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墨元戟離去后不久,云知知被動等待消失之際,魚幼卻去而復返。
她的手上,已經不見絲毫烏黑的痕跡,顯然是找到了解毒之法。
她快步來到云知知的“尸體”前,屈膝半跪在云知知身側,雙手飛速結出一個復雜而古樸的法印,口中開始吟誦古老的咒語。
那語言晦澀難明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似乎蘊含著溝通幽冥、牽引靈魂的秘力。
云知知飄蕩在虛無中的意識,本如風中殘燭。
驟然間,一股強大的吸力憑空而生,精準地攫住了她,將她從一片混沌的泥沼中拔出。
下一刻,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,她的意識被拉回了自已的軀殼之中。
……
當她再次蘇醒。
首先感受到的是靈泉清甜的味道,滑過喉嚨。
模糊的視線,逐漸聚焦,映入眼簾的是魚幼寫滿關切的臉龐。
魚幼小心翼翼地半扶著她,見她眼瞼微動,連忙低聲問道,“你醒了,怎么樣?”
云知知嘗試調動一絲氣力,喉嚨里發(fā)出沙啞而虛弱的聲音,“好……好多了。”
她頓了頓,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恍惚輕聲問,“我……這是活過來了吧?”
魚幼見她意識清醒,這才松了口氣。
點了點頭,語氣中帶著余悸與憤慨,“沒想到,在你們這般世界,竟也流傳著如此陰損惡毒的巫術。萬幸,我們部落的大巫曾傳承下應對此術的秘法,否則,今日你、我二人,恐怕真要在此地共赴黃泉了!”
云知知在魚幼的攙扶下,勉力坐直了身體。
她環(huán)顧四周,只見那對老嫗與老翁已然氣絕身亡,倒在不遠處,臉上凝固著臨死前的猙獰與一絲空洞。
云知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惋惜與悲涼。
他們本是這山中尋常的住民,卻淪為了這場不明爭斗的可悲犧牲品,徒留兩具冰冷的尸身在這荒郊野嶺。
來不及更多的感慨,她察覺到,在空間屏障的外圍,葉元龍派來的援手已然趕到,但被空間屏障阻隔,無法前進,正在試圖尋找突破之法。
“魚幼,”云知知收斂心神,轉向身邊的魚幼,“這次,真的多謝你救了我一命?!?/p>
她目光微轉,繼續(xù)道,“但眼下,我還有些急事必須立刻處理,不便久留。待這里的事情了結,下次交易之時,我定當備上一份厚禮,答謝今日救命之恩。”
魚幼聞言,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,“舉手之勞而已。”
她的好奇心,旋即被一旁那個鋼鐵巨獸所吸引。她指著那輛越野車,眼中閃爍著新奇的光芒,“那個東西挺有意思的,下次能為我展示一下嗎?”
云知知比了一個OK的手勢,答道,“沒問題,包在我身上?!?/p>
魚幼離開后。
云知知收縮了空間,并聯(lián)系了墨元戟,表示自已已經無礙,不再需要巫術了。
墨元戟卻說,自已已經派人去往巫族,既定的交易流程已經啟動,不可作廢。
云知知念在墨元戟在關鍵時刻答應救自已,這份人情,她不得不認。略一思忖,她終究沒有再強行要求終止交易。
……
不多時。
葉元龍派來接應的人就到了。
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,和一位年約三十的干練女子。
老者身著藏青色對襟布衣,步履沉穩(wěn),目光如電;
女子則是一身簡易的苗服,腰間掛著幾個造型奇特的皮囊,眼神銳利如鷹。
二人目光掃過現(xiàn)場,迅速鎖定在云知知身上。
“你就是云小姐吧?”女子率先開口,“我們是葉上校派來接應的。我是素懷欣,這位是巫以山,巫老?!?/p>
云知知強撐著想要站直身體,卻因體力不支而微微晃動。
她抬手示意對方不必攙扶,“我是云知知。不過,請先別靠近我——”
她指向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兩具尸體,“那二位身上帶有詭異的詛咒,我方才險些中招。雖然現(xiàn)在看似平息,但難保不會還有殘留。”
“詛咒?”
素懷欣與巫以山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。
二人謹慎地靠近尸體,依言沒有直接觸碰。
巫以山以秘術探查后,眉頭深鎖,“確實殘留著邪術的氣息?!?/p>
云知知又指向越野車,“薛正義在車上,不知被什么控制了心神。二位既然擅長此道,還請施以援手?!?/p>
“葉上校特意讓我們前來,就是為此事?!彼貞研澜忉尩?,“巫老從小精研巫術,我所修的是苗疆蠱術。讓我們先看看他的情況。”
“請。”云知知朝著車上示意。
二人走向車子。
此時,云知知的頭腦依舊昏沉,太陽穴陣陣抽痛。
先前中的詛咒雖被魚幼解除,但身體尚未完全恢復;加之長時間維持大范圍的空間領域,精神力的消耗已達極限。
她不得不將空間收縮至最小范圍,并解除了防御功能,同時,也撤去了對薛正義的束縛。
此時,薛正義已不見先前的狂暴,安靜地沉睡著,仿佛一尊失去靈魂的軀殼。
素、巫二人默契配合,一左一右將薛正義從車內抬出。
看似單薄的素懷欣和年邁的巫以山,抬起薛正義,竟不費吹灰之力。
巫以山仔細檢查著薛正義的狀況,時而翻開他的眼瞼,時而以指輕觸其眉心。
片刻后。
他沉聲道,“確實是中了控心術,不過不算棘手……”
話到此處,他突然轉向云知知,目光如炬,“你為何能安然無恙?”
“我應該跟他一樣嗎?”云知知苦笑道,“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間、什么地點中的術,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沒事!還望巫老解惑?!?/p>
巫以山略作思索,“此術應是早已種下,只待時機成熟,便可遠距離催動?!?/p>
這番話,讓云知知心頭一緊,“可對方怎么知道該在什么時候催動,難道……我們車里,被人裝了監(jiān)控?”
她強撐著不適,重新鉆入車內仔細搜查。
果然,分別找到了一枚微型監(jiān)控器和一枚定位裝置。這些設備安裝得極其隱蔽,若非刻意尋找,根本難以發(fā)現(xiàn)。
能在特制的改裝車上動手腳,對方的手段確實不容小覷。
甚至……有可能是內部人員所為?
就在云知知搜尋期間,巫以山已經開始施術。
只見巫以山取出一套古舊的銀針,在薛正義周身要穴依次刺入。
銀針上隱約可見流轉的符文,隨著他的動作,一絲絲黑氣從薛正義的七竅中緩緩溢出。
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,薛正義的眼皮開始顫動。
“我……我這是怎么了?”他茫然地環(huán)顧四周,最終將困惑的目光投向云知知,“云小姐?這里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
云知知簡要將經過告知,特別強調了巫、素二人的救命之恩。
薛正義聽罷,連忙起來向二人躬身致謝,臉上仍帶著幾分恍惚。
眾人將兩位老者的遺體妥善安置在路旁,通知當地村委前來處理。
隨后,一行人重新整裝出發(fā)。
巫老和素懷欣二人都不會開車,而薛正義還迷迷糊糊,云知知只好自已坐上了駕駛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