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嘴上說著安慰的話,眼底的得意卻怎么也藏不住。
姜偉國強忍著心酸,拍了拍姜晚秋的肩膀,聲音沙啞地安慰道:“晚秋,你別怕。爸以前在滬市做生意的時候,幫過北大荒那邊一戶姓趙的人家?!?/p>
“那家人在村里條件不算差,我……我已經(jīng)給他們?nèi)チ穗妶螅笤蹅冞^去,你和他們家的大孫子見上一面,也算有個照付?!?/p>
母親也安慰道:“你嫁過去,起碼……起碼能吃飽飯,在生地方有人罩扶,不受人欺負?!?/p>
上一世,她留城,妹妹下鄉(xiāng),嫁的是這戶趙家。
可妹妹之后找到自己是怎么說的?說那家人窮得叮當響,男人又粗魯又沒文化,一家子都虐待她,讓她干活,還不讓她吃飯,她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。
勉強解決了這事,姜偉國看了看櫥柜上的鐘擺,又急忙道:“下午清查小組的人就要過來抄家了,咱們得抓緊時間。晚夏,你趕緊換身衣服,我?guī)闳ネ蹩崎L家,先把你的事定下來!”
“好嘞,爸!”姜晚夏脆生生地應(yīng)了,轉(zhuǎn)身就要回房。
姜偉國又看向姜晚秋:“晚秋,你也一起去認個門,以后……”
“我不去。”
姜晚秋想也不想就拒絕了。
現(xiàn)在只要一想到王建軍那張偽善的臉,她就犯惡心。
姜晚夏停下腳步,回頭看她,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。
“姐,我知道你不甘心,可跟我賭氣有什么用?這門親事是我的了,你去不去都改變不了?!?/p>
她說著,還故意挺了挺胸,炫耀似的說:“不過你放心,等我嫁過去,會時常去鄉(xiāng)下看你的。你以后缺什么,就和妹妹我說,能幫你的肯定幫。”
那語氣,仿佛她已經(jīng)是高高在上的城里太太,而姜晚秋是搖尾乞憐的窮親戚。
幾個人離開后,姜晚秋想起那奇怪的聲音,意念一動,瞬間,意識仿佛被抽離,進入一個約莫十平米大小的明亮空間。
空間里空蕩蕩的,只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紅色禮盒,靜靜地躺在正中央。
姜晚秋瞬間意識到,這地方竟然能放東西。
上一世她家也是被人惡意舉報資產(chǎn)階級作風,被抄家流放。
但明明她家壓根沒有驕奢淫逸過,全都是栽贓陷害!
既然如此,那她家的這些東西,她也不會便宜任何人!
她正愁被抄家時家里值錢的東西怎么辦,她得在那群人來之前將能搬進空間里的全丟進去。
下午,幾個戴著紅袖章的清查小組成員果然來了。
他們一進院門,看到這棟精致的小洋樓和里面的西式家具,臉立刻就沉了下來。
“好家伙!這過的都是什么日子!腐朽!墮落!”
“典型的資本主義享樂作風!”
“全都搬走!拉到廢品站去!”
不過這家人也奇怪,除了幾個不好搬的大件衣柜書柜桌椅一類的,全家竟然沒有多余的家具物什。
等姜家父母回來后,發(fā)現(xiàn)那群人只給他們留下了幾床破被褥和最基本的鍋碗瓢盆。
傍晚時分,一家人拎著僅有的行李,被“請”到了火車站。
站臺上人山人海,到處都是和他們一樣要去下鄉(xiāng)的知識青年和“有問題”的家庭。
一張張年輕或滄桑的臉上,都掛著同樣的迷茫和愁苦。
綠皮火車“況且況且”地響著,載著一車廂的絕望,向著未知的遠方駛?cè)ァ?/p>
車廂里氣味混雜,擁擠不堪。
兩天三夜的火車,搖搖晃晃,終于在第三天清晨,抵達了傳說中的北大荒。
一下車,刺骨的寒風就灌進了脖子里。
放眼望去,一片荒涼。
姜家父母還要再去更遠的地方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在教育,只能送將姜晚秋送到這里后,便匆匆又坐著火車離開了。
姜晚秋正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人來人往的陌生場景,琢磨著該怎么去那個趙家村時,一道熱情又響亮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。
“哎呦!是晚秋吧!”
