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葉卿棠的話,葉霜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收緊。
她站在醫(yī)院門口的樹蔭下,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在臉上,明暗交錯間,眉峰冷然蹙起,眼底翻涌著未散的寒霧。
“葉霜你以為找到證據(jù),讓警察抓捕了我母親,我會坐以待斃嗎?”
葉卿棠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,“聽說魏墨池病了,需要找人移植干細胞?”
想到剛剛在醫(yī)院里,魏墨池接到的那通電話,葉霜眼中生出一抹警惕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沒什么意思。”
葉卿棠在電話那頭笑得惡劣,“你要想魏墨池活,最好自己去警方那里撤案?!?/p>
“不然,我讓你和魏墨池,竹籃打水一場空?!?/p>
葉霜的眼神沉了沉。
葉卿棠說得這么這么信誓旦旦,是因為有了什么倚仗?
還是說她知道了些什么?
不然為什么在明知道溫明秋被捕的情況下,還會回國?
她腦中飛速轉動著,面上卻不顯,“我不會撤案的,葉卿棠,當年的事,你應該也知道不少吧?”
“你胡說什么!”
葉卿棠的語氣尖銳起來,帶著氣急敗壞的破音,“葉霜,你別得意,我會親手把你推向地獄,把你擁有的一切都搶回來!”
“拭目以待?!?/p>
葉霜冷淡開口,不等對方再說什么,直接掛斷了電話,指尖劃過屏幕的動作干脆利落。
手機屏幕暗下去,映出她眼底未散的冷光,唇線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。
葉卿棠背后的倚仗會是溫明秋背后那個人嗎?
想到這里葉霜瞇了瞇眼。
這么說來,那個真正害死母親的兇手,也回國了嗎?
看來他們動作挺快的,魏墨池的候選者失蹤,果然不是意外。
想到這里,她不再停留,轉身往醫(yī)院里走去,將剛剛從葉卿棠那里聽到的事,編輯成消息,發(fā)給了魏墨池。
-
醫(yī)院內(nèi)。
魏墨池坐在病床上,接聽著韓碩的電話。
“老板?!?/p>
韓碩的聲音帶著一絲喘息,似乎剛剛跑了八百米。
“我們在機場洗手間窗外的草叢里,發(fā)現(xiàn)了微量的黑色羊毛纖維,”
“經(jīng)過比對,是某高端定制西裝的面料,不是候選者的衣物材質(zhì),更像是專業(yè)保鏢或執(zhí)行者所穿?!?/p>
“另外,我們查到帶走候選者的車輛是一輛無牌黑色轎車,監(jiān)控拍到它離開機場后,駛向了城郊方向,那里是監(jiān)控盲區(qū)?!?/p>
魏墨池瞇了瞇眼,“你的意思是人找不到了?”
“……是。”
韓碩做了個深呼吸,“不過,我已經(jīng)擴大搜索范圍,動用了城郊所有可用的監(jiān)控資源,同時聯(lián)系了當?shù)鼐絽f(xié)助排查?!?/p>
“只是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,但可以確定,候選者沒有離開本市,應該是被專業(yè)人員藏匿起來了,對方反偵察能力很強?!?/p>
聽見這話,魏墨池神色未變,指尖輕輕敲擊著床沿,節(jié)奏均勻,眼神愈發(fā)深邃。
“那個號碼背后的人查到了嗎?”
“號碼注冊信息是偽造的?!?/p>
雖然魏墨池的語氣聽起來沒有要追責的意思,但韓碩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才道:“但后臺資金流轉痕跡,指向了一個海外空殼公司,而這個公司的實際控制人,叫秦岳?!?/p>
“我查了秦岳名下的所有公司,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家已經(jīng)注銷的公司,曾經(jīng)和葉氏有過來往,時間線恰好覆蓋二十年前葉氏的海外合作期?!?/p>
聽見這話,魏墨池心中一動,看來,這個叫秦岳的人,很可能就是溫明秋背后之人。
那名失蹤的志愿者,也極有可能是被他的人帶走的。
或者說,這本來就是他做的局。
他在警告他,讓他別再幫著葉霜,對付溫明秋?
想到這里,魏墨池勾了勾嘴角。
用這樣的手段威脅他,他們未免也太小看他了!
葉霜推開門走進病房,見到魏墨池正靠在床頭,身上蓋著淺色真絲薄被,正在接打電話。
電話那頭的人,不知道說了什么,他瞇眼聽著,渾身散發(fā)著冷氣。
葉霜愣了愣,這樣的魏墨池,讓她有些陌生。
見到葉霜進來,魏墨池周身的凌厲散去,沖著葉霜笑了笑,又對電話那頭道:“加派人手,重點排查志愿者失蹤地周邊五公里范圍,地毯式搜索。”
“另外,查清楚秦岳的所有背景資料,包括他與葉家二十年前的交集、商業(yè)版圖以及手下核心成員,務必在三小時內(nèi)給我結果。”
見魏墨池掛了電話,葉霜走到病床邊坐下,急道:“我給你發(fā)的消息你看了嗎?”
