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長槍放平,雙手握緊!”
“圍成圈,圍成圈!”
“穩(wěn)住,千萬別亂動!”
“……”
話音方落,驚叫一片。
聲音在后方,張文書急忙轉(zhuǎn)身。
有個喪尸已沖了進(jìn)來。
女人們雖然挺著長槍,勉強(qiáng)圍成了圈。但心底膽怯,小腿直打哆嗦。黑暗之中,只覺手中長槍受力,見一個模糊的人影,正發(fā)出滲人的吼叫。
不免慌張,踉蹌著往后退。
喪尸便得著空隙,沖了進(jìn)來。
張文書火把往前一舉,光亮照下,一個身形巨大的喪尸,正張著血盆大口,往后退的女人脖子咬去。
距離之近,已來不及救援。
張文書雙目圓睜。
這間不容發(fā)之際,“嗖”的一聲,一柄短箭插入喪尸腦袋。喪尸被這貫穿之力裹挾,身子直接斜了出去。
跌伏于地,一動不動。
而站在圈里的仲黎黎,面色蒼白,正手端弓弩,不可遏制地顫抖著。
雖然一擊斃命,但也把她嚇壞了。
弓弩是上回與老萬他們激戰(zhàn),贏了之后撿回來的。她不擅貼身近戰(zhàn),但對拋石射擊似乎有些天賦,所以外出打獵,或與喪尸交戰(zhàn),都背著長弓,或端著弓弩。
平時經(jīng)常使用,還算熟練。
但今天情況特殊。
可見度很低,人與喪尸又糾纏在一起,稍有偏差,不但不能救人,反而可能會殺了同伴。并且事發(fā)突然,來不及瞄準(zhǔn),只能抬手便射。
所幸結(jié)果是好的。
張文書看著她,不禁吁了口氣。
仲黎黎與他對視,勉強(qiáng)笑了笑,正要說點(diǎn)什么,瞳孔卻忽然收縮,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:“啊……小心!”
抬起弓弩,便向著張文書射擊。
卻無任何反應(yīng),她忘了箭已射出去,尚未重新裝填。
心頓時沉入谷底,腦袋嗡嗡作響,霎時模糊起來。
張文書猛地回頭。
一張腐爛的臉,露出滿嘴尖牙,已到了近前。
血腥腐臭之氣,鋪面而來。
方才大家被那女人的驚叫吸引,紛紛轉(zhuǎn)頭觀看,竟將正面的防守給忽略了。便是張強(qiáng)和陸沉沉這樣的高手,也來不及營救。
這一咬之下,或許暫時死不了。
但感染卻無法避免……一切都完了。
卻見一條黑影躍起,自側(cè)面撲來,將喪尸猛然撞開。
勁風(fēng)頓起,火光搖曳,差點(diǎn)滅了。
大黑狗將喪尸撲倒在地,并不戀戰(zhàn),一躍而起,躥至了別處。而陸沉沉已經(jīng)反應(yīng)過來,喪尸尚未起身,寒芒一閃,尸首分離。
這可把大家嚇壞了。
那女的如果被咬,固然可惜,大家仍還能收斂心神,繼續(xù)抗擊。若張文書被咬,真不敢想象會發(fā)生什么。剛剛圍成的圈,很可能會立即散掉,團(tuán)隊大概率會崩潰。大家各自逃亡,是否能活下去,看天意。
尤其趙世清。
剛才喪尸撲來,他還未反應(yīng)過來,所以沒什么感覺。
等大黑狗撞開喪尸,陸沉沉補(bǔ)刀結(jié)束。
他這才覺得心臟猛的一抽,雙腿發(fā)軟。
趕緊走上前來,一把奪過張文書的手中的火把。
“世清兄……”
張文書待要說什么,卻被他用手一推,退到了眾人的包圍群中。趙世清則舉著火把,站在了他原來的位置,這才有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。
張文書待要上前,陸沉沉卻伸手擋了一下,有些沉默,只喊了一聲:“老張……”
張文書看了他一眼,見他面容堅毅,沒有要放開的意思。
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沒再說什么,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地待在原地。
新人們來的時間短,一起經(jīng)歷的生死考驗(yàn)也少,所以對他們幾位的行為還不是很能理解,對其中的意義暫時也想不透。
他們知道張文書是首領(lǐng),大家要聽他的;人很好,大家也愿意聽他的。
但在老成員的心里,可不僅僅是首領(lǐng)那么簡單。
他就像一個核心,其他所有的事情包圍著他。而包圍著他的這些事情,譬如成員人數(shù)增加,食物儲備增多,防御機(jī)關(guān)增設(shè)……就算再紅火,如果他沒了,這些都將無所依附,誰也沒有信心,能讓其繼續(xù)運(yùn)轉(zhuǎn)下去。
這些就像紙糊的,一次尸潮的全面進(jìn)攻,便能將其徹底粉碎。
他們在更堅固高大的避難處待過,知道單單靠這些東西,是沒有用的。
而今夜,注定萬分兇險。
最終結(jié)果如何,誰也無法預(yù)料。
便是素來不知畏懼為何物的陸沉沉,面對如墨的夜色,以及藏在其中數(shù)不清的危險,也有了一些動搖。所以一向?qū)埼臅月犛嫃?,從未自已動過腦子,今天竟然主動擋了一下。
他也有自已的私心,如果事不可為,他就得選擇放棄誰,盡自已所有的力量保護(hù)誰。
“小丁來了!”
