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夢瑤看著自己費盡心思才要來的肉骨頭,就這么被趙文昌這個木頭疙瘩給了別的女人,氣得差點把銀牙咬碎。
她狠狠地白了姜晚秋一眼,端起自己的飯盒,“哼”了一聲。
“我還是去別處吃吧,免得打擾了趙營長的雅興!”
說完,她轉(zhuǎn)身就走,趙文昌看著她的背影,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。
肉是她主動給的,又不是自己搶過來的。
他轉(zhuǎn)回頭,不再理會,用下巴點了點姜晚秋碗里的肉,言簡意賅地下令:“吃?!?/p>
見姜晚秋乖乖地開始吃飯,他又補(bǔ)充道:“吃完就回去,軍區(qū)大,你人生地不熟的,別亂跑,要是迷路了怎么辦。”
那語氣,活像在叮囑一個三歲小孩。
姜晚秋把一塊土豆塞進(jìn)嘴里,腮幫子鼓鼓的,聞言忍不住彎著眼睛笑了起來。
“知道啦,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?!?/p>
趙文昌看著她那張吃得鼓鼓囊囊的小臉,喉結(jié)不自覺地滾了滾,忙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,耳朵尖卻悄悄地紅了。
他清了清嗓子,聲音又恢復(fù)了那副在外人面前硬邦邦的調(diào)調(diào):“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。這軍區(qū)里看著安全,實際上壞人也不少,專挑你這種細(xì)皮嫩肉的小姑娘下手。你這么傻,被人三兩句話騙了去賣掉都不知道。”
他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,臉色又沉了幾分。
姜晚秋被他這副煞有其事的模樣逗得不行,差點把嘴里的飯噴出來。
趙文昌瞪她一眼:“笑什么笑!嚴(yán)肅點!”
末了,他看著她,又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,有些別扭地補(bǔ)充了一句:“今天下午我沒什么事,會早點回去?!?/p>
另一邊,軍區(qū)行政科的辦公室里。
“叩叩叩——”
“請進(jìn)?!?/p>
白薇薇推開門,臉上掛著甜美無害的笑容,手里還提著幾個凍梨。
“小王,忙著呢?”她聲音嬌柔,腳步輕盈地走到一個戴著眼鏡、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干事桌前,“我剛凍好的,嘗嘗?”
那叫小王的干事一看來人是文工團(tuán)的臺柱子白薇薇,一下子就紅了臉,手忙腳亂地站起來:“白、白干事,您怎么來了?這、這怎么好意思……”
“瞧你說的,咱們都是一個大院里的,互相幫助不是應(yīng)該的嘛?!卑邹鞭卑褍隼娣诺剿郎?,狀似不經(jīng)意地提起,“對了,不是聽說一營的趙營長家屬來了嗎?我們領(lǐng)導(dǎo)讓我來關(guān)心關(guān)心,問問新來的嫂子檔案都齊全嗎?手續(xù)合不合規(guī)矩?可別讓人家剛來就覺得咱們部隊辦事不周到?!?/p>
年輕的干事哪里頂?shù)米∥墓F(tuán)女神的溫柔攻勢,三兩句話就被套得暈頭轉(zhuǎn)向,心里那點防備早就丟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他推了推眼鏡急忙說道:“白干事您放心,嫂子的檔案是沒問題的,從她們村里開的介紹信、政審材料都全著呢。”
“不過嘛……”他話鋒一轉(zhuǎn)。
白薇薇立馬追問:“不過什么?”
小干事有些為難:“趙營長那份隨軍申請,是師長特批的。但是……趙營長的結(jié)婚申請還沒提交上來呢。嚴(yán)格說起來,趙營長現(xiàn)在這情況,叫‘未婚同居’。”
白薇薇心中一陣狂喜,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天大的秘,可她面上卻裝出大驚失色的樣子,夸張地捂住了嘴,兩眼圓睜:“天??!小王,你可別瞎說!這在部隊可是嚴(yán)重的作風(fēng)問題!要是被有心人捅到上面去,趙營長的處分可就大了!”
