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抓住千秋歲脖子的那一刻,我的口中也是誦念咒訣:“天羅地網(wǎng),神鏈縛形!雷獄囚魂,萬妖伏膺——急急如律令——收!”
隨著我的口訣落下,我右臂之上便迸發(fā)出一道刺目的金光,瞬間將覆蓋在我右臂上的書頁全都刺爛,金色的火焰也隨之出現(xiàn),并將刺爛的黑色書頁迅速吞噬。
而我已經(jīng)抓住了千秋歲的脖子,一道道金色的鎖鏈鎖住了他的經(jīng)脈,并將他體內的妖氣也盡數(shù)封禁……
不對,沒有全部封住,還有一股妖氣躲在千秋歲的丹田之中。
那股妖氣如潛淵之龍,隱于丹田深處,與我金光鎖鏈抗衡。
千秋歲的表情也是在瞬間變得格外的痛苦。
我的金色鎖鏈沿著千秋歲的氣脈也是追入了千秋歲的丹田之中,直逼那股隱匿的妖氣。
金色鎖鏈與那股妖氣在千秋歲的丹田之中激烈交鋒,片刻之后那股妖氣便落于下風,就在那股妖氣要被我的鎖鏈完全控住的時候,它竟然在千秋歲的丹田之中憑空消失。
接著千秋歲猛然張口,一股黑色的妖氣就從他的口中噴出。
那股妖氣離開千秋歲的身體,迅速向空中飛去,接著便急速向道觀深處飛去。
而那正是天書殘卷的妖性意識本體。
我右臂上的黑色書頁此時已經(jīng)燒完了,千秋歲也是失去了意識。
我松開千秋歲的脖子,他頃刻便癱軟在了地上。
廖瞎子側耳聽了聽這邊的動靜迅速靠了過來,大掌教本來也想過來,在看到廖瞎子率先靠近之后,他便起身向道觀里追去。
我的話,并沒有去追。
廖瞎子低頭查看千秋歲的情況,同時問我:“徐老板,我恩人他沒事吧?”
我點頭說:“放心吧,那妖氣并未像對待其他終南山弟子一樣對待千秋歲,他并不打算把千秋歲做成傀儡,而是想要完全融合千秋歲的肉身,所以千秋歲的性命無礙,當然受些內傷是在所難免的?!?/p>
“讓他在大掌教的洞天福地之中修養(yǎng)個兩三年,他就沒事兒了?!?/p>
說到這里,我便頓了頓。
廖瞎子神情復雜。
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了起來。
我知道,他心魔和心劫開始作祟了,他想起了曾經(jīng)的事兒。
我繼續(xù)說:“好了,你的恩人就讓小刺照料吧,它的醫(yī)術還是不錯的,你去旁邊調理自己的呼吸,準備迎接自己的心劫吧?!?/p>
說罷,我便不再理會廖瞎子,而是轉身往道觀的門口走去。
催命則是趕緊上前幾步,要去攙扶廖瞎子。
廖瞎子卻是用手中的棍子擋住催命說:“你不要過來,我現(xiàn)在意識有些失控,別讓我一會兒傷了你。”
催命這才站在原地,沒有上前,可他臉上卻是顯露出了說不出的擔心。
小刺并沒有立刻上前,而是等廖瞎子主動離開千秋歲之后,才上前去檢查千秋歲的脈象。
而我剛走到道觀的門口,便停住了腳步,因為我能感覺到,三張三清符同時啟動,又一次返回三清神像的天書殘卷被包了后路。
在三張三清符的壓制下,它失去了行動能力。
不用說,它很快就會被大掌教收入玉匣子之中。
我在道觀門口的臺上坐下,不一會兒的工夫,大掌教就從道觀里走了出來,他一手托著玉匣子,一手捏著道指,神色已然恢復了平靜。
走到我跟前之后,大掌教便把玉匣子遞給我說:“天書殘卷,盡數(shù)都在其中了,我終南山感念徐道友的恩情,特將殘卷悉數(shù)奉上?!?/p>
我沒有起身,而是隨后接過玉匣子。
簡單看過之后,我便把陰司賬本取出,然后將玉匣子放到了陰司賬本之上。
賬本感覺到了天書殘卷的氣息之后,也是滋生出一道道幽藍色的鎖鏈,那些鎖鏈飛快將玉匣子捆住,隨后一條條幽藍色的觸手,便順著匣子的縫隙鉆入了玉匣子之中。
我隨后也聽到了天書殘卷的哀鳴聲。
大掌教也是在比我低一階的臺階上坐下,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陰司賬本說:“當年徐穆拿著賬本來的時候,雖然也發(fā)揮了賬本的一些特性,卻是沒有這么強的,你將賬本開發(fā)到了一個以前賬本持有者,都沒有達到的高度?!?/p>
我則是問大掌教:“妙真是不是你的女兒?!?/p>
見我問起了一些八卦的事宜,大掌教也是愣了一下。
看著我一臉八卦的表情,他愣神片刻隨后淡淡一笑說:“沒想到徐道友會關心這些瑣事?!?/p>
我趕緊說:“八卦誰不愛聽啊,妙真沒有因為云河的事兒責怪與你,大概是因為你們之間的血緣關系,她知道很多你的秘密,自然也能設身處地地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問題?!?/p>
大掌教這才點頭說:“是的,我在終南山修行期間,曾經(jīng)結識了這里的一只鶴妖,我們互生情愫,最后生下了妙真?!?/p>
“可惜的是,她在幾百年前就壽元耗盡了?!?/p>
我點了點頭。
此時大掌教也是看向了廖瞎子那邊,他輕嘆一聲說道:“沒想到當年落魄的混小子,竟然能成長到這一步,我當初還是真的有點小瞧他了?!?/p>
我問大掌教:“你有沒有后悔,當初沒有把廖瞎子收到你們終南山的門下?”
