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張即使不施粉黛也依舊明艷動人的臉,不是姜晚秋又是誰?
再看到姜晚秋對面還坐著個眉清目秀的年輕軍官,正一臉熱切地看著她,那股子怒火“蹭”地一下就竄上了天靈蓋。
“喲,我當(dāng)是誰呢,這么大臉,還能上三樓小灶來開小灶???”
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冷不丁的傳來。
樂白聽到這話,皺著眉頭看了過去。姜晚秋也抬起了那雙水靈靈的杏眼,眸光平靜地落在了來人身上。
孫小梅把手里的盆子“哐”地一聲重重砸在旁邊的桌子上,雙手抱在胸前,斜著眼睛上下打量姜晚秋,嘴角的譏笑毫不掩飾。
“真是本事大啊,姜同志。這才從人販子窩里出來幾天?趙營長那邊還沒捂熱乎呢,這邊就又勾搭上新的小白臉了?”她說著,還故意朝樂白那邊瞟了一眼,那眼神,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,“嘖嘖,這換人的速度,可真是叫我們這些老實人開了眼了。”
孫小梅因為之前針對姜晚秋,被首長直接發(fā)落到了后廚來干最累的活,心里早就憋著一肚子氣。
聽了姜晚秋被拐賣,她心里暢快的很,心里巴不得人缺胳膊少腿的回來。
不,應(yīng)該說回不來最好!
結(jié)果如今看到姜晚秋非但沒倒霉,反而還能上這干部小灶來,身邊還換了個更年輕英俊的男人,那股嫉妒和怨恨更是燒得她失去了理智。
她刻意拔高了嗓門,尖著嗓子繼續(xù)道:“也是,畢竟有些人的路子野嘛。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一句,趙營長那級別,怕是還摸不著這兒的門檻吧?也不知你是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狐媚手段,才爬到這兒來討飯吃的!”
“你胡說八道些什么!”樂白“霍”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一張俊臉氣得通紅。
他雖然年輕,而且畢竟是干部家庭出身,家教極好,所以重的話也說不出來。
他只是指著孫小梅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,嚴(yán)肅地喝道:“孫小梅同志!請你說話注意點!沒有根據(jù)的話不要亂說,這對一個女同志的名聲影響非常不好!”
“我亂說?”孫小梅夸張地笑了起來,“我怎么亂說了?小同志,我看你年紀(jì)輕輕的,可別被某些外表清純的女人給騙了!我這可是好心提醒你,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(shù)錢呢!”
她越說越來勁,往前走了兩步,逼視著樂白:“你也不去打聽打聽,有些女人啊,表面上看著像朵純潔的小白花,那內(nèi)里啊,不知道多臟呢!”
這邊的動靜不小,掌勺的大師傅早就停了手里的活兒,皺著眉頭看了過來。
樓下幾個幫廚的也聽到了聲響,紛紛探頭探腦地往樓上瞧。
場面一度尷尬到了極點。
樂白被她這番搶白和污蔑氣得嘴唇直抖,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種潑婦行徑。
“孫小梅。”姜晚秋終于開了口,“你在子弟小學(xué)時和學(xué)生說我閑話。又一次一次污蔑我搞不正當(dāng)男女關(guān)系,最后被首長調(diào)配到這里的事,需要我一件一件的幫你回憶嗎?我原以為你來了這里能稍微老實一點,知道污蔑他人是什么下場,沒想到你依舊是這幅老樣子,沒一點改進,”
孫小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。
她沒想到姜晚秋會直接將這事給當(dāng)眾抖出來。
姜晚秋看著她那副心虛的模樣,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,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里,吐出的話越發(fā)誅心:“我也知道,你惦記趙營長不是一天兩天了??上О?,我認為趙營長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,他瞧得上的是能與他并肩的女人,而不是你這種只會躲在陰溝里嚼舌根、心思歹毒的婦人?!?/p>
孫小梅被戳到了痛處,下意識的去看周圍人的反應(yīng)。
要知道,她當(dāng)初被調(diào)到后廚,對外可不是這么說的。
她跟旁人哭訴,說是自己兢兢業(yè)業(yè),卻被新來的干部子女給擠兌走了位置,惹得不少人同情她,平日里還多有照顧。
如今被姜晚秋當(dāng)眾扒了皮,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,卻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。
“你胡說!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!”孫小梅惱羞成怒,干脆徹底撕破了臉皮,指著姜晚秋的鼻子破口大罵,“之前跟顧飛雁不清不楚,讓你躲過去了,現(xiàn)在又勾搭上新的男人,還敢說我?我看你才是那個最臟的!”
她的目光又轉(zhuǎn)向樂白,滿是鄙夷地上下打量著他:“還有你!一個大男人長得細皮嫩肉,跟個娘們兒似的,不男不女!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!”
樂白長得唇紅齒白,遺傳了母親的好皮囊,從小被夸到了大。
但他這么多年,也還是第一次被這么罵,一時間氣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,張嘴也只是文質(zhì)彬彬的來了一嘴:“這位同志,請你擺正你的思想態(tài)度!去辱罵一個人的外貌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!”