“剛剛葉卿棠打電話,說她回國了?!?/p>
“我聽她那意思,給你捐干細胞的人失蹤和她有關?!?/p>
聽她這般倒豆子似的,將話說完,魏墨池握住葉霜的手,安撫道:“別急?!?/p>
他將自己收到消息的事告訴了葉霜,同時也說查到了背后之人叫秦岳。
隨著魏墨池的話落,病房里陷入短暫的沉默,空氣中浮動著消毒水的味道,讓葉霜心中越發(fā)愧疚。
她想了想,將剛剛在咖啡館葉鴻兆說的話告訴了魏墨池。
“這個秦岳應該就是溫明秋背后之人,葉卿棠可能也是跟著他回國的?!?/p>
葉霜靠在魏墨池的肩頭,感受著他平穩(wěn)的呼吸,聲音輕緩:“對不起,是我拖累你了?!?/p>
“胡說!”
魏墨池懲罰性地將下巴抵在她的發(fā)頂,用力壓了壓,說出的話卻溫柔無比,“這事就是正好趕上了?!?/p>
“秦岳二十年前就和葉家有合作,還能讓溫明秋在葉家站穩(wěn)腳跟,調(diào)動葉振宏的資源?!?/p>
“說明他們之間的利益捆綁,早已深入骨髓,溫明秋的案子,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“溫明秋殺了你母親,或許不只是因為嫉妒,更可能是為了掩蓋二十年前的秘密,她只是被推到臺前的棋子?!?/p>
葉霜抬眸看他,眼底閃過一抹痛心,魏墨池的分析總能一針見血:“葉鴻兆說,他在查二十年前葉氏的海外合作,今晚我們會交換線索?!?/p>
魏墨池點頭,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,指腹帶著細膩的溫度。
“小心點,我會讓人暗中跟著,有任何情況,第一時間聯(lián)系我,不許逞強。”
葉霜心中一暖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靠在他懷里,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,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。
手機不合時宜地振動了下。
葉霜拿起來看了眼,見是助理林薇發(fā)來的消息,點了進去。
“霜姐,有人在跟蹤我,剛才還假裝路人跟我搭話,問你的近況和魏總的病情,我沒敢多說,現(xiàn)在躲在商場的咖啡館里?!?/p>
后面跟著一張偷拍的照片,照片里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,身形挺拔,面容冷峻,正站在街角,目光精準地鎖定著林薇所在的方向,一看就是專業(yè)保鏢。
葉霜的眼神一冷,立刻回復:“別慌,保持冷靜,待在人多的地方,不要單獨行動,我通知韓碩派人去接你,發(fā)個定位給我?!?/p>
將林薇發(fā)來的定位轉發(fā)給了韓碩,葉霜眼中閃過一抹疑惑。
林薇是母親之前在葉氏時下屬的孩子,兩人這些年偶爾也會有聯(lián)系。
不久前,林薇大學畢業(yè),知道葉霜接手了周氏后,便應聘進了周氏,成為了葉霜助理。
-
宏遠科技,辦公室內(nèi)。
葉振宏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,面前放著一疊厚厚的文件,正是周宏當年在周氏集團任職時的違規(guī)證據(jù)。
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文件封面,節(jié)奏急促,眼神陰鷙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翻涌的戾氣。
辦公室的門被敲響,助理張誠走了進來,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前,頭微微低著,不敢直視葉振宏的眼睛。
“葉總,您吩咐的事情已經(jīng)辦妥了,周氏負面消息已經(jīng)開始在網(wǎng)上發(fā)酵?!?/p>
“合作方那邊也已經(jīng)收到了我們提供的‘風險提示’,有兩家已經(jīng)明確表示要暫停合作?!?/p>
“很好?!?/p>
葉振宏的聲音冰冷,“給葉霜發(fā)一封郵件,把這些證據(jù)的部分內(nèi)容附上去,告訴她,要么撤案,要么,我就讓她周氏徹底破產(chǎn)?!?/p>
“是。”
張誠應道,正準備轉身離開,卻被葉振宏叫住。
“等等?!?/p>
葉振宏抬眼看向他,“陸知衍那邊有什么消息嗎?”
“還沒?!?/p>
張誠搖了搖頭,猶豫道:“不過,秦總似乎回國了?!?/p>
“秦總?”
葉振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。
“秦岳,秦總?!?/p>
張誠見葉振宏似乎不記得了,提醒道:“就是之前和我們有過合作的那家海外公司的負責人?!?/p>
“他?”
葉振宏似乎想到了什么,臉色變了變,瞇眼道:“他和你聯(lián)系了?說了什么?”
