿臉都寫著委屈和不服氣,小聲地嘟囔:“我也不想啊……仔細(xì)算下來,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好不好?不是被人綁架,就是被人拿刀捅,我招誰惹誰了?”
霍峻當(dāng)然知道她是受害者。
正因?yàn)橹?,他才更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。
但一看到她那雙水光瀲滟的桃花眼里滿是控訴,霍峻的心莫名一軟。罷了,跟個傷員計較什么。
他嘆了口氣,語氣放緩了些:“我知道你難受。媽和霍晴這幾天都會過來陪你,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,只管跟她們說。安心養(yǎng)傷,外面的事,有我。”
““如果你真熬不住,提前出院,也不是不可以。不過——”
霍峻話音一轉(zhuǎn):“有個要求?!?/p>
蘇煥猛地抬起頭,眼睛“噌”地一下亮了,里面迸發(fā)出的光彩比窗外的太陽還要耀眼。
她上半身微微前傾,因?yàn)閯幼魈保踔翣縿恿撕蟊车膫?,疼得她“嘶”了一聲,卻也顧不上了。
“有什么要求?你說!只要我能辦到,什么都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