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周曉艾仍然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,揮了揮手,下了逐客令:“行了行了,你們走吧!這東西我不要,以后也別再拿出來了!”
樂蕓蕓碰了一鼻子灰,拉著姜晚秋灰溜溜地往外走。
剛走到門口,正巧碰上隔壁張團長家的媳婦過來串門。
“周嫂子,我……”
張家媳婦話還沒說完,就看見屋里劍拔弩張的氣氛和樂蕓蕓難看的臉色,后面的話便咽了回去。
她剛在門口,其實也聽到了姜晚秋最后那幾句話的尾音。
等姜晚秋和樂蕓蕓出了門,那張家媳婦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快走幾步追了上來,在樓道拐角處,一把悄悄拉住了樂蕓蕓的胳膊。
樂蕓蕓正垂頭喪氣呢,被嚇了一跳。
只見張家媳婦滿臉通紅,嘴唇囁嚅了半天,才在她耳邊小聲問:
“蕓蕓……那個……你家老張最近總念叨我,說我生完孩子就沒點女人味兒了……”
她說著,眼神羞澀又渴望地瞟了一眼樂蕓蕓的挎包:“你剛才說的那個……那個‘經(jīng)營婚姻’的東西……咋賣???”
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樂蕓蕓一聽,差點沒歡呼出聲!
她瞬間來了精神,清了清嗓子。
她學(xué)著百貨大樓售貨員的派頭,故意想了想,才緩緩開口:“張嫂,這可是頂頂好的蘇杭真絲料子,又是時興的款式。本來是要賣二十五的,瞧著跟您有緣,又是咱們頭一個顧客,給您個開業(yè)優(yōu)惠價,二十塊錢!”
“二十?!”張巧云眉頭輕皺。
這并不是個便宜的數(shù)字。
可一想到自家男人最近回家越來越晚,對著自己那張黃臉愈發(fā)不耐煩的模樣,再想到他手底下那些水靈靈的女兵……張巧云一咬牙,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包,一層層打開,從里面數(shù)出兩張“大團結(jié)”,遞了過去。
“成!嫂子信你!”
錢貨兩清,張巧云將那裝著睡裙的紙袋子揣進懷里,跟做賊一樣四下看了看,又問:“蕓蕓,就……就只有這一件衣裳?”
這話問得,顯然是意猶未盡。
姜晚秋看出了她的心思,上前一步。
她沖張巧云柔柔一笑,將挎包拉開一道縫,露出里面幾個精致的小瓶子和一些瞧不出名堂的小玩意兒。
“嫂子,還有這些。這是能讓男人來精神的精油,還有些……助興的小玩具。”
姜晚秋的聲音溫溫柔柔,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張巧云臉上剛褪下去的紅暈又一下燒了起來。
香薰精油……小玩具……
這些詞兒對她來說,簡直比剛才那件睡裙的沖擊力還大!
張巧云眼睛都看直了,可心里卻直打鼓。
她猶豫了半天,扭頭看向樂蕓蕓,問了個最實在的問題:“蕓蕓,嫂子問你句實話,這東西……你試過沒?到底咋樣?男人的反應(yīng)……是啥樣的?”
“我……”樂蕓蕓一下被問住了,她一個黃花大閨女,連男人的手都沒正經(jīng)牽過,上哪兒試驗去?她支支吾吾半天,臉也紅了,“我……我還沒對象呢?!?/p>
姜晚秋也是一愣,她之前光想著這東西能打開市場,卻忘了最重要的環(huán)節(jié)——產(chǎn)品體驗。
見她們這副模樣,張巧云那點剛被勾起來的火苗頓時熄了大半。
她有些失望地?fù)u了搖頭,把那幾個小瓶子推了回去。
“我說蕓蕓,不是嫂子說你。這東西金貴,賣得也不便宜,你們自己都沒試過,就敢拿出來賣給別人?這可有點不地道了。”
她嘆了口氣,把懷里的睡裙又抱緊了些:“算了,我不想花冤枉錢,就先試試這件衣裳吧?!?/p>
說完,她沖兩人擺擺手,頭也不回地快步上了樓。
樓道里只剩下姜晚秋和樂蕓蕓兩個人。
“晚秋姐,你聽見沒?”樂蕓蕓一屁股坐在臺階上,若有所思的說道,“這張嫂子說的沒錯,咱們自己都沒底氣,說出來的話都是虛的,怎么讓別人信服?”
她說著,忽然抬起頭,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姜晚秋。
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姜晚秋也在盯著自己,顯然是在等自己發(fā)表什么高見。
“你可別看我啊,”樂蕓蕓見狀立馬擺手,撇清關(guān)系,“我上哪兒找個男人去試驗?這事兒,要試也得你來!”
“我?”姜晚秋指了指自己
樂蕓蕓湊過來,笑得不懷好意:“你家那位趙團長,我瞧著是個好苗子。你這么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,要和他玩閨房情趣,他能不動心?這事兒啊,非你莫屬!”
