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低沉暗啞的嗓音,像帶著鉤子的羽毛,讓她渾身都泛著細(xì)密的戰(zhàn)栗。
她猛地抬眼,視線在光潔的鏡面中,與霍峻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悍然相撞。
鏡子里,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,那雙慣于掌控一切的手,此刻還停留在她的發(fā)間。
而她,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裙,坐在他的懷抱與梳妝臺之間,面若桃花,眼含春水。
這畫面,親昵得不像話。
霍峻看著鏡子里女人嬌俏明艷的眉眼,折騰了一整天,直到此刻,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——他們結(jié)婚了。
鏡中的這個女人,往后余生,都是他的妻。
蘇煥被他那過于滾燙和專注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,心跳如擂鼓,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。
她不自然地移開視線,垂下眼簾,聲音細(xì)若蚊蚋:“那個……不早了,早點休息吧?!?/p>
現(xiàn)代人的靈魂,實在扛不住這種純粹又極致的拉扯。
她起身就要上床休息。
可剛一動,手腕便被一只滾燙的大手猛地攥住。
下一秒,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拽離凳子,天旋地轉(zhuǎn)間,她整個人都跌進一個堅實熾熱的懷抱。
“唔!”
蘇煥一聲驚呼被盡數(shù)吞沒,男人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合著淡淡的酒氣,鋪天蓋地的吻,攜著不容抗拒的強勢,攫取了她所有的呼吸。
蘇煥的頭腦徹底成了一片空白,短暫的愣怔后,不由自主隨著霍峻的節(jié)奏,逐漸投入。
直到被吻得發(fā)蒙,渾身發(fā)軟,只能無力地攀著他結(jié)實的臂膀。
不知過了多久,唇瓣終于被放開。
兩人額頭相抵,呼吸都粗重得可怕,灼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,比屋里那對龍鳳喜燭燒得還要旺。
霍峻的眼尾泛著一層薄紅,那雙深邃的黑眸里,欲色翻涌,再難收斂。他凝視著懷中被吻得眼波迷離、唇瓣紅腫的女人,喉結(jié)重重滑動,聲音沙啞得不像話。
“可以嗎?”
蘇煥羞得幾乎要將頭埋進地里,但她清晰地聽懂了這兩個字里蘊含的尊重。
咬著唇幾不可查地,輕輕點了點頭。
下一秒,她整個人就被攔腰抱起,穩(wěn)穩(wěn)地放在了那張鋪著大紅喜被的床上。
紅色的床帳緩緩落下,遮住了一室旖旎。
翌日。
蘇煥是被一陣凄厲的哭嚎聲吵醒的。
她渾身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,酸疼得厲害。
費力地睜開眼,身邊的位置已經(jīng)空了,還帶著余溫。
外面的哭喊聲愈發(fā)清晰,像一把尖銳的錐子,執(zhí)拗地往人耳朵里鉆。
“趙大姐!我求求您了!您發(fā)發(fā)善心,救救我們家宋喬吧!”
“她真的是被冤枉的!她膽子那么小,怎么可能去投毒害人??!”
是宋慧!
蘇煥暗罵一聲晦氣,一大清早就聽見這種聲音,簡直是觸霉頭。
她強撐著酸軟的身體坐起來,穿上衣服走了出去。
剛一拉開房門,就看見院子里,宋慧正抱著趙淑珍的腿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。
“趙大姐,您之前是見過喬喬的,她是什么樣的人您最清楚!她對您,對霍司令,那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啊!求您看在她這一腔善良用心的份上,跟司令求求情,救救她吧!”
宋慧哭得撕心裂肺,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,“再這么關(guān)下去,她就要在關(guān)押室里被折磨死了!”
趙淑珍向來心軟,看著她哭得這么可憐,已是于心不忍,剛想開口說點什么。
“宋主任!”
一個清冷如冰珠落玉盤的聲音,卻毫無征兆地從門口傳來:“你只說宋喬快要死了,你怎么不提一提,她為什么會被抓進去?”
蘇煥倚在門框上,神色淡漠地看著地上撒潑的宋慧,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你口口聲聲說她善良,說她對我們家掏心掏肺。那一包足以致命的毒藥,又是從誰的餅子里搜出來的?”
她的話音不大,卻像一記悶錘,狠狠砸在宋慧的頭上。
狼嚎的聲音戛然而止,她抬起淚眼,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煥。
蘇煥冷笑一聲,緩緩走了過去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字字誅心。
“你在這里哭她會不會被折磨死,那被她下了毒,現(xiàn)在還躺在衛(wèi)生院里,差點一命嗚呼的軍區(qū)同志,又該跟誰去喊冤?”
“宋主任,你還是收起這套惺惺作態(tài)吧。真有這哭天搶地的功夫,不如好好想想,怎么讓你妹妹,把她所有的所作所為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!”
宋慧整個人如遭雷擊,抱著趙淑珍大腿的動作都僵住了。
她猛地抬頭,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里,充滿了震驚和怨毒。
“你胡說!你血口噴人!”
她尖叫著跳了起來,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,渾身的毛都炸開了。
“我們家喬喬善良單純,她怎么會害人!一定是你!蘇煥!一定是你這個資本家大小姐,嫉妒喬喬人緣好,所以才設(shè)計誣陷她!”
面對這狗急跳墻般的反咬,蘇煥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,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。
“我有沒有誣陷,你妹妹比誰都清楚?!?/p>
她頓了頓,冰冷的視線緩緩掃過宋慧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,慢條斯理地拋出一個重磅炸彈:
“說起來,你在這里哭得死去活來,恐怕到現(xiàn)在,都還沒能見上宋喬一面吧?”
“所以,”蘇煥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玩味,“你肯定也不知道,她為什么要對一個素不相識的犯人,痛下殺手?!?/p>
這輕飄飄的一句話,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,狠狠砸在了宋慧的心口上。
她確實想不明白!
這幾天她托遍了關(guān)系,散盡了家財,才從各路消息中拼湊出事情的大概——妹妹不知為何,跟那個新抓進去的犯人結(jié)了仇,想趁著對方落網(wǎng),來個一報私仇。
可究竟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,能讓一向膽小的妹妹,干出投毒殺人這種掉腦袋的事情?
她不信!
這里面一定有誤會!
但眼下,糾結(jié)這些細(xì)枝末節(jié)根本毫無意義,救人才是最要緊的!
只要能把妹妹弄出來,一切都好說!
趙淑珍畢竟是經(jīng)過事的人,她敏銳地捕捉到了蘇煥話里的深意,扶著門框的手緊了緊,急切地問道:“煥煥,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