姜晚秋循聲望去,只見三個穿著厚棉襖的鄉(xiāng)下人正朝他們快步走來。
她怎么也沒想到,趙家人竟然會親自來車站接她。
為首的是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太太,背有些佝僂,但精神頭十足,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。
“哎呦,可把你給盼來了!”
姜晚秋看清了來人。
一個是趙家奶奶,一個是趙家婆婆,還有一個是趙家男人,也就是她未來的公公。
三個人都是一臉樸實的笑,唯獨沒見到那個未來要和她結(jié)婚的“大孫子”。
趙家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身形單薄的姜晚秋,幾步上前,一把就將她手里沉甸甸的行李搶了過去。
“怎么拿了這么多東西,快給奶奶!這東西沉,哪能讓你個城里來的嬌娃娃拿!”
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讓姜晚秋有些受寵若驚。
姜晚秋連忙客氣推笑道,“欸,謝謝奶奶!”
趙家奶奶一邊把行李往自己兒子懷里塞,一邊樂呵呵地解釋道:“我那大孫子沒來,被我留在家里做飯了!”
“今天家里來貴客,可得讓那小子好好露一手,伺候好你們!”
姜晚秋聽得一愣,詫異道,“男人也會下廚做飯?”
她想起在王家的十幾年,她像個陀螺一樣伺候一大家子。
王建軍連口水都懶得自己倒,哪怕暖水瓶就在他手邊,也要把正在拖地的她喊過去伺候。
去村里的路是土路,坑坑洼洼。
趙家奶奶只笑,“等會你見到俺家那個你就知道了!”
姜晚秋心里不由對男人更多了幾分好奇。
趙家趕來的是一輛驢車。
姜晚秋看著那簡陋的板車,正準備爬上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車板上竟然鋪了一層厚厚的舊褥子。
趙家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:“怕你們城里人坐不慣這車,顛得慌,就鋪了床褥子,軟和點?!?/p>
驢車“咯吱咯吱”地在土路上顛簸著,車輪子時不時陷進坑里,又被老驢使勁拽出來。
趙家婆婆是個健談的,一路上嘴就沒停過,一會兒說村里的東家長西家短,一會兒又指著路邊的田埂,興奮地介紹著地里種的是啥。
“你看,那片就是咱們大隊的苞米地,長得多好!今年肯定大豐收!”
“等秋收了,磨成苞米面,貼大餅子,香著嘞!”
姜晚秋也不客氣,拉著對方的手親親熱熱,“那感情好,有機會我也得嘗嘗您的手藝!”
“到時候我?guī)湍蛳率?,您可別嫌棄我笨手笨腳。”
她不驕矜不做作的樣子惹得趙家?guī)兹诵幕ㄅ拧?/p>
越看她越喜歡,這丫頭身上竟一點城里大小姐的影子都沒有。
她們起初還擔心來的是個大小姐伺候不好呢,現(xiàn)在看來倒是多慮了。
她們現(xiàn)在就盼著姜晚秋能看上她們家那小伙子,趕緊來給她們當兒媳。
沒一會兒,姜晚秋就被驢車顛得有些昏昏欲睡,腦子里卻冷不丁地想起了那個“極樂空間新手大禮包”。
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不如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東西?
她不動聲色地閉上眼睛,靠在車板上,心念一動。
【是否開啟新手大禮包?】
“開啟?!彼谛睦锬?。
看清里面的東西后,姜晚秋整個人都僵住了,臉頰瞬間爆紅,燙得能煎雞蛋。
只見禮盒里,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堆……情趣用品。
幾瓶包裝露骨的潤滑油,幾件薄如蟬翼、布料少得可憐的蕾絲內(nèi)衣,還有幾瓶貼著外文標簽的酒和香薰,瓶身上畫著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圖案。
姜晚秋的腦子瞬間嗡嗡作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