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婉和劉老頭對視一眼,倆人眼中都充滿了震驚和凝重。
猶豫了片刻,姜婉緩緩開口:“魏大夫,首先要謝謝你不辭辛苦,大老遠地騎著自行車過來告知我們?!?/p>
“其次,你說的這個情況,我們一定會高度重視。不過,眼下我們村里全員上陣,忙著實施引水工程的大事,一到上工時間,鄉(xiāng)親們拿著鋤頭和鐵鍬都在地頭干活,根本沒人會在這個節(jié)骨眼去后山挖藥材?!?/p>
姜婉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變得鄭重:“至于你說的情況,我在村里也會幫忙留意,如果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線索,我們石坪村絕不會包庇,更不會輕饒!一定會配合公安,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!”
大老遠趕過來,魏大夫的目的不止是通風報信,主要是想要一個她們的態(tài)度,同時也想試探一下,她們是否知情!
畢竟合同上白紙黑字寫明白的,防暑藥膏的使用權(quán)以及售賣權(quán)全都歸魏大夫藥堂所有,她們石坪村私下里是不允許制作售賣。
這樣一來,既防止配方泄露,同時又保障雙方的利益。
魏大夫聽著姜婉說的話,原本沉重的心情似乎緩和了一些。
“婉丫頭,你是個明白人,聽你這么說,我就放心了?!狈畔率种械牟璞K,魏大夫站起身:“藥堂里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,那我就先回去?!?/p>
見魏大夫站起身,姜婉也立刻跟著站起來。
“我送送你?!苯衽阒捍蠓虺洪T外走去。
一直將魏大夫送到村口,這一路上,姜婉又將仿冒藥膏事件的來龍去脈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。
這件事像是一團亂麻,纏繞在她心頭。
回去的路上,姜婉特意避開人多眼雜的大路,選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小路往回走。
自從把藥材配方賣掉后,石坪村引水施工提上日程,她可以肯定石坪村鄉(xiāng)親們就沒有再上山采過藥。
那背地里仿冒藥膏的人又會是誰?
正當姜婉百思不得其解時,身旁的苞谷地里仿佛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那聲音不像風吹過葉片,反而像是有人怕被發(fā)現(xiàn),刻意壓低了動作似的。
隱約間可以聽到壓低的說話聲,莫名地還有幾分熟悉。
姜婉的腳步猛地一頓,前世身為特工,長期訓練出的本能讓她沒有絲毫的猶豫。
她迅速彎腰。從路邊撿起一塊棱角分明的大石頭攥在手里,身姿敏捷地向路對面一閃,悄無聲息地隱入了另一側(cè)的苞谷地里。
藏得淺了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姜婉特意往深處的苞谷地里挪了幾分。
她屏住呼吸,豎起耳朵,判斷出聲音源頭的位置后,姜婉眼神一凜,從層層疊疊的苞谷地里探出半個身子,踮著腳尖,把手中攥著的大石頭朝鎖定的方向用力一擲!
石頭劃破空氣,帶著風聲沒入濃密的玉米葉中。
只聽砰的一聲悶響,緊接著便是一聲壓抑不住的、屬于男人的痛苦悶哼!
幾乎在同一時間,一道尖銳的女聲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:“啊!誰?是誰在背后偷襲?有本事你出來!”
不論倆人如何喊叫,姜婉耐著性子貓在苞谷地里。
不大一會,兩道身影再也藏不住,一前一后地衣衫不整地從苞谷地里倉皇鉆了出來。
跑在前頭的男人一只手死死地捂著額頭,指縫間似乎還有殷紅的血跡滲出,疼得他齜牙咧嘴,臉色煞白。
姜婉審視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,想要看清男人到底是誰。
然而,男人始終死死地捂著額頭,粗壯有力的手臂幾乎將大半張臉全都遮得嚴嚴實實。
姜婉只能瞥見他一個模糊的側(cè)臉輪廓和穿著打扮,似乎有些眼熟,但具體是誰,她根本想不出來!
緊跟在受傷男人身后跑出來的女人,卻讓姜婉瞳孔驟然一縮。
盡管女人臉色慘白,頭發(fā)凌亂,但從側(cè)臉和身形不難看出。
竟然是失蹤的傅明月!
姜婉如同被雷劈了一般,呆愣在原地,半天回不過神。
她萬萬沒有想到,會在這里,以這樣的方式發(fā)現(xiàn)傅明月!
一個女人跟男人避開人群,倆人從偏僻的苞谷地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,倆人干了什么,不用說都能猜到!
怕被倉皇逃竄的倆人發(fā)現(xiàn)姜婉,她特意在苞谷地里多藏了一會,直到雙腿蹲得麻木沒有知覺,這才從玉米地里站出來緩緩往外走。
走的時候,姜婉特意從大路上繞了一圈,才朝家走去。
拐了個彎,一陣壓抑卻又清晰的哭泣聲便順著風傳了過來。
姜婉一下子就聽出來,是傅母在哭!
果不其然,傅母摟著頭發(fā)凌亂,身上沾滿塵土的傅明月,哭得撕心裂肺,肩膀劇烈顫抖著。
姜婉挑了挑眉,聽聲音,傅母像是已經(jīng)知道了?
“我可憐的明月啊,但凡你要是有個輕省點活計,也不至于從陡坡下掉下去啊!”傅母一臉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心疼。
陡坡上掉下去?
姜婉一記輕飄飄的眼神掃過。
只見傅明月衣衫不整,原本還算干凈的衣服上沾滿了灰塵,袖口甚至還劃破了一道口子,頭發(fā)更是凌亂不堪,幾縷發(fā)絲被汗水黏在臉頰上,上面還掛著幾根細小的玉米須。
不得不說,傅明月還真是找了個好借口。
這個樣子倒是極像是從陡坡上掉下去。
傅斯年余光瞥見從村口走過來的姜婉,三步并兩步急切地迎上前:“送走魏大夫了?”
“送走了?!苯裱劢俏⑽澚藦?,“你先忙,我還有事,先回去?!?/p>
傅母挺直脊背,刻意板著一張冷臉,下頜微微抬起,擺足了姿態(tài)站在那里,就等著姜婉主動湊上來向她這個“長輩”打招呼。
誰料,姜婉像是沒看到她似的,目光平靜地直視前方,腳步?jīng)]有絲毫的停頓,就這么從她身邊走了過去。
傅母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,仿佛結(jié)了一層寒冰,徹底的無視比直接頂撞她更讓她難以接受。
她猛地扭頭,不滿地控訴:“斯年,你看看她做的事,我好歹也是她名義上的婆婆,她竟然這么對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