閻王的聲音平淡無波，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可這三個字，卻像是三根冰冷的陰陽刺，瞬間刺穿了龍菩薩的所有偽裝，直抵神魂深處。
空氣，死寂的可怕。
風(fēng)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滯。
龍菩薩單膝跪地的身體猛地一僵，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，他臉上那虔誠到夸張的笑容瞬間凝固，如同拙劣的面具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他的眼底深處，那被強(qiáng)行壓制的暴戾和驚駭再也無法掩飾，如同海嘯轟然爆發(fā)。
自殺？
這個老狗，他竟真要我去死？
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?shù)目謶指?，瞬間揪住了龍菩薩的心臟。
他設(shè)想過無數(shù)種試探，無數(shù)種刁難，甚至想過閻王會直接出手折磨他，卻唯獨(dú)沒料到對方會如此理所當(dāng)然地拋出這么一個命令。
他豁然抬頭，眼睛死死盯住閻王那冰冷的眼神，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玩笑戲謔的痕跡，然而……
根本就沒看到！
龍菩薩看到的，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和掌控生死的殘酷，那眼神仿佛在說，你不是說萬死不辭嗎？那就死給我看。
一股冰寒徹骨的殺意，混合著被徹底玩弄的滔天屈辱，如同毒藤在龍菩薩體內(nèi)瘋狂蔓延。
他的手在袖中緊握著拳頭，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，體內(nèi)的真氣不受控制地微微鼓蕩，他忍不住就要出手了。
若非心中對閻王手段的恐懼和化神丹的陰影死死壓著，他此刻早已暴起，拼個魚死網(wǎng)破。
“怎么？”閻王的眼睛微微瞇起，如同毒蛇審視著瀕死的獵物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的嘲弄：“你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，說什么刀山火海，萬死不辭？天地共鑒，若有虛言，神魂俱滅？”
他向前微微踏出一步，重傷帶來的虛弱似乎在這一刻被某種更強(qiáng)大的意志強(qiáng)行壓下，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彌漫開來，讓龍菩薩如芒在背。
“誓言猶在耳畔，你這么快就忘了？”
閻王的聲音陡然轉(zhuǎn)冷，如同刮骨的寒風(fēng)，道：“還是說，龍菩薩你的忠心，你的誓言，都只是……放屁？”
最后兩個字，如同炸雷，狠狠劈在龍菩薩的心上。
龍菩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，臉上血色褪盡，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。
他知道，任何猶豫和辯解，在此刻都將是催命符。
閻王就是要逼他，逼他到絕路，看他原形畢露！
電光石火間，無數(shù)念頭在龍菩薩腦中瘋狂碰撞。
反抗？必死無疑！
閻王重傷不假，但那深不可測的修為和詭異手段，捏死現(xiàn)在的他應(yīng)該不是難事。
至于自殺？絕不可能！
他龍菩薩無數(shù)次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，好不容易活到今天，怎么可能為了這老狗一句戲言就自絕生路？
怎么辦？
龍菩薩想了想，看現(xiàn)在的情形，唯有……
置之死地而后生！
一個極度冒險的念頭，如同黑暗中點(diǎn)燃的毒火，瞬間占據(jù)了他的心神。
“閻王大人……”
龍菩薩的聲音干澀沙啞，他緩緩地站了起來，動作僵硬，仿佛背負(fù)著萬鈞重?fù)?dān)。
他的臉上強(qiáng)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，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堅(jiān)定。
“屬下說過的話，必然做到?！?p>龍菩薩深吸一口氣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，聲音顫抖地說道：“閻王大人的命令，屬下……豈敢不從！”
話落，他抬起手掌。
“嗡！”
空氣震顫，一根陰陽刺出現(xiàn)在他的掌心之中。
龍菩薩右手顫抖著，緩緩握緊陰陽刺，抬起頭，最后深深地看了閻王一眼，那眼神復(fù)雜到了極點(diǎn)，有不甘，有忠誠，有絕望，唯獨(dú)將最深處那絲瘋狂的算計(jì)死死掩藏。
“雖然跟隨閻王大人的時間不長，但是能追隨大人，是屬下一生的榮幸?！?p>龍菩薩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，如同臨終的遺言，說道：“今日屬下先行一步，愿大人……有一天，能得償所愿?！?p>“如果有來生的話，我希望我能做大人的兒子，在您的膝下孝敬您?！?p>話音落下，他眼中猛然爆發(fā)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，右手緊握陰陽刺，沒有絲毫猶豫，用盡全身力氣，朝著自己的心臟狠狠刺入。
動作快如閃電，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慘烈。
“撲哧！”
陰陽刺劃破衣袍，刺入皮肉的悶響，清晰得令人心悸。
漆黑的血液，瞬間飆射而出。
龍菩薩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，發(fā)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。
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，變得像是金紙，身體晃了晃，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。
龍菩薩死死咬著牙，右手依舊緊緊握著沒入胸口的陰陽刺，指節(jié)因過度用力而發(fā)白，仿佛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。
他抬起頭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閻王，嘴角努力扯出一個表示忠誠無悔的笑容。
大量的黑血，正順著他捂住傷口的手指縫隙，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，滴落在冰冷的虛空中，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。
閻王看著龍菩薩，片刻之后，突然放聲大笑：“哈哈哈……”
那聲音，中氣十足，一點(diǎn)都不像是受傷的人。
“轟！”
陡然，閻王一掌打在龍菩薩的身上，頓時，陰陽刺倒飛而出，龍菩薩身上的傷勢瞬間痊愈。
“閻王大人，您……”
龍菩薩驚呆了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，閻王的實(shí)力并沒有因?yàn)槭軅陆怠?p>閻王笑道：“我是受傷了不假，但是，還死不了?！?p>龍菩薩聽到這話，背上驚出一身冷汗，心中暗道：“果然如我所料，這個老狗，就是在試探我。”
“幸好我沒沖動，不然的話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具死尸?！?p>“這個老家伙，太踏馬陰險了?！?p>閻王笑道：“龍菩薩，你的表現(xiàn)讓我很滿意，你的忠心我也看到了，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你就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地跟著我吧，我不會讓你虧待你的?！?p>“雖說這一次沒有滅掉青云劍宗，但也有所收獲。”
“畢竟，紫陽老兒燃盡了壽命，馬上就會死。”
“還有葉長生，進(jìn)了太古雷墟，這會兒怕是已經(jīng)化成灰了吧，哈哈哈……”
殊不知，葉秋不僅沒死，反而在太古雷墟中得到了天大的機(jī)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