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”姜晚秋吸了吸鼻子,應了一聲。
等腦子清醒了,她這才發(fā)覺自己胸口悶得厲害,像堵了一團棉花,喘不上氣兒。
趙文昌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和細微的顫抖,摟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。
“別怕,我在呢?!?/p>
“我覺得我胸口悶得慌,是不是和昨天被嚇到也有關系……”姜晚秋小聲問了一句。
趙文昌沉默了一下。
黑暗中,他的呼吸似乎重了幾分。
過了一會兒,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,卻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:
“那我給你揉揉?”
姜晚秋的臉一下子又熱了起來。
沒等她給出反應,趙文昌已經有了動作。
他將她整個柔軟的身子輕輕扳了過來,讓她和自己面對面。
東北的土炕燒得暖烘烘的,被窩里更是自成一方天地。
光線昏暗,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月光,勉強能勾勒出男人硬朗的輪廓。
他們離得太近了。
姜晚秋緊張得攥緊了被角,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。
趙文昌看著她這副模樣,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。
他抬起那只帶著薄繭的大手,沒有一絲猶豫,覆上了她心口上方的衣料。
他的手掌又大又糙,掌心的溫度更是燙得驚人,隔著一層薄薄的秋衣,仿佛能直接烙印在她的肌膚上。
姜晚秋的身子瞬間繃直了,呼吸都停滯了一瞬。
趙文昌卻像是沒察覺到她的緊張,只是用那粗糲的指腹,在她心口的位置不輕不重地打著圈。
那動作說不上溫柔,甚至有些笨拙,卻帶著一股蠻橫的安撫意味。
他的視線灼熱得嚇人,像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。
他緩緩俯下身,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女人:“還悶嗎?”
她被他看得臉頰發(fā)燙,那雙杏眼里像是含了一汪春水,波光瀲滟。
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,卻驚奇地發(fā)現,隨著他掌心傳來的熱度和不輕不重的揉搓,那股堵在心口的悶氣,好像真的順著力道散了。
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,小聲嘟囔:“你別說……好像真的不悶了。”
趙文昌手上的動作沒停,低低的笑了出聲:“老人們都說,人受了驚嚇,就會下意識的提著一口氣?;钊诉@口氣要是咽不下去,就容易心口發(fā)悶,睡不安穩(wěn)?!?/p>
姜晚秋眨了眨那雙清亮的眸子,脫口而出:“那死人呢?”
趙文昌手上的動作一頓,黑眸沉沉地看著她,似乎有些意外女人的大膽。過了一會兒,他才緩緩開口:“死人要是這口氣咽不下去,就容易成僵尸,大半夜的從棺材里爬出來,到處找活人?!?/p>
姜晚秋的腦子里瞬間就有了畫面。
黑漆漆的夜里,一口薄皮棺材的蓋子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一個穿著破爛壽衣、渾身僵硬的死人直挺挺地坐了起來……
“啊!”她嚇得一哆嗦,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里,一雙小手攥著拳頭就往趙文昌結實的胸膛上捶,“趙文昌!你大晚上的能不能別說這么嚇人的話!”
趙文昌由著她捶,大手一撈,輕而易舉地就將她兩只作亂的手腕攥在了掌心里。
他顯得有些無辜,聲音里甚至帶了點笑意:“不是你先問我的嗎?”
“我……”姜晚秋被他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恰在此時,窗外一陣北風呼嘯而過,刮得窗戶紙“嘩啦啦”地響,聽起來就像有人用指甲在外面撓窗戶一樣,陰森森的。
姜晚秋嚇得一激靈,下意識地就往趙文昌懷里鉆,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窗戶的方向,好像那兒真貓著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。
這下好了,她覺得自己今晚是徹底別想睡著了。
頭頂上傳來男人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:“膽子比貓都小,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敢一個人對付周家那一大家子的。”
被他這么一說,姜晚秋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,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。
她從他懷里仰起那張嬌媚的小臉反駁道:“那能一樣嗎?人是人,鬼是鬼!壞人我當然不怕,可……可是……”
可是鬼怪這種東西,看不見摸不著的,才最讓人心里發(fā)毛。
趙文昌不語,只是一味的嘲笑。
笑的姜晚秋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面子了。
為了挽回一點顏面,她眼珠子一轉,不服氣地問:“那你呢?你難道就沒害怕的東西嗎?”
