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鄉(xiāng)親們,你們聽我說!”王村長大吼一聲。
原本嘈雜的人群再次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向王村長,想讓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“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這樣,借糧不還的后果我比在場的每一個村民都清楚!”
王村長拍了拍牛車上的糧食,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:“這些糧食是用咱們賣藥材的錢買的,買糧食的錢不夠用,我又借了婉丫頭五塊錢,等下次咱們藥材賣錢了還給婉丫頭!”
此言一出,人群中爆發(fā)出比剛才更加響亮的鼓掌聲和驚呼聲。
“村長,下次你說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?”
“就是啊,嚇死我們了,還真以為村長去借糧了,要真是借糧,咱們村可就完了。”
“等下次咱們賣藥材有錢了,第一時間就還給婉丫頭。”
“咱們的藥材這么值錢的嗎?竟然換來了這么多糧食?”
“滿滿一牛車糧食,這足足得有二三百斤吧?”
王村長看著鄉(xiāng)親們臉上藏不住的喜色,眼角的皺紋也舒展開來。
有了這三百斤糧食,足夠鄉(xiāng)親們撐一段時間。
“還愣在這里干什么?還不快回家拿袋子分糧!”王村長高聲催促著。
這一嗓子像是往滾燙的油鍋里潑了瓢熱水,大隊部瞬間沸騰起來。
聽說要分糧食,村民們趕緊跑著回家拿袋子,生怕去晚了,糧食就會被別人分完。
分糧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,傳遍了石坪村的每個角落。
不大一會,大隊部門前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們。
牛車上的糧食已經(jīng)全都卸下來放在地上,王村長往下壓了壓手,示意鄉(xiāng)親們安靜一下。
大隊部門前鼎沸的人聲漸漸安靜下來。
王村長清了清嗓子,洪亮的嗓音傳遍全場:“鄉(xiāng)親們,事先和大家講清楚,這次分糧是按照上山采藥,賺得工分分糧,大家不要急,每家每戶都有糧食?!?/p>
“這第一個分糧的……”
看熱鬧的鄉(xiāng)親們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,生怕聽不到叫自己的名字。
“應該先給婉丫頭,姜婉分糧。沒有她給咱們石坪村簽來的生意,咱們根本不會去后山采藥,也賺不到錢,更買不了這么多糧食?!?/p>
鄉(xiāng)親們先是一靜,繼而爆發(fā)出熱烈的掌聲。
這幾天上山采藥,姜婉拿的都是滿工分,鄉(xiāng)親們對她分的糧食沒有半點質(zhì)疑。
分完姜婉的糧食,緊跟著就是其他鄉(xiāng)親們。
每叫到一個名字,鄉(xiāng)親們臉上的笑容就深了幾分。
直到記分本上最后一個名字叫完,三百斤粗糧正好分完。
鄉(xiāng)親們抱著各自的糧袋,臉上的笑容比頭頂?shù)娜疹^還要燦爛。有的鄉(xiāng)親們解開袋口,深深吸了一口糙米的香味,渾濁的眼眶里泛起幾分濕.潤。
真好,他們又有糧食吃了!
姜婉和姜老爺子抱著糧食回到家里時,遠遠地,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自己門前。
“是傅家那小娃?!苯蠣斪訅旱吐曇糸_口。
傅斯杰聽見聲音,猛地抬頭??辞鍋砣耍牡厣险酒饋砭屯駪牙餂_,結(jié)果起的太快,身子往前趔趄了兩下。幸虧姜婉眼疾手快拽著他的手腕,才避免他摔在地上。
“姐姐,爺爺,你們回來了!”傅斯杰怯生生地開口。
姜婉伸手揉了揉他柔.軟的發(fā)頂,柔聲開口:“你怎么過來了?”
“我想爸爸了,想問問姐姐,我爸他們什么時候回來?”傅斯杰仰著頭看著姜婉,晶亮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。
“姐姐和村長說過了,今天下午會去醫(yī)院看看你哥,你在家里乖乖等消息,好不好?”姜婉輕柔地擦掉他臉上的淚水。
“外面日頭曬,咱們先進家。”
姜婉攬著他的肩膀,跟在姜大山身后進了家。
“你還沒吃飯吧,先和爺爺在這里坐會,姐姐這就做飯去?!苯裉嶂Z袋進了灶房。
傅斯杰拘謹?shù)卣局_口提議:“姐姐,我會燒火,我可以在灶房幫你燒火?!?/p>
心知他自尊心強,姜婉當即點頭同意:“我正缺一個燒火的,既然你會,那就請你幫忙吧?!?/p>
傅斯杰爽快地應了一聲,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。
盯著傅斯年瘦小的背影,姜大山無奈地搖搖頭,八歲的孩子瘦得驚人,寬大的粗布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,仿佛風稍大就能把他吹跑似的。
想起今天見到的傅家其他人,雖然瘦了點,但也沒像他似的,瘦的都已經(jīng)脫相了!
唉,這孩子也是可憐!
灶房里,姜婉擔心傅斯杰被火星燒著,特意把凳子往后拉開點。
“你就坐在這燒火,不會燒的別逞強,有事情喊姐姐。”
“姐姐,你放心,我真的會燒火,在家里經(jīng)常就是我燒火的?!备邓菇苷J真地用火鉗調(diào)整柴火,火光在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跳動著。
趁著傅斯杰不注意,姜婉背過身意念一動,從空間里取出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。
五花肉去皮,切成大小均勻的小方塊,姜婉手腕一翻,切好的五花肉倒入鍋里,煸出金黃的油脂,激出令人垂涎的肉香味。
只吃紅燒肉肥膩,姜婉特意拌了點爽口開胃的酸菜,鍋里的米飯蒸好,酸菜也拌好了。
“灶房里熱,咱們出去吃飯?!卑炎龊玫募t燒肉盛出來,姜婉端著盤子往外走,傅斯年也端著碗跟在其身后。
“快吃,嘗嘗姐姐手藝。”姜婉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傅斯杰碗中。
姜大山緊跟著勸說:“你姐姐燉紅燒肉的手藝就像她殺豬的手藝一樣,天下第一,無人能敵!”
在姜婉和姜大山殷切的目光注視下,傅斯杰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紅燒肉,油亮的肉塊在筷子尖微微顫動著,醬色的汁液拉出一條晶瑩的絲線。
紅燒肉,他有多久沒有吃了?久的他都忘了!
傅斯杰的手有些發(fā)抖,肉塊險些從筷子尖滑落。
擔心掉在地上,他忙夾起往嘴里送。
剛一入口,霎時間,傅斯杰的眼睛瞪得溜圓,油潤的肉汁順著嘴角溢出一點,他慌忙用手背去擦,卻舍不得停下咀嚼的動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