被她這么一說,姜晚秋的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出趙文昌那張英俊的臉。
男人常年鍛煉,身形挺拔,一雙眼睛深邃得像星空,每次看著她的時候,都帶著一股子不加掩飾的侵略性,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。
他……確實是個好苗子。
甚至,還有些過于……大膽。
姜晚秋覺得,那個男人就算不用這些東西也……挺猛的。
想到這,姜晚秋臉上更燙了。
不過樂蕓蕓說的也有道理,自己都沒用過的東西,怎么好意思拿出來和別人吹噓好用的。
姜晚秋伸出纖細(xì)的手指,輕輕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,那雙水汪汪的杏眼里,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。
周嫂家里,張巧云剛進門,就看到周曉艾坐在沙發(fā)上,臉色還陰沉著。
對方瞧見張巧云手里那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子,眼神里立馬帶上了幾分不屑。
“喲,買上了?張巧云,我說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,跟那兩個小丫頭片子瞎摻和什么?也不嫌丟人!”
“丟人?”張巧云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,臉上卻掛著笑,走到她旁邊坐下,“嫂子,這你就不懂了吧?這天底下的男人啊,就沒一個老實的。咱們女人要是不自己想著法子抓牢了,那還能行?”
張巧云道:“尤其是咱們男人這種,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手底下管著那么多人,身邊那些鶯鶯燕燕還少嗎?咱們得有危機意識!”
“歪理!”周曉艾嘴上硬氣,可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忽了一下。
張巧云看在眼里,笑笑沒再多說,又和女人聊了聊家常,抱著自己的“戰(zhàn)利品”回家了。
夜色漸深。
周曉艾坐在飯桌前,看著一桌子菜漸漸冷透,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(jīng)指向了九點。
婆婆從里屋出來,嘆了口氣:“曉艾,別等了,他今天估計又回不來了,你先吃吧?!?/p>
“媽,我還不餓?!敝軙园畔驴曜?,心里愈加煩躁。
這段時間,老鄭天天晚上不著家,到底是怎么回事?
她皺著眉站起身:“我出去找找他!”
周曉艾找到丈夫的警衛(wèi)員小李,小李一臉為難,但還是告訴她,政委正在大禮堂那邊忙。
等她走到大禮堂門口,還沒進去,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硪魂囮嚽宕嗟男β?,其中夾雜著自家男人那洪亮的嗓音。
她推開一條門縫往里瞧,心頭那股無名火“蹭”地一下就冒了起來!
只見舞臺上燈火通明,她家老鄭正坐在一張椅子上,身邊圍著好幾個文工團的女同志。
那些姑娘個個年輕貌美,身段妖嬈,有的給他捶著肩,有的端著水杯遞到他嘴邊,甚至還有一個最大膽的,正嬉笑著去搶他頭上的軍帽!
而她的丈夫,那個平日里在家不茍言笑的鄭政委,非但不惱,反而樂呵呵地跟著笑,由著她們胡鬧!
周曉艾氣得渾身發(fā)抖,但幾十年的教養(yǎng)還是讓她體面地走了進去,臉上甚至還帶著得體的微笑。
“老鄭,這么晚了,怎么還不回家?”
周圍幾個姑娘看見她來了,個個停下了手里的動作,瞬間散開,識趣地退到了一邊。
鄭政委看到她,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:“你怎么來了?這不是快新年匯演了嘛,我在這兒監(jiān)督監(jiān)督彩排,順便看看禮堂的裝潢?!?/p>
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?!敝軙园f著,走到他身邊,十分自然又親昵地挽住了男人的胳膊,像是在宣示主權(quán)。
誰知,男人卻像被燙到一樣,有些不自然地將自己的胳膊從她臂彎里抽了出來。
“哎,你干什么,”他壓低聲音,帶著一絲不耐煩,“老夫老妻了,在外面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!這里年輕人多,讓他們看見了笑話?!?/p>
周曉艾的手僵在半空,心也跟著涼了半截。
笑話?他任由那些年輕姑娘黏在他身上打鬧就不是笑話了?
回家的路上,兩人一路無言。
夜里躺在床上,周曉艾翻來覆去,腦子里全是禮堂里那一幕。
別的女人能那樣親熱地黏在他身上,為什么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,連挽一下胳膊都不行?
黑暗中,她聽著丈夫平穩(wěn)的呼吸聲,一股委屈和不甘涌上心頭。
她鼓起勇氣,像年輕時那樣,主動翻身貼了過去,手也纏上了他的腰。
男人被她驚醒,在黑暗中睜開了眼。
“干嘛?”
“老鄭……”周曉艾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祈求。
然而,回應(yīng)她的,卻是男人毫不留情地推拒。
他將她的手拿開,翻了個身,背對著她,語氣里滿是疲憊和不耐。
“別鬧了,都多大年紀(jì)了,又不是小年輕了,快睡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