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硯澤氣歸氣,但到底還是沒發(fā)脾氣,盡量好聲好氣地勸著兒子。
就連周凜在旁邊,一時之間竟然都啞口無聲。
倒不是有多認同周硯澤評價沈昭的話。
而是老頭子今天這副耐著性子無比語重心長的模樣,實在太讓他另眼相看。
更何況,周硯澤若是一心想挑撥周淮序和沈昭的關(guān)系,想讓周淮序死心,直接從林頌琴那個話題下手來得更容易,畢竟那場綁架案,才是一切悲劇的起始點。
可他竟然還為失誤的林頌琴做了那么多解釋。
周凜這會兒陷入頭腦風(fēng)暴,有種豬腦過載的煩躁感。
但周淮序眼底仍是一片清明。
他淡看了周硯澤一眼,黑眸平靜如水,后者怔了怔,摸不透兒子想法,心里有些打鼓。
周淮序什么也沒有多說,只在收回視線后,用沒掛點滴的那只手拉開床頭柜的第一個抽屜。
很快,一張黑卡被放在桌上。
周淮序:“這是你給她的?”
周硯澤瞳孔微微放大,眉眼驟然深沉凜冽,沒有否認。
“收回去吧?!?/p>
周淮序淡漠道。
周凜本來過載的豬腦,這下更亂了,“哥,這是昭昭放在這里的?我聽蘇執(zhí)舟說,你手術(shù)做完她就走了呀,根本沒回過病房!”
“……”
周淮序:“那就是手術(shù)前放的?!?/p>
可如果是手術(shù)前放的,他卻沒能在那個時候察覺……
周淮序閉了閉眼,后腦傷口有些隱隱作痛,他只能強迫著腦中那些壓抑性的情緒散開,不去想如果這種事。
再睜開眼時,依舊是很淡很平靜的神色。
可到底還是殘留了些沒有完全散盡的痛意。
周硯澤細心瞥見,將卡拿走后,又說了不少關(guān)心的話,然后拎著旁邊那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周凜走出病房后,嫌棄罵道:
“你剛才問的那句話,就是多余!”
周凜不服氣,“怎么就多余了?我不恥下問還有錯啦?”
周硯澤冷冷呵了一聲,“我看你還是女人玩得太多了,你就想不到,你那句話,會讓你哥心里想不開?!”
話都說得這么明白,周凜就是豬,也能理解到,周淮序會想什么了。
他有些訕訕,嘀嘀咕咕地扯開話題道:“我反正沒你玩的女人多。”
周硯澤:“……”
周凜扯了下唇,半是玩笑半晌嘲諷地說道:“爸,都是周家的男人,你說怎么我們倆都是下半身不干凈的,偏偏哥就是個潔身自好的情種呢?”
周硯澤狠瞪了他一眼,隨口道:“這方面,淮序隨他母親吧。”
“那不是完了?!”
周凜這小心臟當(dāng)即就懸了起來!
“爸,媽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,你那些款式多樣的綠帽子可是功不可沒!現(xiàn)在昭昭走了,我哥該不會也受不了崩潰吧!”
周凜這句話在說到綠帽子的時候,就被周硯澤狠狠在腦袋上敲了記爆栗!
這狗兒子,也不看看現(xiàn)在在什么地方!
家丑不外揚懂不懂啊?!
不過,周凜的話糙歸糙,卻不是沒有道理。
周硯澤心也沉了沉。
年輕時候,裴雅對他們的感情就專一認真得讓人極度窒息,像是有心理潔癖,容不得一點雜質(zhì),哪怕他只是為了應(yīng)酬和普通女客戶喝個酒,被她知道,也會大鬧一場,不得安寧。
兩個人兩小無猜、情竇初開的時候,這種控制欲可以當(dāng)作是對方對自己強烈的在乎。
可時間久了,男人么,誰不想要自由?
周硯澤毫不意外地出了軌,而裴雅本來就偏執(zhí)的一個人,再遭遇老公的情感背叛,可不得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!
雖說沈昭現(xiàn)在是人不見,但在周硯澤看來,在這種時候離開的行為,又何嘗不是一種感情背叛?
更何況,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某天,再傳來個什么沈昭已婚生子的消息,他兒子要是病還沒好,一受刺激,不就是在重復(fù)他母親的路?
命運最為捉弄人的地方就在于,越不想成為什么樣的人,卻越是會踏上重復(fù)的路。
周硯澤不得不重視這個情況。
“對了,爸,你既然認識林頌琴,那你是不是也知道,我媽和她有什么淵源?”
周凜這會兒口中的媽,自然就是指許寧靜了。
周硯澤回過神,瞥了他一眼。
許寧靜和林頌琴?
她們不是同事么?
當(dāng)初周淮序兄弟的綁架案解救行動,許寧靜也是其中之一呢。
只不過,畢竟兩個人睡過,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那種情況下,自然都是裝不認識,反正露水情緣,不提也罷。
而且,那次解救行動還犧牲了一位警察,周硯澤沒記錯的話,那個犧牲的警察,和許寧靜相處的時候挺親密,應(yīng)該是戀人關(guān)系。
周凜那張充滿求知欲的帥臉急得不行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硯澤,恨不得盯出個窟窿出來。
生怕錯過蛛絲馬跡。
但周硯澤想了想,只說:“你媽的事,我不太清楚。我跟她只睡過幾次,連她懷了你,我都不知道?!?/p>
要是知道,周凜還能站在這兒?
早就被周硯澤這個沒良心的爹辣手摧兒,扼殺在肚子里,投胎下輩子了!
不知道自己僥幸逃過一劫的周凜很不甘心周硯澤的回答,還想追問,但周硯澤表情淡淡,一副密不透風(fēng)的樣子,一點機會都不給。
“你哥辭退了護工,你反正天天都不干正經(jīng)事,這段時間就好好照顧他?!?/p>
撂下這句話,周硯澤就抬腿走了。
他現(xiàn)在急切要查清楚的,是裴雅怎么搞到的那份錄音。
當(dāng)時包廂是密閉的,里面只有他和沈昭,后者帶進來前也檢查過,身上并沒有任何監(jiān)聽設(shè)備。
會是誰,存心挑撥這種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