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春萍從來沒這么尷尬過,她一把搶過曲楚寧手上的魚,癟癟嘴,對施珍珍說道:“珍珍,你別在這里站著了,趕緊來把這魚處理了,棟軍最愛吃魚了,這魚你給紅燒,好幾年沒吃過了!”
從林家出來,曲楚寧便立馬感謝幾位年紀稍大一點的嫂子。
“嫂子們,今天真的太感謝你了,我提著這條魚,一直都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,我們家睦洲沒在家,要是沒有你們陪著我,我也不好意思來林家歸還?!?/p>
此刻,齊紅英她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,在她們眼里,林棟國真的是下賤,都跟人家掰扯清楚了,人曲楚寧也走出了當初的困境,有了自己新的生活,可他又來糾纏,在自己有妻子的情況下來糾纏,這種行為,簡直令人不齒。
齊紅英她們走后,曲楚寧和王媽剛到家,席睦和就從屋里沖出來,他仰著頭,質(zhì)問曲楚寧:“喂,曲楚寧,你一個都結(jié)了婚的女人,怎么一點也不安分?”
曲楚寧一聽,氣得幾步過去,揪著席睦和的耳朵:“你一天天的瞎說什么呢?”
席睦和大叫:“王媽,王媽,這個鄉(xiāng)下來的土妞要打我,你快揍她,揍她!”
王媽抽了抽嘴角:“睦和,這是你嫂子,你大哥的媳婦兒,我怎么揍?別說我了,就是你媽在這里,也不敢碰她一下!”
“小兔崽子,你聽誰說的?”
席睦和掙扎了幾次,掙扎不開,他梗著脖子跟曲楚寧喊:“外面都這么說,說有個男人正追求你,你不是已經(jīng)嫁給我哥了嗎?你還跟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,我跟你說,等我哥回來了,小心把你踹出去!”
“你還知道這些呢?”
席睦和仰起頭:“我當然知道,我告訴你,你別想瞞著我,你都給我哥生孩子了,你還想做啥?你要守婦道,我哥是當兵的,你要是敢亂來,你就是犯法,我聽人說了,要是誰破壞軍婚,是犯法的!”
這話還真給曲楚寧打開了一扇窗,她“哎喲”一聲,松開了席睦和的耳朵,歪著頭問他:“你不是不喜歡我嗎?正好啊,我要跟別人好了,你哥不就能換一個媳婦兒了嗎?”
席睦和沉默了一會兒,隨后才說:“那兩個侄女呢?”
曲楚寧忽然間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,席睦和這孩子,什么都懂,可能是范逸致一直在身邊,把他慣壞了,席睦和是席宜章的老來子,她在席家住過幾天,她看得很清楚,別看席宜章平日里對席睦和又吼又罵,事實上,他還是非常心疼自己這個老來子的,并且,站在父親的角度,他也極力地給小兒子鋪路。
要不然,席宜章也不會讓席睦和來這里跟他們相處,除了想讓席睦和遠離自己的母親,學點好的,何嘗沒有讓席睦和與自己的哥嫂處一些感情出來,畢竟,他年紀這么大了。
曲楚寧不止一次在想,“父母之愛子”在此刻具象化了。
曲楚寧盯著席睦和的眼睛,想了想,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難為你還想著你兩個侄女,不過,小小年紀,想得太多,你也不怕早早變成小老頭兒!”
席睦和臉紅了,一把揮開曲楚寧的手:“什么小老頭兒,我跟你說,我這人恩怨分明,你一個鄉(xiāng)下來的土妞,我大哥能娶你,已經(jīng)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,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!”
這天晚上,曲楚寧還擔心林棟國再來,沒想到,今天她帶著那么多嫂子去他們家還魚,林棟國就沒有來了。
想來林棟國也很清楚這些嫂子的戰(zhàn)斗力,林棟國真要是這么做的話,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會淹死他。
曲楚寧睡了一個好覺,第二天一大早,就被席睦和說話的聲音吵醒了。
“王媽,我不要吃豆腐,我要吃肉,你都不知道,在家時,我就想天天吃你做的飯,你為什么不在家了?你為什么要在這里,我媽做飯都說累了,王媽,你什么時候回去?”
