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文書皺著眉,思索對策。
又一波喪尸涌來,大包圍圈被擠壓變形,異常危險。驚呼聲與大喝聲此起彼伏,眾人奮力迎戰(zhàn),才勉強撐下來。
至于下一輪……誰也不知道會怎樣。
有些人已經(jīng)單膝跪在地上,拄著長槍,大口喘息。
持續(xù)不斷高強度地激戰(zhàn),很快抽走了大家的氣力,目前多多少少都有些透支。再加上內(nèi)心恐懼,發(fā)揮出來的力量,不及平日的八成。
并非所有人都是陸沉沉。
大家根本無法保持不間斷的高濃度作戰(zhàn)。
每到擊退喪尸的間隙,都會大口大口喘息,渾身酸痛而乏力,很想躺倒在地上。動作變得機械而呆板,反應速度在變慢。
聽得“啪”的一聲脆響。
趙世清手中所持火把,燃燒殆盡,火焰搖搖欲墜。
在人們驚恐的注視下,終于還是熄滅了。
他扔掉木棍,自另一人手中取過火把。
這火把是小丁他們攜帶來的,也已經(jīng)燃燒多時,怕也無法堅持太久。搖搖曳曳,光線不是很穩(wěn)定。這令人感到害怕,一旦陷入黑暗,將再也無法抵抗夜色里的怪物。
小丁走過來,語氣艱澀:“原來取了三四根,激戰(zhàn)的時候……沒能保住,都落在路上了?!?/p>
火把平時有存儲,并不缺。
但放置在別處,有點距離。
如今派誰去取呢?
而且這回去取,得完全抹黑過去,火把不能帶走,目的地也沒有光亮指引。陸沉沉和張強出去一趟,都險象環(huán)生,別人再去,豈不是必死無疑?
趙世清皺眉,沉聲道:“看來,咱們得整體挪過去……”
所有人保持著陣型不變,緩緩移動,直至取得新的火把。
倒也是個方法。
但想一想,就讓人腦袋止不住疼。
大家并非訓練有素的軍隊,相互之間,也不知如何配合。雖然平日里也會與喪尸接戰(zhàn),但都是在白天,規(guī)模也小。
像今夜這種烏漆嘛黑,喪尸紛涌而至的情況,是首次遭遇。
這些人,在以往的經(jīng)歷中,當然也有被夜襲的事。而他們的反應,就是立即逃跑,往沒有人的地方跑,是生是死,全憑運氣。
所以這經(jīng)驗,在眼下沒什么作用。
張文書以往的思路,是絕不在夜里接戰(zhàn)。情況危急,就往山上跑。他也未曾想到什么有效的方法,真槍陣都是他臨時想的。
甚至,長槍也不是用來對付喪尸的。
而是之前為狩獵野豬而制作的,誰知道,會機緣巧合用于今夜。
所以,整體挪過去,確實是個方法,但絕不是是個好方法。在轉(zhuǎn)移的過程中,這松散的陣型,必定會露出破綻。一旦有喪尸鉆進去,就會導致全面崩潰。
張文書面色凝重,越過人群,看向外面。
可惜,視線稍微遠些,就看不清了。
他高聲喊道:“狗,草棚,火把!”
在包圍圈里走了一圈,前后左右,各個方向都喊了一聲。
許多人面面相覷,欲言又止。
大家知道營地了養(yǎng)了一頭體型巨大的山羊,一性情只高冷的黑狗。山羊愛熱鬧,不是湊在女人堆里聽八卦,就是跟在徐真屁股后面討吃的;黑狗則有些孤傲,偶爾能見著,大部分時間不知道跑哪去了。
這一羊一狗,都很通人性,非常聰明,而且實力強橫。
方才大山羊如坦克般沖入尸群,硬是將陸沉沉幾人救出來,有目共睹;大黑狗則在危急時刻,撲開喪尸,救了張文書。
但確定它能明白什么是火把?
世界上是否有狗語,與它們溝通,應該“汪汪”叫吧?
就這樣用人話喊,真的有用么?
而且現(xiàn)在四處望去,根本連個影子都沒有……他們心里疑慮,但誰也不開口。因為否定了這個方法,誰能想出更好的方法?
