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沿著來時的路,緩步前行。
這一趟外出,所得有限,卻也不算一無所獲。購物車未能順利推走,導(dǎo)致搜集的物資,大部分遺失在了街道上。但也背了幾包回來,尤其一些種子和調(diào)料,彌足珍貴。
并且,他們看到了別的幸存者。
鎮(zhèn)子盡管空蕩蕩的,遍布喪尸,卻也還能遇見人類。
唯一令人嘆息的是,未能成功營救下來。
張文書回想起那個男人最后沖鋒的身影,既覺悲壯,又感黯然。他不該死在那樣的情形里,卻又只能死在那樣的情形里。
閑聊著外出的得失,步履輕快。
無論如何,都結(jié)束了。
可能因為經(jīng)歷了幾場殺戮,所以雖然出來僅僅半天,感覺中卻漫長的仿佛過了許久。外出時的雀躍感與好奇心,消失殆盡,只想著盡快回到營地。
洗個澡,躺在自已熟悉的鐵皮屋里。
“諾,前面是那棵桃樹,咱們摘點回去?!?/p>
陸沉沉對食物的記憶力,明顯比對別的東西強。
尚還距離老遠,就辨認出了來時遇到的桃樹。
待兩人走的近了,卻察覺出不對了。
“消失了?”
“嗯,如果沒看花眼的話?!?/p>
“什么情況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樹上空蕩蕩的,葉子倒還在,桃子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陸沉沉的腦海里,閃過很多念頭。
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,看過一部電視劇,名為《西游記》。里面的孫悟空打落人參果,人參果不能沾地,沾地便會消失不見。
這桃子難道也非凡品?
“要不……”他撓撓頭,說道:“我們也問問土地?”
“什么?”張文書沒聽明白。
“沒事,沒事?!?/p>
小陸同志趕緊擺了擺手,示意沒事。
即便腦袋不是特別靈光,也知道這想法很傻叉。
這是現(xiàn)實中的末日,又不是玄幻小說。
張文書沒理他,繞著桃樹走了一圈,又觀察一番四周的情況,皺眉說道:“我看樹上有攀爬的痕跡,還有損壞的樹枝與葉子,該是有人爬上去摘的,高處則是用長棍打落的?!?/p>
“人?”
“理論上,喪尸應(yīng)該不會爬樹,也不吃桃子?!?/p>
“哦……”
說到這個,兩人就來興趣了。
沒桃子吃了,自然很掃興。
但是,可能會碰見別的幸存者。
“咱們往前趕一趕,說不定能遇見?!?/p>
“走。”
倦意頓消,大步往前趕去。
兩人只是碰運氣,并不抱必然的希望,所以只沿著大路往前走。斜叉的小路,是不會冒然去探尋的。一是擔心迷路,再則是萬一走的遠了,可能無法趕在天黑前回到營地。
一路前行,依然是荒草凄凄,野獸出沒。
就是沒有絲毫人影。
就當兩人快要熄滅這個念頭的時候,遠方出現(xiàn)了變化。
隱隱約約,似乎是幾個人。
兩人相視一眼,微微點頭,繼續(xù)往前走。
一邊戒備,一邊靠近。
心里倒沒太多緊張,兩個棒小伙,擁有可觀的戰(zhàn)斗力,并且不是拖家?guī)Э?。真遇上什么情況,也是進退自如,大不了就是跑唄。
離的近了,終于看清了現(xiàn)場的情形。
地上躺著一具喪尸,站著的一具,也是搖搖晃晃,眼窩里插了匕首。一個瘦削高大的中年男人,猛力抽出匕首,將喪尸踹開。
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了,看著氣喘吁吁的男人,大概能猜到,過程并不精彩,也不是特別順利。
在他身后,還有位頭發(fā)花白的老人,另外兩個半大男孩,十余歲的模樣。
幾人都是面黃肌瘦,長期吃不飽的模樣。
張文書兩人倒是不緊張,卻使得對方幾人緊張起來。中年男人拎著匕首,擋在老人和孩子面前,神色戒備。
陸沉沉看著幾人背的東西,鼓囊囊的。
“桃子是被你們摘了吧?”
對方聞言,一時不辯善惡,未及時回答。
倒是其中一個男孩,有些緊張,囁嚅說道:“我們……我們……實在太餓了?!?/p>
陸沉沉一愣,沒反應(yīng)過來,這是什么回答?
張文書擺擺手,說道:“別害怕,桃樹又不是我們家的,你愛怎么摘就怎么摘。他就好奇問一聲,沒別的意思。”
男孩聽了,這才松了口氣。
其他幾人,也漸漸放松下來。
見這身上掛滿包的年輕人,面容和善,并沒什么戾色,大概不是來搶東西的。大家并不至于到動刀動槍,你死我活的境地。
“我們從那個方向來的”,張文書試著先開口,打開話題,伸手指了指,續(xù)道:“到鎮(zhèn)上搜尋物資,在那兒碰到了別的幸存者,可惜喪尸太多,沒能救下來。物資倒是找到了一些,也丟失了大半,只帶回了一點。你們呢,從哪里來?”