“是。”
張誠的眼神閃爍了一下,連忙道:“秦先生說,想繼續(xù)二十年前的合作,如果您答應,他會動用海外資源,幫葉氏渡過難關,還能壓制住溫明秋案子的負面影響?!?/p>
葉振宏的臉色沉了沉,冷哼一聲,“告訴他,我和他之間的合作在二十年前就結束了?!?/p>
“別跟我耍花樣,否則,大家魚死網(wǎng)破,二十年前的事情,他也脫不了干系!”
張誠不敢多言,連忙點頭:“是?!?/p>
走出辦公室,張誠拿出手機,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(fā)送出去,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,有猶豫,有忌憚,還有一絲身不由己的無奈。
他跟隨葉振宏多年,從一個普通司機做到貼身助理,看似深得信任,實則早已被秦岳攥住了把柄。
他的兒子在國外留學,被秦岳的人暗中控制,他不得不聽從秦岳的指令,在葉振宏身邊做內(nèi)應。
有些事情,一旦卷入,就再也無法脫身。
-
城郊的一棟隱蔽別墅里。
葉卿棠坐在柔軟的沙發(fā)上,面前放著一杯紅酒,猩紅的液體在水晶杯壁上掛著淚痕,她身上穿著最新款的高定連衣裙,妝容精致,卻難掩眼底的戾氣和不安。
秦岳坐在她對面的單人沙發(fā)上,手中拿著一份文件,慢悠悠地翻看著,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,周身散發(fā)著深不可測的氣場。
“秦先生,葉霜那邊有反應了嗎?”
葉卿棠忍不住問道,語氣帶著一絲急切,指尖緊緊攥著酒杯,指節(jié)泛白。
秦岳抬眼看向她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眼神深邃如潭:“急什么?好戲才剛剛開始?!?/p>
他將文件放在茶幾上,推到葉卿棠面前,紙張滑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。
“這是張誠的詳細資料,他是葉振宏最信任的助理,也是我們拿到核心機密的關鍵,他有軟肋在我手里,不敢不配合,但需要你去打掩護?!?/p>
“你的任務,就是以回國尋求幫助為由,接近張誠,從他口中套出核心機密的具體存放位置。”
“記住,別讓葉振宏起疑心,你是葉家‘二小姐’,這個身份就是最好的掩護?!?/p>
葉卿棠拿起文件,快速翻閱著,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狠厲。
“只要拿到那個東西,秦先生就會幫我奪回葉家的一切,讓葉霜身敗名裂,對吧?”
“當然。”
秦岳的眼神堅定,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我從不食言,你幫我拿到文件,我?guī)湍銖统?,我們是互利共贏。”
他頓了頓,補充道:“不過,你要記住,別耍小聰明?!?/p>
葉卿棠的眼神一凜,連忙點頭:“我知道了,秦先生,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做,不會出錯?!?/p>
她心中清楚,自己現(xiàn)在沒有退路,只能緊緊依附秦岳,才有機會復仇。
葉霜也好,陸知箋也好,還有魏墨池,所有傷害過她的人,她一個都不會放過!
-
同一時間,陸知箋的私人公寓里。
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,陸知箋坐在書桌前,面前放著林薇的詳細資料。
從家庭背景到職場經(jīng)歷,甚至連她父母的病歷、弟弟的留學學校都一應俱全。
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資料上的某一行字,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,眼神冰冷,沒有絲毫溫度。
林薇的弟弟正在國外留學,每年需要巨額的學費和生活費,而她的父母身體不好,常年需要吃藥,家里的經(jīng)濟壓力全靠她一個人支撐,這就是她的軟肋,也是他可以利用的突破口。
“來人?!?/p>
陸知箋開口,聲音冰冷,沒有絲毫感情,像冬日的寒風。
一個黑衣保鏢立刻走了進來,恭敬地低頭:“陸總?!?/p>
“去聯(lián)系林薇?!?/p>
陸知箋的眼神陰鷙,“告訴她,只要她愿意幫我,我可以承擔她弟弟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,還能給她父母安排最好的醫(yī)療資源,讓他們得到頂級治療?!?/p>
他頓了頓,又道:“如果她不愿意,那就讓她弟弟立刻回國,中斷學業(yè),至于她父母的病,我會讓醫(yī)院停止一切非必要治療,讓她眼睜睜看著家人受苦?!?/p>
“是,陸總?!?/p>
黑衣保鏢應道,轉身離開了公寓,動作干凈利落。
陸知箋站起身,走到窗邊,看著城市的車水馬龍,眼中滿是偏執(zhí)的占有欲,周身散發(fā)著生人勿近的寒氣。
葉霜,你是我陸知箋的女人,這輩子,都別想逃離我。
魏墨池那個病秧子,根本不配擁有你,只有我,才能給你最好的生活,才能護你周全。
如果你執(zhí)意要跟他在一起,那就別怪我心狠,我會毀了你在乎的一切,讓你不得不回到我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