張強(qiáng)喊了一聲。
遠(yuǎn)處有火把在靠近,走走停停,不時劇烈晃動。
傳來喊殺之聲,正是小丁。
而周圍又有嘶吼,喪尸撲來。
好幾個人長槍被撞,向后退了兩步。
張文書顧不上小丁,趕忙喊道:“所有人打起精神,挺直長槍,千萬不能退!”
眾人精神又振奮了些,咬牙握著長槍。
腳下用力,將喪尸抵在外面。
這得慶幸于之前狩獵野豬,制作了這許多長槍。
陸沉沉和薛甜甜這些人,各有武器,刀劍都使得來。但一般人卻沒那本事,尤其女人們,她們更愿意用長槍,至少這個長度,能給她們多些安全感。
而眼前這情況,使用長槍,是她們做好的選擇。
張文書拎著長槍,在圈內(nèi)快速移動起來。
“強(qiáng)哥,小陸,薛姑娘……有喪尸撲過來,一定要及時宰了!”
喪尸一旦堆積起來,前后相加,齊齊用力往前沖。
防御圈必然被攻破,大家必死無疑。
即便眾人有力氣抵住,長槍都可能會被折斷。
他剛說完,幾人已躍了出去。
哪兒有驚呼,便往哪里去。
順著同伴的長槍,挺身上前,利刃刺出,及時捅死喪尸。
有他們幾人的英勇戰(zhàn)斗,大家的心,稍稍平靜了些。否則,真的有人會止不住拋下武器,哭喊著往外跑了。
剛才那個女人,此時跌坐在地上。
長槍丟在一邊,腦袋伏在膝蓋上,雙手抱著。
正傷心地痛哭,大概被喪尸撲來的場景嚇壞了。
張文書皺眉看著,正想著如何處理。此時情況危急,他可沒精力去安慰別人。薛甜甜已經(jīng)沖了過來,一把薅過女人的頭發(fā),將她硬生生提了起來。
“拿起長槍,過去抵住喪尸,馬上!”
女人吃痛,站直了身體。
滿臉淚水,依然在哭。
薛甜甜卻不會在乎那么多,伸手就扇了兩個耳光。她的手勁可不是秦姐能比能,這兩耳光下去,打的女人耳朵嗡嗡鳴響,臉頰頓時腫了起來。
“我說最后一遍,拿起長槍!”
女人驚恐地看著她。
火光映照下,瞥見她的雙眸中,寒光閃過,是冷冷的殺意。
女人打了個寒顫,哭聲戛然而止。
慌忙撿起了長槍,去填補(bǔ)空缺處。
薛甜甜不是張強(qiáng),面對軟弱的女人,手足無措。她“說最后一遍”的意思,自然不是準(zhǔn)備將女人拋在地上,不再搭理她。
而是如果沒按她的意思來,這女人就再也聽不到別的話了。
薛甜甜不是傻子,也懂得審時度勢。
這種危急時候殺人,事后張文書也無法怪罪她。
而張文書見狀,也松了口氣。
大家都在奮力抵抗,稍有差池,就會功虧一簣。有個女人在圈里哭哭啼啼,實(shí)在太影響軍心。薛甜甜的方法雖然簡單粗暴了些,但很有效果,他也無法說什么。
“啊,是我,我不是喪尸!”
陸陸續(xù)續(xù),還有人在往這邊跑。
這給持長槍的眾人,帶來了麻煩。
很怕捅錯人,又不敢讓開,萬一把喪尸放進(jìn)來就完了。
張文書見有一群人影,往這邊沖來,忙大聲喊道:“趴在地上,爬進(jìn)來!”
話音方落,沖在最前面的人影,還真的趴在了地上,連滾帶爬,往圈里沖,看來是個人。眾人稍稍留了點(diǎn)縫隙,供其進(jìn)入。
至于喪尸,可聽不懂人話,依然挺著身子,踉踉蹌蹌往前沖。
大家理解了這番操作,有樣學(xué)樣,遇著看不清是人是尸的情景,就高聲喊道:“趴在地上,爬進(jìn)來!趴在地上,爬進(jìn)來!”
至于不聽話,執(zhí)意往前沖的人。
就真的沒辦法了,一頭撞在長槍上,下場如何,可想而知。
小丁的火把,依然接近。
但行進(jìn)艱難,在十余步外,又停了下來。
火光之下,能見著他一手執(zhí)著火把,一手揮刀砍殺。周圍還有幾個人,也都拿著武器,在極力抵抗。但也起到了配合作用,還得靠他護(hù)著。
喪尸一圈又一圈地圍上去,形勢危急。
“強(qiáng)哥,小陸,去接應(yīng)一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