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走!”肖珊心里那根弦徹底繃斷了,她知道跟這種小角色耗下去沒用,必須見到能做主的人。
她深吸一口氣,壓低了聲音,身體微微前傾,擺出一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神秘姿態(tài):“那我要見你們陳局長,你跟他說,肖珊來了,他會見我的。”
她把“肖珊”兩個字咬得極重,篤定這個名字在公 安局內部,就是一張暢通無阻的通行證。
然而,那年輕公安的臉上沒有半分她預想中的動容,只是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:“陳局長今晚有應酬,不在局里。”
與此同時,公安處二樓的局長辦公室里,煙霧繚繞。
陳局長根本沒去什么應酬,他正煩躁地坐在辦公桌后,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。
白天在錦繡閣門口丟的臉,讓他到現在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。
他一個堂堂局長,居然成了個給人剪彩助興的小丑!
“咚咚咚?!?/p>
辦公室的門被敲響,秘書小劉推門進來。
“局長?!?/p>
“說?!?/p>
小劉猶豫了一下,還是硬著頭皮匯報道:“樓下……錦繡閣那個肖珊來了,點名要見您?!?/p>
“啪!”
陳局長猛地將手里的鋼筆拍在桌上,抬起頭,眼神陰鷙得嚇人:“她還有臉來?!”
小劉嚇得一哆嗦,趕緊低下頭:“她說……有急事?!?/p>
“不見!”陳局長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,“讓她滾!”
小劉見他動了真怒,不敢多言,正要退出去,陳局長又叫住了他。
“等等,”
他瞇起眼,吐出一口濃重的煙圈,“宋建國那邊,撬開嘴了沒?”
“還沒,”小劉連忙回答,“嘴硬得很,只說是自己臨時起意。不過我們查到,出事前幾天,他和肖珊見過面?!?/p>
“哼,”
陳局長冷哼一聲,眼里的殺意一閃而過,“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女人!給我盯緊了!別讓她在外面給我惹出更大的亂子!”
他揮了揮手:“去,把她打發(fā)走,別讓她在公 安局門口丟人現眼!”
樓下,肖珊還在不死心地糾纏。
她看著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年輕公安,心里的火氣“噌噌”往上冒。
“同志,你是不是沒去通報?我跟你們陳局長關系不一般,你耽誤了正事,擔待得起嗎?”
就在這時,一個看起來像是干部秘書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,正是小劉。
他徑直走到肖珊面前,臉上掛著標準而疏離的微笑:“是肖老板吧?”
肖珊眼睛一亮,以為是陳富強派人來接她了,連忙點頭:“是我!陳局長呢?”
“不好意思,肖老板,”小劉的笑容不變,話語卻像一把冰錐子,“陳局長今晚確實有非常重要的應酬,實在抽不開身。您也知道,局長公務繁忙。他讓我轉告您,有什么事,等他有空了再說?!?/p>
“有空了再說?”肖珊臉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。
這話術,她再熟悉不過了。
這就是最直接,也是最不留情面的拒絕。
她今天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臉面,這個老東西,是鐵了心要跟自己劃清界限了!
“不可能?!彼プ∽詈笠桓静?,聲音都在發(fā)顫,“你跟他說,不是店里的事!是……是我們的私事!非常重要!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私事”兩個字。
小劉臉上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,語氣卻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:“肖老板,請注意你的言辭。這里是國家機關。陳局長說了,他跟你,只有公事,沒有私事。請回吧,不要妨礙我們辦公?!?/p>
這番話,如同一盆冰水,從頭到腳將肖珊澆了個透心涼。
她徹底明白了。
她這顆棋子,不僅沒用了,還成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。
肖珊看著公安處那莊嚴的牌匾,只覺得無比諷刺。
良久,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轉過身,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,一步一步地離開。
宋建國……
完了。
指望不上了。
肖珊無奈地嘆了口氣,不過,那又怎么樣?
男人,她有。錢,她也會賺到的。
只是,還得抓緊時間,借種生子。
海市這么大,還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男人么?
夜風裹挾著寒意,吹得肖珊一個激靈。
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(fā),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,一步步挪回家。
掏出鑰匙,手抖得幾次都對不準鎖孔。
“咔噠”一聲,門開了。
客廳里一片漆黑,只有臥室的門縫里,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。
肖珊心里咯噔一下,她明明記得走的時候是關了燈的。
她屏住呼吸,悄悄換了鞋,輕手輕腳地走向臥室。
門沒關嚴,透過縫隙,陳富強正靠在她的床頭,穿著睡衣,手里捧著一本書,看得正入神。
肖珊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。
他不是說晚上有應酬嗎?
怎么回來這么早?
愣神的功夫,里面的男人仿佛后腦勺長了眼睛,連頭都沒抬,只是淡淡地翻了一頁書。
“這么晚了,還舍得回來?”
聲音涼颼颼的。
肖珊渾身一僵,很快臉上堆起了嫵媚又帶點委屈的笑。
她推開門,聲音又軟又糯,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:“富強?你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,嚇我一跳。”
她走過去,一邊說一邊自然地脫下風衣外套,“今天店里第一天開業(yè),客人多得跟什么似的,我腳不沾地忙到現在,連口水都沒顧上喝?!?/p>
陳富強這才掀了掀眼皮,視線從書上挪開,落在她身上,不輕不重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那眼神,平靜無波,卻看得肖珊心頭發(fā)緊。
“吃飯了沒?”他又問。
肖珊把手里的包往沙發(fā)上一扔,搖了搖頭,聲音里透著疲憊:“哪有時間吃啊,快餓死我了?!?/p>
陳富強抬了抬下巴,示意了一下客廳的飯桌。
肖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才發(fā)現桌上擺著兩個保溫飯盒。
她心里一動,恐懼和不安暫時被壓了下去。
肖珊立刻笑靨如花地撲到床邊,從背后摟住陳富強的脖子,在他側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。
“謝謝你,富強!我就知道,還是你最疼我!”
她說完,便轉身去開飯盒,像是真的餓壞了,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。
房間里一時間只剩下她吃飯的輕微聲響和陳富強偶爾翻書的“沙沙”聲,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