“我暫時先不回去,你大哥不在家,你嫂子現(xiàn)在坐月子,等你兩個小侄女回來了,她一個人哪里能照顧得了兩個小孩子,我得留下來幫幫忙?!?/p>
兩人聲音雖然小,但曲楚寧已經(jīng)醒了,也睡不著,就干脆坐起來看書。
忽然看到了自己已經(jīng)整理好的徐益端的稿子,她想了想,將稿子收起來,從塌方那天到現(xiàn)在,自己就沒有跟報社聯(lián)系過,算算時間,也不短了,因為她也快要出月子了。
曲楚寧收拾好稿子出來,就跟王媽說,等會兒找人幫她把這些稿子送到報社去。
下午,曲楚寧就收到了周主編的回信,徐益端的那些稿子,沒有一篇稿子被采用了,用周主編的話說,徐益端的稿子深入土地,寫出來的東西,跟曲楚寧自己寫的,有相似之處,所以,他們報社暫時不打算要錄用徐益端的稿子。
曲楚寧拿著信,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。
徐益端是在未來的好幾年后才開始逐漸火起來的,真正的大火,已經(jīng)是千禧年以后了,只是那時候的徐益端,生命即將終結(jié),在他死后,他的文學才被廣為流傳,被不少人專門學習研究。
其實,曲楚寧很清楚自己與徐益端的差距,他的很多東西,目前來說,或許是不太適合他們報社,但他的稿子,比她的文章,更有文學藝術(shù)。
周主編還問了她坐月子的事,問了她的身體情況,以及說了最近報社的一些情況,林瑞鑫如今擔任她所在版塊的內(nèi)容編輯,周主編還是很滿意的。
席睦和在駐地玩瘋了,這里的孩子也都陸續(xù)放暑假了,半大孩子,到處瘋玩,恨不得晚上都在外面睡覺,不回來了。
王媽在他進屋就開始念叨,說大晚上的,也不怕碰到老蛇之類的,席睦和興奮地跟她說:“我才不怕,今天有個哥哥教我怎么抓蛇,還跟我說,蛇燉出來味道特別鮮美!”
王媽一聽氣得就對著他的屁股狠狠打了幾下,“小兔崽子,你膽兒真是肥了,還敢抓蛇,看我回去不告訴你爸!”
“你是告狀精,你是告狀精,你告啊,我不怕,讓他來打我呀!”
曲楚寧不慌不忙從屋里拿了一條三指寬的竹篾出來,要說撫養(yǎng)女兒,她沒什么經(jīng)驗,但撫養(yǎng)兒子,她很有經(jīng)驗。
席睦和還在跟王媽對著干,見曲楚寧拿著竹篾出來,嚇了一跳:“你要干什么?”
曲楚寧對著席睦和的屁股就抽了一下:“你說我要干什么?王媽好心叮囑你,你不聽就算了,你還跟她對著干,她是長輩,是你能罵的嗎?”
席睦和不敢相信曲楚寧敢打自己,他怔住了,死死盯著曲楚寧,好一會兒,他才指著曲楚寧說:“你敢打我?”
曲楚寧不由得笑了:“我不能打你?你爸送你來沒跟你提前說,來了我家,要聽我的?大晚上不回家,還敢膽肥去抓蛇,我沒讓你跪下來認錯就不錯了!”
“你算哪根蔥,小爺我憑什么給你跪?”
曲楚寧早就想狠狠揍這個臭小子了,以前沒這個機會,可這次,既然席宜章將機會送到她這里,那她就不客氣了。
“別說你才十來歲,就我現(xiàn)在是你嫂子,常言道,長嫂如母,你說我有沒有機會揍你?小兔崽子,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,在我家住,就要聽我的話,要不然……我會揍人的!”
席睦和嘴硬,指著曲楚寧就罵了起來,他可是他們大院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,又被范逸致寵壞了,真罵起人來,非常難聽。
曲楚寧也不慣著他,狠狠把他揍了一頓,直到席睦和再也不罵人了,她才將竹篾放到了一邊,王媽在一邊忍不住笑,見席睦和看來,她還跟席睦和說:“看什么看,你大哥小時候被打得比這個慘,以前我們的父母就常說,孩子就是小樹苗,不修不直溜!”
這天晚上,有了先前的“溝通”之后,曲楚寧跟席睦和說起話來,雙方態(tài)度都好了許多。
沒想到席睦和剛來,就被曲楚寧收拾妥帖了,對此,王媽還是很開心的。
曲楚寧每隔兩天,都會收到一封席宜章發(fā)來的電報,關(guān)于她的兩個女兒的消息,這天下午,齊紅英給她送了一張電報來,王媽趕緊把自己蒸的饅頭給她撿了五六個放籃子里遞給她。
“你們真是太客氣了,楚寧,睦洲不在家,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們大家?guī)兔Φ?,千萬別跟我們客氣,知道嗎?”
曲楚寧跟齊紅英道了謝,便迫不及待拿起了電報。
席睦洲在家時,席宜章都是給他打電話,電話直接打到席睦洲的辦公室,這樣也方便溝通,現(xiàn)在他不在,席宜章之前就跟曲楚寧商量過,給她發(fā)電報,這讓她能坐好月子。
電報上的字很短,就一行字,說兩個孩子都很好,狀態(tài)非常好,只要體重追起來,說不定還能提早出院,曲楚寧都快高興哭了,拿著電報跟王媽說。
天還沒黑,席睦和從外面回來時,手里提著一個袋子,進屋就直接塞給了曲楚寧:“喏,別人叫我給你的,我給你帶來了!”
曲楚寧還有些奇怪:“誰給你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