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那件事情以后,哪怕是這天如此熱,她也習(xí)慣關(guān)窗,她不敢開窗。
剛到窗戶邊上,她就聽到外面開窗的聲音,外面試了幾次,都沒能開窗,很顯然,他急了,敲了敲窗,曲楚寧的呼吸都亂了,但她不得不屏住呼吸,凝神望著窗戶。
駐地家屬房的玻璃,只有單層玻璃,且玻璃也不大,里面沒有安裝防盜窗,一個小小的插銷關(guān)起來的,但很快,曲楚寧就看到窗戶被人緩緩打開了,在那一瞬間,她幾乎是毫不猶豫,直接拿起剪刀,毫不猶豫就朝著那雙扒在窗戶上的手扎了下去!
曲楚寧用盡了全力,只聽到一道悶哼,隨后,就是林棟國壓抑的低罵聲:“曲楚寧,你這個瘋婆子!”
曲楚寧咬著牙:“對,我是瘋婆子!林棟國,你不要把我逼急了,你放著好日子不過,真把我逼急了,大不了我們魚死網(wǎng)破!”
“想得美!”
曲楚寧猛地抽出剪刀,林棟國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,他壓低了聲音:“曲楚寧,你別忘了,你現(xiàn)在也有兩個女兒,真要是鬧大了,誰知道那兩個女兒是不是席睦洲的?說不定是我的呢?”
曲楚寧知道林棟國無恥,他最近做出來的事,哪一件不是無恥至極,可當(dāng)他拿自己的女兒威脅自己時,曲楚寧再也忍不住了,她猛地將窗戶往外一推,然后舉起剪刀就朝他扎了過去。
只是,林棟國吃過一次虧,想要復(fù)制第一次的出其不意,顯然,曲楚寧失敗了。
林棟國一把奪過剪刀,順勢抓住曲楚寧的手,將她上半身猛地拉出了窗戶,他死死盯著曲楚寧的眼睛:“曲楚寧,我已經(jīng)跟你道歉了,我也說了,我會改正的,需要你給我一些時間,我這幾天忙,一直沒時間來看你,我今天剛來,你不需要對我表現(xiàn)得如此熱情吧?”
曲楚寧使勁掙扎,但沒能掙開,借著天上的月光,她看到了躺在不遠處嘴巴和四條腿都被捆起來的二豹。
“曲楚寧,你最好識趣一點,等我這邊處理好事,你就跟席睦洲離婚,然后嫁給我,你跟我媽他們回老家去,以后就安安心心做我林棟國的媳婦兒,我不介意你曾經(jīng)嫁給席睦洲,也不在乎你生過兩個孩子……”
曲楚寧抽不出手,她真想用刀扎死他,如此恬不知恥的人,是怎么好意思活到現(xiàn)在的?
“你不介意?真是不好意思,我介意!”
曲楚寧上上下下打量著林棟國:“林棟國,你已經(jīng)娶了施珍珍,你已經(jīng)臟了,什么叫做你不介意,可我介意啊!而且,你還生不出孩子來!”
最后這句話,是曲楚寧在心里演練了很多遍,她絕不愿意承認上輩子她跟林棟國生過兩個孩子,那是她的恥辱,她太惡心了!
“誰說的?上輩子我們生了兩個兒子……”
林棟國的話還沒說完,曲楚寧就對著他的臉狠狠地“啐”了一口:“放你娘的狗屁,我怎么跟你生了兩個兒子,我怎么不知道?林棟國,你要發(fā)瘋,麻煩你走遠點,別來我家,也別扯上我,我跟你沒關(guān)系了,瘋子!哦,不對,是生不出孩子的東西!”
林棟國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罵,他重生回來的,自然清楚,生孩子的事,不是女人單方面的問題,男人也要占一半的原因,但因為上輩子曲楚寧真真實實給他生過兩個孩子,所以,他從未考慮過這方面,但男人的自尊心在這一刻,被擊碎了,他惱羞成怒,猛地拽住曲楚寧的頭發(fā):“生不生得出孩子來,你跟我試試,不就知道了嗎?”
曲楚寧瞬間慌了,她只顧著怎么打擊這個男人,只顧著怎么才能讓自己心里更舒服,卻忘了這個男人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。
當(dāng)林棟國俯身湊過來時,那熟悉的惡心感再次襲來,曲楚寧什么也顧不上,張嘴就吐了出來。
這是第二次了,上次曲楚寧的嘔吐物直接吐到了林棟國手上,這次她吐到了自己的下巴處。
林棟國惡心壞了,但更讓他惱怒的是曲楚寧對他的態(tài)度:“曲楚寧,你竟然惡心我?”
曲楚寧吐得說不出話來,她嘔吐的聲音太大了,都是她晚飯吃下去的東西,在胃里發(fā)酵了以后,那味道,林棟國忍不住轉(zhuǎn)身就跑了。
王媽也被曲楚寧嘔吐的聲音給吵醒了,她都來不及拿手電筒,急忙跑了進來。
“寧寧,怎么回事?”