趙文昌聞言,似乎真的認真想了想。
黑暗中,姜晚秋只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頜線和滾動的喉結。
半晌,他才半真半假的對女人說道:“以前或許有。后來人殺多了,見過的死人多了,自然也就不怕了。因為不會突然跳起來給你一槍,有時候和死人呆著反而能讓我更有點安全感?!?/p>
姜晚秋的心猛地一顫。
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,索性把小臉往他懷里一埋,閉上眼睛,悶悶地說:“我睡了!”
可她哪里睡得著。
腦子里一會兒是周老頭那張陰狠的臉,一會兒是趙文昌說的僵尸,攪得她心煩意亂。
在被窩里翻來覆去,像烙餅一樣,一會兒換個姿勢,怎么躺都不舒服。
最后,正當她又一次翻身時,一只滾燙的大手忽然伸過來,不輕不重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,將她的臉固定住。
“烙餅呢?”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困倦一般的不耐煩,“到底想干嘛?”
姜晚秋被他嚇了一跳,對上他那雙在黑暗中的眼睛,心里莫名有點委屈。
她想了想,理直氣壯地開口:“被你嚇得睡不著了,你得負責!”
說完,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,張開嘴,對著他捏著自己臉頰的大手,就那么不輕不重地啃了一口。
她的牙齒小巧又整齊,咬著人輕微的疼,可唇舌接觸到指腹,卻又帶著一股濕漉漉的溫軟觸感。
趙文昌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猛地一跳。
一股奇異的電流從手背竄起,瞬間傳遍四肢百骸。
他喉結滾動,呼吸都錯了節(jié)奏。
趙文昌突然有點怕了。
他想起小時候聽村里老人講過的故事,說深山里的狐貍會修煉成形,變成極美的女人下山來,專門勾引年輕力壯的男人,吸他們的陽氣來修行成仙。
他覺得懷里這個又香又軟的女人,就像是那狐貍變的。
不然,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,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牽動他的心神,讓他變得不像自己?
第二天,天蒙蒙亮。
趙文昌一晚上沒睡,精神亢奮了一晚上,整個人起身時,意識還有些混沌。
他一低頭,就看見懷里的女人睡得正香。
她像只饜足的貓兒,整個人都蜷縮在他懷里,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紅暈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,紅潤的嘴唇微微嘟著,誘人采擷。
看著她這副模樣,趙文昌昨夜里那些混亂的念頭又涌了上來。
他盯著她看了半晌,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,難道他趙文昌,也是那種沉迷女色的好色之徒?
自我懷疑了一會兒,他還是輕手輕腳地起了床,穿好軍裝,出了門。
軍區(qū)設立的審訊室里,氣氛還和昨天一樣,僵的厲害。
周老頭和周老太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他們大兒子周有福的死訊,正坐在長凳上哭天喊地,鼻涕眼淚糊了一臉。
“我的兒?。∧闼赖煤脩K?。∈悄膫€天殺的害了你??!”
“老天爺啊,你睜開眼看看吧!我們家這是造了什么孽??!”
負責審訊的兩個年輕戰(zhàn)士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,怎么問話都問不下去。
就在這時,審訊室的門被冷不丁的推開。
趙文昌一身筆挺的軍裝,面色冷峻地走了進來。
兩個年輕戰(zhàn)士見到他,像是見到了救星,連忙站起身,敬了個軍禮:“營長!”
趙文昌點了下頭,走到桌子后面,兩個戰(zhàn)士連忙把主位讓了出來。
趙文昌順手拉開椅子在主位上坐下,兩條長腿隨意交疊。
他也不急,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哭嚎。
又過了很久,或許是哭的有些缺氧,兩個人這才腦子發(fā)暈的停了下來。
“想清楚了?”趙文昌冷冷的開口問道。
周老太抽泣著沒說話,旁邊的周老頭吊著眼睛惡狠狠的罵了起來:“想清楚什么?想清楚你們是怎么草菅人命,屈打成招的嗎?我兒子死了,死在你們這兒!我要告你們!我要去找領導告你們?yōu)E殺無辜!”
趙文昌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。
“告我?”趙文昌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,“在這兒,在這塊地界上,我趙文昌說的話,就是規(guī)矩。你想告我?”
“別忘了,你們不止周有福一個兒子?!壁w文昌頓了頓,繼續(xù)補充道,“你們還有一個小兒子,對吧?”
周老太的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。
趙文昌沒理會她,繼續(xù)不緊不慢地說道:“地窖里那些尸骨,哪兒來的?你們這些年拐賣婦女,收的那些錢,又都是從哪里來的?這些事,你們不說,我也能查出來。只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