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級病房內(nèi)。
趙黔跟著進去,將一個精美的果籃和一堆禮品盒放在了病床邊。
病床上,戴著呼吸機的老人看到司冬霖,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迸發(fā)出怒火,死死地瞪著他。
司冬霖卻像是來探望一位普通長輩,臉上帶著無害的笑容。
“劉伯伯,您看您,怎么氣性這么大呢?是劉威自己不懂事,非要來招惹我,我這可是正當防衛(wèi),真不是故意的?!?/p>
他嘆了口氣,語氣十分惋惜:“好端端的,怎么還把您給氣壞身子住進醫(yī)院了?我這可是奉了家父的命令,特地來看望一下您的。您可得好好養(yǎng)身體,保重身體,爭取……早日康復,說不定還能努努力,要個二胎?”
司冬霖說完,也不看劉雄江那被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、幾乎要背過氣去的模樣,帶著手下,揚長而去。
走出病房,司冬霖臉上的笑容淡去,一邊往外走,一邊低聲問跟在身側的趙黔:“那個女人,找到了嗎?”
趙黔搖搖頭,面色凝重。
“少爺,有點困難。她搭乘的那輛貨車行蹤路線太復雜,中途停靠了多個批發(fā)市場和酒樓,我們的人還在排查,暫時還沒有確切消息?!?/p>
司冬霖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,語氣帶著煩躁:“那就繼續(xù)找,加派人手。”
趙黔猶豫了一下,低聲請示:“那司家那邊……我們怎么交代?這人是從我們手上跑掉的……”
司冬霖不屑地冷哼一聲,語氣輕飄飄地推卸責任:
“交代什么?是劉威那個瘋子突然帶人殺出來,攪亂了局面,才讓那個女人趁亂跑掉的。關我們什么事?”
他頓了頓,鳳眸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,補充道:
“跑了一個贗品,不是還有一個贗品在那兒嗎?足夠老頭子拿去折騰出氣了?!?/p>
趙黔想到曲穎落在司伯遠手里可能遭遇的非人折磨,無奈地在心中搖了搖頭。
有時候,連他自己也分不清,走上這條道路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是否正確。
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洗不凈的鮮血,但他不能回頭,只能麻木地走下去,奢望最終能死得稍微有那么一點價值。
走在前面的司冬霖卻突然停住了腳步。
趙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心里也是咯噔一下。
只見走廊盡頭,沉祈月正站在那里,目光冰冷地盯著他們。
沉祈月確實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司冬霖,但隨即,一個更可怕的聯(lián)想涌上心頭。
曲穎是司家派來的冒牌貨,那……溫迎呢?
她如此巧合地出現(xiàn)在香江,,甚至還……
她會不會也是司家安排的另一個、更逼真、更難以察覺的棋子?!
司冬霖看著沉祈月那副警惕又冷漠的樣子,臉上重新掛起那副玩味的笑容,主動上前打招呼:
“喲,這么巧啊表弟?你也在這醫(yī)院?是家里誰身體不適嗎?”
沉祈月漠然地別過頭,根本不想理會這個邪佞難測的男人。
司冬霖也不惱,仿佛只是隨口一問。
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往旁邊那間病房瞟了一眼,透過門上的玻璃窗,看到了里面病床上模糊的人影和守在床邊的沉母。
他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,隨即又恢復自然,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道:
“是小姨生病了?怎么也不通知一聲,我們也好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,腳步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,朝著那間病房走了過去。
他隔著玻璃,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病床上那個女人的臉上。
雖然隔著一段距離,雖然對方臉色蒼白,閉著眼睛,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她怎么會在這里?還和沉家人在一起?!
趙黔也看著病床上的人,直到確認她不是曲穎,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天吶!是那個李金花!
她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沉家的病房里?這未免也太湊巧了!
沉祈月將司冬霖這一系列細微的反應盡收眼底,心中的警惕和懷疑瞬間飆升到了頂點。
他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,擋在了病房門口,目光不放過司冬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。
司冬霖迅速回過神來,意識到自己的失態(tài)。
他壓下心頭的震驚和疑惑,故作輕松地開口:
“原來是表妹生病了?這是怎么了?看起來這么可憐兮兮的。”
沉祈月目光沉靜,反問道:“表哥……不認識她嗎?”
司冬霖臉上笑容不變,甚至帶著幾分被質疑的無奈:“我的表妹,我怎么會認不出來呢?”
他攤了攤手,語氣自然,“畢竟當初,還是父親他老人家,費盡心思先找到她的呢?”
男人說的輕松自然,看不出有絲毫作假。
然而,沉祈月心中的懷疑卻沒有因為他的表演而有絲毫消減。
司冬霖越是表現(xiàn)得自然無辜,他越是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。
司冬霖見沉祈月不為所動,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。
他輕笑一聲,用遺憾的語氣說道:
“那行吧,看來表妹需要靜養(yǎng)。我本來是來醫(yī)院探望劉副會長的,沒想到表妹也病著了。你看我這還空著手,實在失禮。下午我再帶些補品過來探望吧。”
說完,他狀似親昵地拍了拍沉祈月的肩膀,然后帶著趙黔和一眾手下,笑著轉身離開了走廊。
一走出醫(yī)院大門,坐進等候在路邊的轎車里,司冬霖臉上那副偽裝出來的輕松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剩下一片駭人的冰冷和壓抑的怒火。
“她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那里?!還和沉家的人攪在一起?!”
他猛地一拳砸在真皮座椅上,聲音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,質問著坐在駕駛位的趙黔。
趙黔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,連忙回道:“我……也不知道?。∵@確實太湊巧了,會不會是……是沉家自己找到了她?”
他猶豫了一下,試探著提出一個想法:“既然她現(xiàn)在陰差陽錯落在了沉家手里,而且沉夫人似乎還很在意她……要不……我們就順水推舟,讓她就留在沉家?這樣剛好能……完成我們最初的部分計劃……”
“不行!”司冬霖直接厲聲打斷了他,語氣斬釘截鐵,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他煩躁地靠向椅背,抬手用力捏著眉心,長長地、帶著無盡惱火地嘆了口氣。
他再次強調,“想辦法,盡快把她給我送回大陸去!讓她徹底離開香江!”
他頓了頓,想到那個不聽話的線人,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殺意。
“還有那個上次接頭那個人!你給我警告他,再敢沒有命令就擅自行動,干擾計劃,我一定親自斃了他!”
趙黔看著男人臉上那不容置疑的決絕,知道此事已經(jīng)沒有轉圜的余地。
他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,雖然覺得可惜,但也只能領命。
“……是,我明白了,我會盡快安排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