曲楚寧頭發(fā)凌亂,正趴在窗外使勁地吐。
王媽趕忙過來給她順氣,見她吐得厲害,又去倒了熱水,拿了毛巾,等那股子惡心的勁兒過去,曲楚寧才如同一只被拋上岸的魚兒一樣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,渾身癱軟無力,她跟林棟國拼命,可體力上的懸殊讓她清楚,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。
想要將這件事鬧大,可就像林棟國說的,以前的她,或許可以豁出去,可林棟國提到了她的兩個女兒,曲楚寧自己就是一位女性,她很清楚這個世道對女性的苛刻,她不為自己著想,也得為兩個女兒著想,她可不想將來孩子們稍稍大一點,會有人在她面前說那些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。
“你這孩子,怎么回事???總是半夜吐,難道……”
王媽想到了什么,可想到前些年因為封建迷信造下的孽障,她猶豫了一下,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。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王媽,你快去休息吧,等會兒我來收拾。”
王媽給她倒了一杯水:“你還沒出月子呢,我來吧!”
曲楚寧擔(dān)心王媽看到窗外被捆起來的二豹,她趕忙說:“有點臭,王媽,我自己來吧,這都你來的話,我可沒這臉?!?/p>
“這有什么的?你現(xiàn)在情況特殊,睦洲媽就是當(dāng)年沒坐好月子,才落下了病根,咱們現(xiàn)在條件好了,你可要好好坐月子,要不然老了,你該遭罪了!”
這樣的話,曲楚寧聽了很多很多遍,可是,她從來沒覺得煩,她活了兩輩子,王媽是唯一一個在她耳邊念叨她,要她注意這個,注意那個的人,因為只有在乎、只有關(guān)心,才會念叨。
“我沒事了,王媽,好像睦和醒了,你看看去?”
席睦洲又修建了一間廚房,所以外屋,住席睦和和王媽,剛好。
王媽聽到席睦和醒了,便急忙出來了。
曲楚寧趁機關(guān)上窗戶,將窗沿上的嘔吐物收拾干凈,她趕緊關(guān)了燈。
王媽見屋里關(guān)了燈,很快也就睡著了。
確定王媽睡著了,曲楚寧才重新爬起來,開了窗,跳出去先把二豹身上的繩子解開,林棟國這狗東西,繩子打得很結(jié)實,她是用剪刀直接剪開的,等她把狗嘴上的繩子解開后,二豹無比委屈地嗚咽了幾聲。
曲楚寧原本還指望二豹能抵擋一二,可現(xiàn)在看來,二豹在林棟國面前,簡直就跟小貓咪一樣,她抱著二豹嘆了一口氣:“你受委屈了,進屋吧,明天給你弄好吃的!”
曲楚寧將二豹送到了屋里,自己在院子里找了掃帚,將窗戶外面打掃干凈,這才重新回來睡覺。
只是她怎么也睡不著了,翻來覆去都在想破局之法。
第二天一大早起來,王媽就盯著曲楚寧眼底的淤青看了又看:“寧寧啊,你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,要不,去看看醫(yī)生?”
曲楚寧趕忙擺擺手:“不用不用,王媽,孩子們要回來了,我先收拾收拾自己!”
王媽聞言,也沒多想。
二豹從屋里跑出來時,王媽還忍不住說:“這狗,怎么一點眼力見都沒有,寧寧,以后你看著點,可不能讓它進屋,孩子回來了更不行了!”
曲楚寧有些心虛,別開臉,不敢去看王媽的眼睛。
中午十二點,席宜章親自護送兩個孫女回來,范逸致也跟著一起來了。
曲楚寧和王媽都奔著兩個孩子去,范逸致則奔著席睦和而來。
襁褓之中的兩個小家伙,小臉都有點黃,老大看著白白凈凈的,老二就沒有老大那么白凈,看著還有點黑,同行的,還有兩個護士,一個醫(yī)生。
小穆扶著席宜章,他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:“楚寧啊,都好,都好,咱們老大啊,都六斤了,老二也快六斤了,最近特別能喝奶,醫(yī)生說了,孩子已經(jīng)達到出院的標準了……”
曲楚寧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,這是他們駐地第一對雙胞胎,來看的人很多,段春萍也在其中,她撇撇嘴:“雙胞胎又咋了?丫頭片子是不值錢的,還是兒子好,你們看我,我兩個兒子,我們家棟軍孝順得很,在外面得了一點好東西,都要給我?guī)Щ貋怼!?/p>
眾人聽不得段春萍這種吃不到葡萄酒嫌葡萄酸的話,忍不住問她:“大娘,你們家大兒媳婦到現(xiàn)在還沒生孩子吧?要我說啊,甭管什么丫頭兒子了,先趕緊生一個才是,趁現(xiàn)在還年輕,你看咱們駐地,現(xiàn)在除了你們家老大,誰家沒個孩子?。俊?/p>
段春萍被這話懟得一個字也沒說出來,黑著臉離開了。
段春萍離開后,周圍的氛圍這才好了起來,大家都很羨慕,席宜章在大家的恭維聲中,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刻,他也湊上去盯著襁褓中的兩個孩子:“快進屋吧,孩子還小,不能多曬太陽?!?/p>
曲楚寧抱著小的這個,醫(yī)生正在跟她說:“小的這個有點黃疸,這天氣特別好,蒙住孩子的眼睛和生殖器,抱出來多曬曬太陽?!?/p>
曲楚寧乖巧得如同當(dāng)初上學(xué)那會兒,認認真真記下來。
不遠處,范逸致則捧著席睦和的臉:“睦和,你在這里過得好不好?有沒有人欺負你?吃得飽嗎?媽怎么看你都瘦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