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族長的脖子上有咬痕,那是王正才的媳婦咬的。
王正才媳婦本來掛在長桿上,當?shù)静萑耍?qū)趕鳥雀,守護田地。后來研究需要,就被王進帶人,運了過來。
王正才也沒說什么,很配合。
因為按根據(jù)地的規(guī)定,所有喪尸都是要消滅的。
沒有任何人有權(quán)力,私下藏喪尸。
即便他老婆沒咬過人,沒飲過血,那也不行。之所以一直沒人提這事,一是山里比較隱蔽,知道的人很少;二是大家對王正才得觀感很好,多少要顧及他的感情。
但這事不會一直持續(xù)下去。
等根據(jù)地穩(wěn)定下來,就會處理這些瑣碎的事。
沒法逃避。
捐給研究機構(gòu)當材料,倒是個不錯的途徑。
這個理由說得過去。
根據(jù)地對藥劑研究很重視,要人給人,要物給物,但凡研究員提的,大家拼了命都得給弄來。太多人的心里有傷痛,一直指望著能出成果。
為了確保實驗的準確性。
除了普通喪尸,嬰尸,戰(zhàn)士們還去捕來了變異種。
卓教授他們看到,戰(zhàn)士們將五花大綁的變異種抬進來的時候,還是蠻驚訝的。這些年輕人,面容堅毅,神色堅定,幫忙安置好后,就敬禮離開了。
沒有提自已是怎么抓到的。
更沒提,自已這邊有多大傷亡。
只是跟卓教授說……拜托了。
然后就離開了。
可能,卓教授跟他們說,自已的研究需要女尸王。這些人也會毫不猶豫,長途奔襲,去捕獵女尸王。為此付出性命,也在所不惜。
所以,研究員們心理壓力真的很大。
這件事,寄托了太多人的期盼。
此時,羅族長睜大了眼睛,身體劇烈掙扎。
接著雙眼翻白,安靜了下來。
卓教授穿著防護的裝備,檢查他的身體情況,薯條則跟在身邊,詳細記錄相關數(shù)據(jù)。所有的研究員,都待在現(xiàn)場,觀察著羅族長的反應。
過了近十分鐘,羅族長醒了過來。
甩了甩腦袋。
看著周圍的人,露出兇狠的表情,大聲咆哮。
可惜嘴巴被堵住了,沒有聲音。
研究員們無動于衷。
這是他們的工作。
女研究員看著羅族長精力十足,顫聲說道:“這次實驗體表現(xiàn)良好……成功幾率……很大。”
卓教授擺擺手,示意她不要說話。
研究是件理性科學的事。
在最終結(jié)果出來之前,不宜隨意猜測。
無論機率是否大,都要按部就班去做。期盼越大,失望會越大,要放平心態(tài),否則會被負面情緒擊垮。
大家待在實驗室里,一直沒出去。
連飯也不去吃。
羅族長的表現(xiàn),的確很好。
盡管不停掙扎,但始終沒有變異。
從上午一直持續(xù)到下午,研究員們的神色,則越來越緊張,心臟砰砰地跳動。越接近成功,大家的緊張感越強烈,或者說是劇烈。
就怕在最后的關節(jié),功虧一簣。
當大家惴惴不安,緊張期盼的時候。
羅族長又開始劇烈顫抖。
雙眼翻白,嘴里溢出污血。
女研究員“啊”了一聲,走上前去……然后又停下了,這個時候已經(jīng)做不了什么了。她不是可惜羅族長要死了,而是痛苦實驗又失敗了。
羅族長的眼睛,最終變?yōu)榱饲喟咨?/p>
理智消失,成了怪物。
沖著周邊的眾人吼叫,扭曲身體,極力掙扎。
薯條低著頭,肩頭聳動。
卓教授看了垂頭喪氣的眾人,大聲訓斥道:“哭什么!現(xiàn)在是哭的時候么?!記錄?。?!”
薯條聞言,趕緊抬起頭,記錄現(xiàn)場情況。
卓教授嘆了口氣,緩了緩,對幾人說道:“不要氣餒,打起精神,一時的失敗不算什么,最終一定會成功的……好了,通知外面的同志,進來收拾吧?!?/p>
眾人的情緒,這才舒緩了些。
卓教授對女研究員說道:“下一個實驗體準備吧,不要浪費時間。”
女研究員點了點頭。
實驗室的門打開,外面的人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。
幾人進入實驗室,將羅族長處理掉,抬走尸體。
研究員們則處理手頭的數(shù)據(jù),然后安排接下來的實驗。
后勤的同志過來,催促道:“教授,吃飯了,飯菜涼了,我又熱了一遍……”
大家都沒胃口。
女研究員搖搖頭,剛要說話。
卓教授說道:“吃!現(xiàn)在就吃!”
后勤的同志聞言,笑了笑。
大家坐在一起吃飯,研究員的飯菜格外豐富,雞魚肉蛋,一樣不缺。張文書他們吃的東西,跟這個比,就差遠了。
卓教授為難地說道:“老徐,以后把我們的餐標改了吧……這……這太豐富了……”
幾人都有些坐立不安。
根據(jù)地的人,都還沒解決溫飽呢。
后勤的同志擺擺手,笑著說道:“你們辛苦的,不能按正常的算……再說,這是趙先生親口交代的,秦主管都不敢改,你就別為難我了?!?/p>
卓教授聞言,嘆了口氣,沒再說話。
揮了揮手,跟大家說:“吃飯,都要吃的飽飽的,有力氣干活?!?/p>
吃完飯,大家稍稍歇息了一下。
卓教授去洗澡。
這是他的習慣,來根據(jù)地后,每次做完實驗,都會洗個澡。
研究所里特地建了洗浴室,男女分開,熱水二十四小時供應,非常方便。
薯條感覺身上黏糊糊的,想著也去洗一下吧。
他拿著換洗衣物,肩頭搭著毛巾,進了浴室。
卓教授已經(jīng)在隔間里了。
隔間是單獨分開的,密封性很好。
薯條聽到捶擊墻壁,大喊大叫的聲音。
微微愣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正常,只當不知道。繼續(xù)往前走,進了隔間,打開花灑,沖刷著自已的身體。
卓教授雙手撐著墻壁。
將花灑開到最大,痛苦地大叫。
仿佛受傷的野獸。
用力捶擊著墻壁。
嘩嘩的水流聲,遮掩著他的痛苦與軟弱。
每一次失敗,都捶在他的心口,痛的死去活來。
他腦海里總是回蕩著,年輕人呼喊著“祝諸君一路順風”,然后與變異種同歸于盡的畫面。從北往南,太多的面孔,消失在尸群中。那些活潑的身影,仿佛飛蛾撲火,義無反顧,前仆后繼地投入了戰(zhàn)斗,死在了戰(zhàn)場。
就為了護著自已這些人,安全南下。
所以,每一次實驗失敗,才如此痛苦。
大家不能失敗,沒有資格失敗,沒有權(quán)力失敗。
必須成功!
洗完了澡。
換上干凈的衣服,著裝整齊。
卓教授面色平靜,就像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再次走進了實驗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