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文昌聽著她這陰陽怪氣的調(diào)調(diào),不僅沒惱,緊繃的嘴角還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。
這話一套一套的,不用問,又是跟家屬院里的李艷紅學來的。
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,寒冰化開,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。
趙文昌沒再多言,只是低沉地“嗯”了一聲,像是投降,又像是縱容:“行,都聽你的?!?/p>
話音未落,他滾燙的大手已經(jīng)一把攥住了她微涼的手腕。
趙文昌不顧周圍還沒散盡的看客,以及不遠處白薇薇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,長臂一攬,直接將姜晚秋半拖半抱地帶離了這片是非之地。
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,他一邊走,一邊側(cè)過頭,依舊不忘警告女人:“以后離文工團那幫油頭粉面的小子遠點,聽見沒?”
姜晚秋被他勒得有點緊,卻也不掙扎,反而仰起臉,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,嘴角彎起一個狡黠的弧度:“你怕啥,他們可沒你好看?!?/p>
簡簡單單一句話,將男人哄的沒了一點脾氣,趙文昌腳步一頓,低頭看她。
只見她眉眼彎彎,臉上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。
他喉結(jié)滾了滾,沒好氣地在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,算是懲罰。
他這心里一舒坦,連帶著看那幫溜號的兵都順眼了不少。
到了訓練場,剛才還以為要脫層皮的士兵們,只見自家營長面色雖還冷著,但眼底的殺氣卻散了,只是沉聲命令:“全體都有!武裝越野,二十圈!跑不完不準吃飯!”
說完,便摟著自家媳婦兒揚長而去。
二十圈雖然累,但比起預(yù)想中的五十圈起步,簡直是天大的恩賜!
眾人一邊跑得呼哧帶喘,一邊偷偷交換著眼神,看著營長和嫂子親昵離去的背影,心里瞬間明白了。
——往后惹誰都行,千萬不能惹嫂子不高興!而且只要能討好嫂子,還能讓自己好過!
另一邊,白薇薇眼睜睜看著趙文昌把那個女人旁若無人地摟著走了,兩個人姿態(tài)親昵得像粘在一起似的,她恨得牙根都癢了。
就姜晚秋那個狐媚樣子!剛過來就跟個小年輕勾勾搭搭,不知廉恥!趙文昌到底是瞎了哪只眼,看上她了?!
還有那個新來的小子,也是個沒出息的!看見個女人就跟狗見了骨頭似的,魂都丟了!
“薇薇,你小點聲!”就在她嘴里不干不凈的罵的正起勁時,旁邊一個相熟的女兵拉了拉她的袖子,朝樂白的方向努了努嘴,“你知道那小子叫啥么?”
白薇薇正在氣頭上:“他叫什么關(guān)我屁事!”
“我的好姐姐,你可長點心吧!”那女兵恨鐵不成鋼地推了她一下,壓低聲音,“你想想,咱們軍區(qū)大院里,還有哪位大人物姓‘樂’的?”
白薇薇臉上的表情一僵,心里微微一思索,一個幾乎不敢想的念頭冒了出來。
她有些不確定地張了張嘴:“難道……是首長家的那個……”
女兵重重地點了點頭:“可不就是那位首長寶貝的小兒子么?人家可是正兒八經(jīng)從國外藝術(shù)學院留學回來的高材生,被特招進來的,前途無量?。∧阋院罂勺⒁恻c,小心著得罪了人?!?/p>
白薇薇聽到這里,心里一跳。
趙文昌年輕有為,是軍區(qū)最耀眼的將星,可他那脾氣又冷又硬,心里還裝著別的女人;這樂白家世顯赫,前途光明,看著又單純好拿捏……
一時間,白薇薇看著趙文昌離去的方向,又回頭望了望那個還愣在原地的俊秀青年,眼神閃爍。
雖然兩個男人都和她八字沒一撇,但是她心里已經(jīng)開始盤算起來,她到底選擇哪個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。
……
傍晚,部隊食堂里。
飯菜的香氣混著人聲,熱氣騰騰。
陳文文剛打好飯,一轉(zhuǎn)身,就被人攔住了去路。
來人是軍區(qū)醫(yī)院的林夢瑤,她雙手環(huán)胸,下巴微抬,一臉倨傲地看著陳文文。
“我問你,你家男人怎么這段時間沒來醫(yī)院復(fù)診了?”
陳文文一看見她就來氣,沒好氣地回道:“林醫(yī)生真是貴人多忘事。不是您親口說的,讓我別再過去煩您嗎?”
林夢瑤聞言,不屑地翻了個白眼:“他褲襠里那點事我是管不著,可他那腰上的舊傷,歸我管。怎么,他不想要他那腰了?”
“不勞您費心,早就好了?!标愇奈睦淅涞仨斄嘶厝?。
“不可能!”林夢瑤的聲調(diào)瞬間拔高,引得周圍吃飯的人都看了過來,“他那種陳年舊傷,整個軍區(qū),除了我,沒人能處理!誰治的?”
“你治不好,不代表別人也治不好?!标愇奈牟幌牒退嗾f,端著飯盒想繞開她。
林夢瑤卻一步不讓,咄咄逼人:“你把話說清楚!除了我還有誰敢接手?你讓他站出來,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!”
“關(guān)你屁事!”陳文文終于不耐煩了。
兩人就這么在食堂過道上拉扯起來,周圍的視線越來越多。
陳文文臉皮薄,哪里經(jīng)得住這么多人圍觀。
她本想不理會,直接離開,可林夢瑤那咄咄逼逼擋在她身前的架勢,擺明了今天不問出個所以然來絕不罷休。
最后她只能開口道:“是姜晚秋!她給看好的!”
這名字一出,食堂里對姜晚秋有印象的人便低聲議論了開來。
“姜晚秋?就是那個新來的,長得跟畫兒里一樣的文化教員?”
“她還會看病?”
林夢瑤一聽,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嘴角冷笑都有些扭曲:“姜晚秋?她算哪根蔥!我問你,她有行醫(yī)資格嗎?她在哪個醫(yī)院待過,有治病經(jīng)驗嗎?她開藥有處方權(quán)嗎?她……”
一連串的質(zhì)問讓陳文文更加心煩意亂了:“我不知道!我什么都不知道!我只知道,人家就是比你強!你治不了的病,她能治!”
這話說得實在,卻也噎人。
人群中,一個面色有些蠟黃的女兵家屬擠了過來,小聲的問:“文文妹子,你……你家男人的腰真的好了?那姜老師……她是用啥法子治的?你看我這病……”
陳文文看了一眼林夢瑤,便對那女人說:“嫂子,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,咱們借一步說?!?/p>
說完,她拉著那女人,頭也不回地從人群中擠了出去。
“你給我站住!”林夢瑤在后面氣急敗壞地喊道,“陳文文我警告你!她那是無證行醫(yī),是瞎貓碰上死耗子!是違法犯罪!要是出了什么意外,你就等著給你男人哭墳吧!”
可沒人再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