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蛋撻,我來吧?!?/p>
田懿接過鐵鍬,繼續(xù)挖土。
一位男研究員,氣喘吁吁,退到一邊。推了推眼鏡,渾身汗津津的。
面色懊惱而傷感,渾身顫抖。
卓教授站在他旁邊,神情也是如此。
田懿挖了個淺坑,將尸體放進去。
然后填土掩埋。
看著簡陋的墳,沒有立碑,也沒留記號。止不住仰頭,讓溫熱的淚水,要倒回了眼眶。長長嘆息了一聲,什么也沒說。
大家都走過來,看了看。
最后,袁自在揮揮手,眾人這才牽著馬離開。研究員們?nèi)灾共蛔』仡^,去看身后漸行漸遠的土疙瘩。
心里五味雜陳。
之前還鮮活的生命,如今就只剩土疙瘩了。他們的心情很沉重,這些年輕的陌生人,都是為他們而死的。
而且死的那么義無反顧,死的那么毫不猶豫。也是如此,大家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。那個叫蛋撻的男研究員,今天埋葬尸體的時候,終于再也忍不住,嚎啕大哭。
瘋狂地挖泥。
似乎只有這樣,才能發(fā)泄心中淤積的情緒。
在叢林中繞了半個小時。
尋到了路旁的廢棄建筑。
眾人躲了進去,終于得到了短暫的休息。大家生了火,燒了開水。就著熱水,吃了點干糧,終于恢復了點體力。
“袁隊長,我們離根據(jù)地,還有多遠……”
卓教授喝了口水,輕輕地問道。
袁自在撥著火堆,搖搖頭,說道:“現(xiàn)在的路線,已經(jīng)完全打亂了,很難按照正常的速度來推算。正兒八經(jīng)的道路上,此刻已布滿了敵人……”
卓教授聞言,點了點頭,沉默了起來。
過了會兒,他將身旁的密碼箱拿過來,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,說道:“袁隊長,我想把這個交給……”
袁自在卻伸手,直接阻住了他說話。
田懿和興文,以及其他幾位犬馬人,看了過來。
幾位研究員也都看了過來。
卓教授說道:“袁隊長,我想,他們追的應該是我們幾個……”
袁自在轉(zhuǎn)頭,看著他,說道:“他們確實在追你們……”
研究員們都有些頹喪。
袁自在看了看他們,目光堅定,淡淡笑了笑,說道:“所以,你們認為,自已死了,這一切就結(jié)束了?”
眾人沉默。
蛋撻和那位年輕女研究員,在他的注視下,眼神有些躲閃。
這段時間,犬馬人帶著研究人員,在北地與敵人兜圈子。戰(zhàn)斗激烈,雙方死傷都極為慘重。
敵人的數(shù)量非常龐大。
堵住了各個路口,尸群的隊伍,一眼望去,綿延不絕。
更可怕的是,原先許多中立的庇護所,在這股勢力的逼迫下,紛紛加入了隊伍,參與了追殺。
人的心機加上怪物的強悍,這種結(jié)合起來的力量,讓犬馬人損失慘重。
袁自在領著隊伍,在夾縫中穿行。
不停交戰(zhàn),不停突圍,不停逃竄。
北地如今也有根據(jù)點了,如果號召起來,或許能做些抵御。
但他避開了這些根據(jù)點。
并且叮囑大家藏起來。
零星的火種,出現(xiàn)不易,它們還很弱小,不應在這個時候參與斗爭,被怪物的力量淹沒。
它們還需要時間。
但北地的犬馬人,卻被牽動著,紛紛趕來。明知是死,卻仿佛飛蛾撲火,往這些研究員身邊涌。
許多人,當天趕到,當天便戰(zhàn)死了。
卓教授這些人,見的多了,心理壓力太大,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。
他低著頭,聲音有些哽咽,說道:“我們研究是為了救人,不是為了……為了自已貪生怕死……讓這些人替我們?nèi)ニ馈?/p>
袁自在呼了口氣,卻顯得冷靜許多,說道:“誰不想活著呢?那他們?yōu)槭裁匆ニ溃课乙搽S時準備著,為你們死去……”
幾位研究員,看著他。
袁自在笑了笑,忽然說起了別的事:“上次根據(jù)地來信講,有位女士生產(chǎn),是個女嬰,很健康,很可愛……趙先生給起的名字,叫星火?!?/p>
他講到這里,表情溫柔了許多。
眾人不知他為什么提這個。
但聽到這樣的內(nèi)容,卻感覺心里暖暖的,孩子似乎很容易讓人的心變得柔軟。
袁自在看著卓教授,說道:“接下來,還會有許多孩子誕生,那么,他們要面對的,是什么樣的世界?”
眾人愣了一下。
細想則感覺心寒。
袁自在說道:“那些兄弟為什么要去死?為的就是這些孩子!已經(jīng)出生的,以及尚未出生的……我們希望,孩子們生活在一個平幸福的時代里,過幸福美滿的日子,而不是整天擔驚受怕,成為怪物的食物!”
他說著,神色堅定,目中有光。
卓教授神色動容。
袁自在說道:“一個保險箱抵不上什么用,你們才是真正有用的!教授,你們的性命,已經(jīng)不單單是自已的性命了,我這樣講,你能明白么?”
卓教授聞言,緩緩點了點頭。
袁自在撥了撥火堆,說道:“每代人有每代人的使命,我們這些人退縮了,難道讓孩子們?nèi)テ疵??教授,好好活才去。我們在的時候,你們要好好活下去,我們不在的時候,也請你們拼了命,想辦法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他沒有特地強調(diào)什么。
但話語在研究員們的耳朵里激蕩,久久不息。
急促的馬蹄聲傳來。
狗子們立刻做出了戰(zhàn)斗準備。
一個人騎馬奔來,對著袁自在說道:“敵人從右前方圍過來了,差不多兩里地……”
袁自在“嗯”了一聲,拋下手里的棍子,站起身,說道:“繼續(xù)轉(zhuǎn)移,準備戰(zhàn)斗!”
眾人迅速行動起來。
動作很快,并不慌亂。
這種事經(jīng)歷的多了,慢慢也就總結(jié)出經(jīng)驗了。
大家騎上馬,迅速撤離現(xiàn)場。
由犬馬人領著,往左前方跑。
甩開了右前方的敵人,但在左前方遭遇了一個敵對的庇護所。
雙方爆發(fā)了戰(zhàn)斗。
袁自在領著眾人,打了一場迅捷的殲滅戰(zhàn),然后繼續(xù)前行。
戰(zhàn)斗總是不可避免的。
敵人勢力龐大,但并非每一股勢力,都是龐大的。
他得做好決策。
該跑就跑,不能猶豫。
該打就打,同樣不能猶豫。
永遠讓自已處于以多打少,以眾擊寡的局面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