“孫小梅,我勸你嘴巴放干凈點。”姜晚秋的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,“在你面前的這位,是樂司令的親兒子,樂白同志?!?/p>
“什么?”孫小梅愣了一下,隨即非常不屑的就開始嘲諷,“不可能!你少在這兒唬人!誰不知道樂司令的兒子早就去了國外,你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你給我閉嘴!”
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,打斷了孫小梅的瘋言瘋語。
掌勺的大師傅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走了過來,他人高馬大,手里還拿著把大鐵勺,此刻正怒目圓睜地瞪著孫小梅,“不準(zhǔn)對樂白同志出言不遜!你這張嘴是沒個把門的嗎?禍從口出不知道?就算人家不是司令的兒子,你也不能這么糟踐一個年輕同志!”
這時,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師傅也急匆匆地從樓下跑了上來,正是帶孫小梅的人。
他一看這架勢,臉都黑了,沖上來就對著孫小梅的后背拍了一巴掌。
“孫小梅!你在這發(fā)什么瘋!還不快給樂白同志和姜同志道歉!”
孫小梅被打得一個趔趄,心里又恨又委屈,梗著脖子犟道:“我不道歉!我說的都是實話!他們之間要是沒鬼,干嘛大中午的跑到這兒來開小灶?這是姜晚秋能來的地方嗎?!”
“因為我姐姐?!睒钒滓宦犨@話,忙向周圍人朗聲解釋道:“姜同志之前被拐,跟我姐姐樂蕓蕓有些關(guān)系。我今天特地請姜同志吃飯,就是想代我姐姐,向她賠個不是?!?/p>
他這番話說得坦坦蕩蕩,掌勺的大師傅聽了,贊許地點了點頭,心里暗道,不愧是司令家的孩子,十來歲,年紀(jì)輕輕,卻這么懂人情世故,有擔(dān)當(dāng)。
再看看孫小梅,真是人比人,氣死人。
他當(dāng)即將鐵勺往灶臺上一磕,發(fā)出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巨響,指著孫小梅的鼻子喝道:“孫小梅!你現(xiàn)在、立刻、馬上!給我回去寫一份一千字的檢討書!然后回家好好反省三天!我告訴你,你要是不想在這兒干了,我們這廟小,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!你自己走!”
那老師傅也知道事情鬧大了,再不處理好,自己也要跟著吃掛落。
他二話不說,拽著孫小梅的胳膊就往樓下拖,嘴里還不停地罵著:“你個惹禍精,還不快走!”
孫小梅被人拖著,不甘心地回頭,怨毒的目光死死地剜著姜晚秋那張美得過分的臉。
見人消失在了樓梯口,樂白看著姜晚秋,臉上滿是歉意:“對不起,姜同志,我沒想到國內(nèi)會這么保守,只是請你吃頓飯,會給你惹來這么大的麻煩。我下次……下次一定注意?!?/p>
姜晚秋看著他那副自責(zé)又帶點迷茫的樣子,心里那點不快也散了。
她搖了搖頭,溫聲說道:“這不怪你,有些人自己心里是臟的,所以看什么都是臟的。我們堂堂正正,沒什么好怕的?!?/p>
不多時,大師傅親自端著一個大陶盆和兩個菜盤子過來了。
“來,樂白同志,姜同志,菜來了!”
一大盆鹵得油光锃亮、醬香撲鼻的豬蹄,旁邊還有一盤紅燒魚和一盤宮保雞丁。熱氣騰騰,香氣四溢。
姜晚秋看著這豐盛的菜肴,試探著看向大師傅,有些不好意思地問:“師傅,我……我能不能再打包一份帶走?醫(yī)院里有個病人,被拐了好幾年,現(xiàn)在剛緩過來,我想給她帶點好吃的補補身子?!?/p>
樂白一聽,立刻想到了崔華,他知道姜晚秋說的就是那個崔部長的女兒。
沒想到這女人會這么有愛心,自己剛從那么危險的地方出來,還不忘關(guān)心他人,和動不動就毆打虐待自己的姐姐簡直就是天差地別。
樂白的心里,第一次對一個女人,生出了幾分由衷的敬佩和好感。
他當(dāng)即對有些猶豫的大師傅說:“師傅,那就麻煩您,照著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,再給我們打包一份。”
那大師傅聽了樂白開口,這才放心的點頭應(yīng)了聲。
半小時后,姜晚秋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鋁制飯盒,快步走進了衛(wèi)生院。
然而,當(dāng)她推開崔華的病房門時,卻愣住了。
病床上空空如也,被子疊得整整齊齊,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。
她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快步走到床頭柜邊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臨走前點燃的那支安神用的薰衣草香薰蠟燭,此刻已經(jīng)被人掐滅,丟在了垃圾桶里。
她連忙拉住一個路過的小護士,急切地問道:“同志,你好!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呢?就是那個叫崔華的姑娘。”
小護士看了她一眼,回答道:“哦,你說她啊,半個多小時前被人接走了。”
“接走了?被誰接走了?”
“林醫(yī)生,林夢瑤同志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