中年男人收起匕首,說道:“我們從另一個方向來的,想尋些吃的。喪尸多的地方不敢去,喪尸少的地方又沒吃的?!?/p>
說著止不住嘆息起來。
嘆息聲使得這高大的男人,顯得十分憂愁。
事實情況是,他的確很憂愁。
盡管面容堅毅,像是個有擔當?shù)念I(lǐng)導(dǎo)者,但即便他自已,也是面黃肌瘦,便知日子并不好過。
張文書點頭,問道:“有收獲么?”
中年男人笑了笑,很苦澀,指了指他們自已身上背的包:“只摘了些桃子。”
張文書也是一聲嘆息,搖頭道:“那不過是些水果,濟不了什么事的。而且還有大半的桃子,并沒成熟,又小又澀,連口感都談不上。”
他說著,拉開胸前的包,從里面掏東西。
抓出了一把香腸,幾小袋面包。
遞給了老人與兩個男孩,說道:“先吃點吧,看你們的模樣,大概也很久沒正經(jīng)吃過什么東西了?!?/p>
幾個人看著食物,眼中熱切。
動作卻很猶豫,看向了中年男人。
男人也有些猶豫。
這兩人雖然不像什么壞人,但在這末日里待久了,深知食物珍貴,哪有見面就送的道理?這……有什么企圖呢?
張文書溫和地笑了笑,說道:“別擔心,沒毒的……咱們?nèi)ミ吷?,坐著聊吧,我掛著這一身包,站著實在累?!?/p>
說著自已咬開了一根,吃了起來。
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。
男孩與老人這才接過,小孩子的眼神里,滿是雀躍。
拿過香腸,咬開包裝,吃了起來。這香腸大概是沒什么肉的,都是面粉,但如今吃著實在是美味。老人只吃了一根,其余都給了兩個男孩,男孩吃的不快,慢慢地,一口一口,似乎怕吃的太快,嘗不出滋味。
張文書又掏了點零食,分與中年男人和陸沉沉。
大家都吃著東西,往路邊走,氛圍好了很多。
尋個地方,將背包取下,坐在地上,長長出了口氣。
“我叫張文書,這是我同伴,陸沉沉,你怎么稱呼?”
“張強,他們幾個是我同伴,老曹,旺仔,小丁?!?/p>
簡單地介紹完畢,開始更深入地了解。
有食物做鋪墊,對方的戒備心下降許多。
“我本來是孤身一人,說不上好,也說不上壞”,張強三兩口吃完食物,擦了擦嘴,說道:“一個人吃飽,全家不餓。后來在路上遇見了被追趕的幸存者,就出手救了下來。因為是女人和孩子,沒辦法生存,只好帶著身邊?!?/p>
老曹遞過一只桃子,他接了下來,咬了一口,說道:“別吃的太多,還得帶回去?!?/p>
那老人點頭,說道:“放心,我留著呢?!?/p>
又遞過兩只,給張文書和陸沉沉。
張文書擺手,表示拒絕,順便還替陸沉沉也拒絕了。
“你們吃吧,不必管我們。這桃樹我們來時便發(fā)現(xiàn)了,你們怕是不知道,最大最甜的幾個,都進了我倆的肚子。我們也不餓,方才在鎮(zhèn)上,尋見了一家超市,在里面吃的飽飽的才出來,肚子里實在空不出位置?!?/p>
旺仔和小丁聽了,目中閃光,十分羨慕。
接著,大家又續(xù)談起中年男人的經(jīng)歷。
“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人越聚越多?”
張強聞言,苦笑起來:“是的,救了第一個,便會救第二個,然后是第三個……剛開始還四處走,后來人多了,行動不便,危險性又高,只能尋個地方暫住下來。但是食物的問題很嚴重,存儲的東西已經(jīng)吃完,搜尋的東西又跟不上。這樣下去,即便喪尸無法尋到我們,我們大概也要餓死了?!?/p>
張文書看了看幾人,搖頭說道:“說句冒犯的話,你帶著老人和孩子出來尋物資,大概也只能碰運氣了?!?/p>
“我知道”,張強點頭,說道: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剛開始并非這樣,我們有年輕的小伙,強壯的朋友,也會選擇去危險的地方。但折損的很厲害,他們都好樣的,為了孩子和女人,沒有退縮,只是……”
面色黯然,難以繼續(xù)說下去。
張文書和陸沉沉都有些沉默,不知該勸說些什么。
他們對張強這人,很有好感。
因為初遇時,他便擋在了老人和孩子身前。
這樣的人,很難是壞人。
現(xiàn)下是末日,道德的約束力,基本為零。大家也不會想很長遠的事,只考慮眼下的生存。所以在幸存者的避難處,老人,孩子和女人的生存處境,非常不易。
那些善待老人,孩子和女人的團隊,基本不會做什么壞事。
這也當時趙世清他們,遇見張文書,戒備心很低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