當然,趙世清這些老成員心里卻知道,大黑狗百分之百就在附近。
它潛藏在角落里,盯著張文書的舉動呢。
新人或許以為,大黑狗撲開攻擊張文書的喪尸,是個巧合。
但趙世清等人明白,這世上沒那么多巧合,這事情自始至終都是準備好的。大黑狗面對尸潮,也無能為力,但它會想辦法保護大頭領。
至于別人,就別指望了。
在它心里,大頭領的安全至關重要;其次則是二當家,就是它自已。
其他小嘍啰,真不顧上。
雖然喪尸的目標,優(yōu)先級肯定是人群,但一只狗沖出去,仍然是有危險的。為小嘍啰冒險,不值得。相反,情況緊急的時候,小嘍啰應該保護領導先撤,譬如老大張文書,老二它,老三趙世清……
火把噼啪作響,也燃到了最后的階段。
張文書看了一眼,什么也沒說。
走到包圍圈邊上,拍了其中一人的肩膀,高聲道:“從這里開始,順時針往右,依次報數(shù)?!?/p>
那人愣了一下,不知要干什么,隨即喊道:“一!”
“二!”
“三!”
“四!”
“……”
大家想不來那么多,既然有人喊了,自已也跟著喊就事。
這玩意但凡上過學的人,都知道怎么做,不用刻意想,張口就來。
喊完一圈,張文書點點頭,高聲道:“單數(shù)的站著,在后面;復數(shù)的蹲著,在前面。兩兩一組,趕緊分一下!”
嚎叫聲傳來,三三兩兩的喪尸即將涌來。
眾人猶疑不定,不知是該分組,還是抵抗喪尸。
相互看著。
張文書喝道:“發(fā)什么愣,快!”
大家這才干嘛分配,或站或蹲。
如此一來,包圍圈就有了縫隙。
張文書繼續(xù)喊道:“所有人向內(nèi)退幾步,縮小陣型!”
又是一番動作,慌慌張張,十分凌亂。
堪堪站定,喪尸已撲到眼前。
薛甜甜等人奔至圈邊,展開新一輪的擊殺。
呼喝之聲又起,嚎叫之聲則更加猙獰。
“噗”的輕響,火光搖搖晃晃,又經(jīng)戰(zhàn)斗時帶起的風一吹,終于滅了。現(xiàn)場頓時一片黑暗,大家的腦海里,還停留著方才喪尸那恐怖臉的畫面,眼睛則已看不見東西。
驚慌的尖叫聲頓起。
手中的長槍上傳來陣陣力道,耳邊則有陣陣嚎叫,表明喪尸正奮力沖來。
許多人心里慌亂極了,想丟下長槍,立即往后撤。
“慌什么!握緊長槍,抵??!”
張文書的聲音,在耳邊炸響。
無論是真的穩(wěn)重,還是裝出來的,總之聲音并不急促,鏗鏘有力,依然一副成竹在胸語氣。大家雖然看不見,但能在腦海里想象出來,張隊長拎著長槍,或背著手,仍舊挺立在包圍圈邊上,鎮(zhèn)定地觀察尸群。
這多少讓人的心里平靜一些。
驚叫聲消散,只剩下咬牙呼喝聲,以及雜亂的廝殺聲。
當然,張文書肯定是裝出來的。
如此情形,大家都是人,哪有不害怕的。
區(qū)別只在,有些人心里慌亂,行為本能的不受控制,得立即找到一個強者當主心骨,否則就會崩潰;有些人則被嚇的尿意洶涌,面上卻跟沒事人似的,心里的喊叫已經(jīng)破了音,但從嘴里說出來,依然平穩(wěn)有力,甚至還能抑揚頓挫,很有節(jié)律。
忽然,一點火光出現(xiàn),越來越大。
照亮了包圍圈,以及猙獰的喪尸。
張文書舉著火把,沖著下面說了句:“不夠,再去!”
一道黑影躍起,迅速鉆出包圍圈,沖破喪尸的封鎖,消失在夜色里。
大家借著光亮,把即將沖破防御的喪尸,一一宰殺。
停下來之后,都覺后背冷汗淋漓,涼颼颼的。
生死一瞬,僥幸活下來了。
張文書沒給大家休息時間,又走到邊上,拍著一個人的肩膀:“從這里開始,按小組,順時針往右,依次報數(shù)!”
大家不知道還有什么把戲。
疲憊之余,打起精神執(zhí)行。
很快就報完了。
“單數(shù)不動,復數(shù)后撤,到圈里來,快!”
“接下來大家輪流休息,十五分鐘交替一次,明白么?!”
“包圍圈往里收,補上縫隙,再次縮小陣型!”
“……”
一道道命令被喊出來,傳達到每個人。
都是些簡單的內(nèi)容,通俗易懂,不會讓人產(chǎn)生任何疑義,所以執(zhí)行起來非常簡單。唯有如此,才能在戰(zhàn)斗的間隙,迅速完成。
包圍圈縮小了,但防御里卻增強了,
松散單薄的陣型,在激戰(zhàn)中漸漸變化。從遠處望去,不再是一圈薄弱的長槍,而是上上下下,都是尖銳之物,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