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蘇煥順著周媚的暗示朝隔壁院看了一眼。
一股寒意從蘇煥的后脊梁竄起,直沖天靈蓋。
她不怕陸秀梅這種無腦的蠢貨當(dāng)街撒潑,那種人只要亮出拳頭就能讓她閉嘴。
她怕的是這種躲在暗處,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!
郭宇!
他跟霍峻一向是面和心不和,政委和司令,天然的制衡關(guān)系。
陸秀梅一個鄉(xiāng)下潑婦,怎么可能知道“紀(jì)檢部”這種地方?
又怎么可能精準(zhǔn)地找到軍區(qū)大院來鬧事?
這背后,分明是郭宇在遞刀子!
他這是想借陸秀梅這把蠢刀,捅到霍峻的仕途上!
原以為只是樁麻煩事,現(xiàn)在看來,分明是一場針對霍峻的政治傾軋!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,但絕不能容忍任何人把臟水潑到霍峻身上,影響他的前途!
“媽,我出去一趟!”
她丟下茶杯,甚至來不及跟周媚多說一句,轉(zhuǎn)身就朝院外沖去。
“哎,煥煥!你當(dāng)心點!”趙淑珍在后面焦急地喊道。
蘇煥頭也不回,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。
另一頭,陸秀梅正走得腳下生風(fēng)。
她一邊走,一邊在心里盤算著那美滋滋的未來。
等到了紀(jì)檢部,她就把蘇煥說得要多壞有多壞,不僅搶了她家的錢,還害得她兒子坐牢!
到時候,霍峻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,蘇煥那個小賤人還不得乖乖把錢送回來?
不,不能只要原來那些錢!
陸秀梅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(zhuǎn)著,貪婪的算盤打得噼啪作響。
那些金燦燦的金條子,白花花的大洋,還有那些漂亮的珠寶首飾……當(dāng)初蘇煥搬走的時候,可是連根毛都沒給他們留下!
這次,她必須讓蘇煥連本帶利地吐出來!還得加錢!
精神損失費!誤工費!
想到那即將到手的大筆錢財,陸秀-梅激動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,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。
就在這時,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。
“等……等一下!”
陸秀梅腳步一頓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隨即涌上一陣狂喜。
她這么快就追上來了?
是想通了?怕了?準(zhǔn)備私了了?
陸秀梅緩緩轉(zhuǎn)過身,雙手往肥碩的腰上一叉,下巴抬得能戳死人。
“怎么?想通了?”
她輕蔑地哼了一聲,吐了口唾沫在地上,“我告訴你蘇煥,現(xiàn)在才想求饒,晚了!你把我們家害得這么慘,把我兒子弄進大牢,別以為還了那些搶走的錢,這事兒就算完了!”
“我告訴你,今天不另外拿個千兒八百的出來當(dāng)賠償,你休想好過!我立馬就去紀(jì)檢部,讓你男人跟你一塊兒完蛋!”
陸秀梅的譜還沒擺完,就見蘇煥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,腳下沒剎住,直直地朝她懷里沖了過來。
“哎喲!”
蘇煥一個踉蹌,堪堪在撞上她之前停住,扶著膝蓋,大口喘著氣,一張小臉因為急跑而泛著紅暈。
“對、對不住……跑急了,沒看見您。”
她抬起頭,露出一張充滿歉意的臉。
陸秀梅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,隨即嫌惡地往后退了一大步,一把將她推開,那力道像是要撣掉什么臟東西。
“少給我來這套虛情假意的!”
她三角眼一瞪,伸出粗糙的手掌,直接攤在蘇煥面前,張嘴就是赤裸裸的兩個字:
“給錢!”
蘇煥看著眼前這張因貪婪而扭曲的臉,非但沒氣,反而笑了。
“給什么錢?”
陸秀梅一愣,沒想到她居然還敢裝傻,頓時火冒三丈:“少他媽給我裝蒜!你搶我們家的錢,害我兒子坐牢,這筆賬……”
“哦——”
蘇煥恍然大悟地拖長了音調(diào),隨即笑意更深,“你是不是搞錯了?我什么時候欠你的錢?反倒是你。”
她頓了頓,不等陸秀梅反應(yīng)過來,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,清脆又響亮,足以讓半條街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!
“我知道您家里困難,可也不能偷東西啊!我那手表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,老貴了!您剛才趁著在我家門口拉扯的時候順手牽羊,現(xiàn)在還想跑?”
什么?!
陸秀梅整個人都懵了,腦子里嗡的一聲,像是被誰掄了一錘。
什么手表?
這小賤人瘋了嗎?!
蘇煥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,她這一嗓子,已經(jīng)成功吸引了周圍來往行人的注意,不少人已經(jīng)停下腳步,好奇地朝這邊張望。
蘇煥見狀,眼眶一紅,委屈和憤怒瞬間爬滿了那張精致的小臉,她指著陸秀梅,聲音里帶上了哭腔:
“大家快來評評理!這個老虔婆在我家門口鬧事,趁亂偷了我手腕上的表!”
“我一看表沒了,就知道是她干的!立馬追了上來!她肯定是想拿去黑市賣了換錢!”
“人贓并獲!你還想抵賴?!”
這一連串的控訴,字字清晰,句句泣血,瞬間就點燃了群眾的八卦之魂。
“喲,這光天化日之下還敢偷東西?”
“看這老太太穿得破破爛爛的,賊眉鼠眼,還真像……”
“那姑娘看著可不像說謊的樣子,急得臉都白了?!?/p>
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涌向陸秀梅。
陸秀梅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指著蘇煥破口大罵,“你個小娼婦!你胡說八道!我什么時候偷你東西了!”
“我沒胡說!”
蘇煥往前一步,咄咄逼人,“那表一直戴在我手腕上,跟你拉扯之后就不見了!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?”
她環(huán)視一圈,對著圍觀群眾,字字懇切:“她剛偷走,應(yīng)該還沒來得及出手,東西肯定還在她身上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
陸秀梅徹底被激怒了,沖上來就要撕打蘇煥,“我撕爛你這張爛嘴!”
她根本不怕陸秀梅。
冷眼看著她的憤怒,下巴微微抬起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,一字一頓地說道:
“你敢偷,不敢認(rèn)?有本事,你現(xiàn)在就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把你口袋里的東西都掏出來!讓我們大家伙兒都開開眼!”
陸秀梅被這句“敢偷不敢認(rèn)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。
她壓根就沒偷,身正不怕影子斜!
今天非要讓這小賤人當(dāng)眾出丑不可!
“掏就掏!誰怕誰!”
她惡狠狠地啐了一口,“今天要是掏不出東西來,我非得把你告到警察局去,告你個誹謗罪!”
說罷,她在一眾視線的注視下,毫不猶豫地將那只粗糙肥大的手,猛地插進了自己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褂子口袋里。
然而,就在她手指探進去的那一刻——
陸秀梅整個人,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,瞬間僵在了原地!
她的手在口袋里,觸碰到了一個冰涼、堅硬、帶著金屬質(zhì)感的東西。
那圓形的輪廓,側(cè)面的表冠,還有那光滑的表盤……
是塊表!
口袋里,居然真的多了一塊冰涼的手表!
這不可能!
自己從頭到尾,連她的手指頭都沒多碰一下,這東西是怎么跑到自己口袋里的?
這分明就是陷害!
徹頭徹尾的栽贓陷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