她那副憂心忡忡的樣子,倒真像是在為趙文昌擔(dān)心。
既然還沒結(jié)婚就住到了一起,看來那個叫姜晚秋的女人,也不是什么好東西。
這下,她有的是辦法治她了。
夜幕降臨,家屬院里亮起點點燈火。
趙文昌推開家門時,有些意外的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氣。
還以為這個嬌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呢。
他推門進(jìn)去,放輕腳步,悄無聲息地走進(jìn)了廚房。
廚房里,姜晚秋正系著圍裙,背對著他,踮著腳在夠櫥柜里的碗。
或許是屋子供暖上來了,她做飯的時候只穿了件淡藍(lán)色的毛衣,身形纖細(xì),腰肢不盈一握,昏黃的燈光下,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溫柔。
男人心里一動,起了逗弄的心思。
他悄悄摸到她身后,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,然后突然低下頭,溫?zé)岬臍庀娫谒亩稀?/p>
“在做什么好吃的?”
耳邊突然響起的低沉嗓音,嚇了姜晚秋一大跳,她“啊”地一聲驚叫,剛拿到的碗差點脫手而出。
一回頭,就對上男人那雙帶著促狹笑意的黑眸。
“趙文昌!你嚇?biāo)牢伊?!”她氣惱地抬手,用拳頭捶了一下他結(jié)實的胸膛。
男人不躲不閃,任由她打,反而順勢捉住了她的手腕,低笑出聲:“膽子這么小?”
見姜晚秋不理他,他才討好一般的開始給女人搭手做飯。
二人忙活之間,姜晚秋把今天李艷紅跟她說的話告訴了趙文昌。
“……艷紅嫂子說,家屬院里大部分嫂子都有工作,要么在被服廠,要么在后勤部。她還說,最近文工團(tuán)好像在招人,讓我去試試?!?/p>
話音剛落,趙文昌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,他本能地抗拒:“不行?!?/p>
“文工團(tuán)里都是些小姑娘,是非多,你那性子應(yīng)付不來。”他看著她,“待在家里不好嗎?我養(yǎng)得起你?!?/p>
“可我不想被你養(yǎng)著?!苯砬锿O率掷锏膭幼?,轉(zhuǎn)過身,很認(rèn)真地看著他。
趙文昌也一時無語。
他當(dāng)然知道她不是那種人。
可一想到她要出去拋頭露面,被別的男人盯著看,他不知怎的,就渾身不舒坦。
兩人對視半晌,趙文昌率先敗下陣來,嘆了口氣。
“文工團(tuán)不行,整天涂脂抹粉上臺表演,像什么樣子。”他想了想,列舉了幾個他能接受的地方,“后勤部的文書,軍區(qū)廣播站的播音員,或者……去子弟小學(xué)也行。那些地方清凈,接觸的人也簡單?!?/p>
他最后拍了板:“這樣吧,到時候我去子弟小學(xué)問問,我在那兒有熟人。”
姜晚秋有些猶豫:“可我沒教過書,我怕我做不好?!?/p>
“誰讓你去教書了?”趙文昌瞥她一眼,理所當(dāng)然道,“我給你找個不用教書的活兒,比如管管圖書室,或者做個后勤干事,不比在文工團(tuán)強(qiáng)?”
夜?jié)u漸深了,趙文昌去臥室擺弄墻角的那個黑乎乎的鐵爐子:“夜里冷,不燒爐子得凍著?!?/p>
姜晚秋也好奇地跟了過去,蹲在他旁邊,看著他熟練地架起木柴,劃燃火柴。
這是她第一次見這種爐子,在南方老家,冬天再冷也用不上這個。
火光“呼”地一下竄了起來,映著男人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,她看得有些出神。
蓋著火爐的蓋子因為男人的動作,眼瞅著就要滑下來,她在旁邊下意識伸手一接。
“嘶——”
指尖剛一觸碰到,一股灼痛就瞬間傳來,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,猛地縮回了手。
“怎么了?”
趙文昌聽到動靜,猛地回頭,就看到女人眼淚汪汪地攥著自己的手指,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