大掌教搖頭:“到了我們終南山,他未必能活下來,當時讓他和趙賢留在那個村子,才是最好的選擇。”
我點頭表示同意:“的確,如果回了終南山,趙賢的羈絆太多,未必能豁出性命應對自己的道劫,屆時不僅救不了廖瞎子,還可能過不了道劫?!?/p>
大掌教對著我點了點頭說:“很久沒有和一個能和我一樣把事情看得透徹的人聊天了,徐道友,幸會!”
說著,大掌教對著我拱了拱手。
我也是拱手還禮。
此時廖瞎子那邊周身的氣息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變化,他體內的心魔被徹底激發(fā)了出來。
那黑氣在廖瞎子的頭頂形成了餓死鬼的恐怖面容,一臉猙獰地盯著盤坐在地上的廖瞎子。
廖瞎子額頭浸滿冷汗,身體卻無法動彈。
他的本體心神,此時已經(jīng)被心魔給震懾住了。
我和大掌教也沒有再閑聊,而是看向了廖瞎子那邊。
催命在旁邊緊張地打轉,卻是忍住了上前去幫忙,他此時出手的話,肯定是添亂的。
徐妍、徐青在旁邊也很著急,不過她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。
幾個小家伙們,對廖瞎子的情況則是漠不關心,除了小刺在救治千秋歲外,其他四個已經(jīng)四處撒歡,跑沒影了。
那心魔憑借廖瞎子體內多年積攢的濁氣化形之后,四處看了看,確定我們這邊不會出手之后,它便對著地上坐著的廖瞎子說:“老家伙,這么多年了,我從一個小小的詛咒成長為了你的心魔,哈哈,如今我就要占據(jù)你的身體了,不知你作何感想?!?/p>
“當年舍命救你的那個道士,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,哈哈!”
說話的時候,那一團黑霧的猙獰人臉就對著廖瞎子的面部撲了過來。
很快,那張猙獰的餓死鬼的人臉,便貼在了廖瞎子的臉上。
兩者相距,不超三寸。
見狀,大掌教就問我:“不打算出手嗎?”
我擺擺手,并不吭聲。
催命、徐妍、徐青也都齊刷刷地看向我這邊,見我一臉鎮(zhèn)定地坐在道觀門口的臺階上,他們臉上的擔心也隨之減退。
此時那餓死鬼的臉忽然變大,接著一張能夠吞下廖瞎子的巨口出現(xiàn),它猙獰著,有些迫不及待地吞向廖瞎子。
可在這個時候,廖瞎子的身后出現(xiàn)一道金光,接著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道士虛影出現(xiàn),他手中握著一把青色的長劍,猛然從廖瞎子的身后沖出,一劍將餓死鬼的巨大怪臉劈成了兩半。
在那張猙獰怪臉裂開之前,它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:“怎么可能,趙賢,他明明輪回去了,怎么可能……”
在不甘的嚎叫之中,巨大的人臉消失不見了。
黑氣散盡。
而站在廖瞎子身前的青衣道士,也是微微一笑,隨后收劍,殘影也是隨之消失。
在殘影消失的瞬間,千秋歲也是猛然醒過來,從地上忽然坐了起來。
小刺兒伸了個懶腰,隨后爬回箱子的隔斷去了。
坐起來的千秋歲,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廖瞎子那邊,很顯然隨著剛才那一抹虛影的消失,千秋歲想起了很多前世的事兒。
而那道殘影,便是趙賢臨死前留給廖瞎子最后的手段,他已經(jīng)預料到了廖瞎子日后會生出心魔和心劫。
當廖瞎子敢于直面心魔的時候,趙賢便會從廖瞎子的勇氣之中沖出來,幫助廖瞎子度過這一劫。
我看明白這些,廖瞎子也是心中了然。
他的墨鏡下流出了兩行的眼淚來。
能再見趙賢一面,廖瞎子也算是心滿意足,心魔,心劫,都已經(jīng)過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