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強的聲音有些嘶啞,葉霜屏住呼吸,示意他慢慢說。
突然,厚重的防盜門就傳來“哐當”一聲巨響,急促的拍門聲響起,緊著傳來溫明秋的聲音:“蘇強,你別被葉霜騙了?!?/p>
“你以為你告訴了她當年的真相,真能脫的了干系嗎?”
溫明秋一邊吩咐老張叫人將門撬開,一邊道:“她早就知道當年的事了,她現(xiàn)在就是在報復我們,你要真把證據(jù)交給她,才是自投羅網(wǎng)!”
“就是她涉及拿到的證據(jù),才害得你女兒被抓的!”
聞言,蘇強看向葉霜,見她臉色難看起來,已經(jīng)信了幾分。
察覺到蘇強的視線,葉霜看了過來,眼神堅定:“蘇先生,我沒有害蘇挽擰,也沒想過報復你們。”
“我只想將害死我媽的真兇繩之以法,你信我?!?/p>
“蘇挽擰真的是國外派來的間諜,國安局早就注意到她了?!?/p>
“咔噠”一聲,老舊的防盜門應聲而開,溫明秋帶著四名黑衣手下闖了進來。
“葉霜,你敢說蘇挽擰被抓和你無關嗎?”
溫明秋見到客廳中的幾人,眼中劃過一抹慶幸。
幸好趕上了!
葉霜和之前確實變了許多,竟然能躲過她的人的監(jiān)視,來見蘇強。
不過現(xiàn)在看來,她注定是拿不到證據(jù)了!
想到這里,她看向葉霜,冷笑道:“你也就只能騙騙蘇強了。”
“現(xiàn)在金城誰不知道你葉霜,不但以身入局,協(xié)助國安局掌握了蘇挽擰盜竊數(shù)據(jù)的證據(jù)。”
“還大義滅親,連自己婆婆和丈夫都沒放過!”
看著蘇強看向葉霜的眼中滿是懷疑,溫明秋滿意,“蘇強,我倆可是一條船上的人,你信我,我不會害你的?!?/p>
“像她這樣惡毒的女人,連自己親生父親都算計,你真以為,你交出了當年的錄音的,她就會放過你?”
說著,她拿出手機,一同操作,里面?zhèn)鞒鋈~鴻兆的聲音:“對不起溫姨,我也不知道葉霜為什么非說,母親的車禍和你有關,你放心,我當然是信你的……”
“你都不知道葉霜最近有多過分,她為了拿到股份,竟然隱瞞她是鋒刃負責人的事……”
“……您知道的,為了拿到鋒刃的民用合作權,我們貸了不少錢……如果爸不把股份給她,葉氏的資金鏈就要斷了……”
葉霜聽著葉鴻兆的這些話,看著蘇強眼中對她的信任一點點崩塌,身形一晃,慢慢閉上了眼。
葉鴻兆!
“聽見了吧,蘇強,這樣的人,真的值得你信任嗎?”
溫明秋得意地看了葉霜一眼。
還好她有先見之明,下午回去后就哄著葉鴻兆說了這些話,還錄了下來。
“溫明秋,這是兩件事,你混為一談?!?/p>
魏墨池扶住身形不穩(wěn)的葉霜,看向蘇強開口,聲音低沉:“蘇先生,就算你不交出證據(jù),你以為警察就查不到當年的事嗎?”
“到時候,你和溫明秋一樣逃脫不了罪責,不如戴罪立功,告訴我們當年的錄音在哪兒?!?/p>
“更何況,如果溫明秋真把你當自己人,你老婆又怎么會為了養(yǎng)女兒,而累病去世,你女兒還因此恨上了你?”
“你別血口噴人,我這些年一直在給他打錢!”
溫明秋反駁。
蘇強的腦袋嗡嗡作響,他看了眼葉霜和魏墨池。
葉霜剛剛似乎沒否認溫明秋說的事,可魏墨池說的話也有道理。
他又看向溫明秋,自己這些年賬戶中確實都有入賬,老婆去世,女兒怨恨似乎也確實怪不到她……
見此情景,溫明秋眼中精光一閃,立刻給老張使了個眼色,“蘇強,跟我回去,我一定會安排好你的,也會想辦法讓你女兒脫罪的?!?/p>
這話說得蠱惑,卻讓蘇強的腦中清明了起來。
讓蘇雪媃脫罪?
怎么可能,她可是盜取了國家機密,誰有那么大的本事讓她脫罪!
想到之前住在老房子里,被溫明秋的人監(jiān)視著哪兒也不能去,他可不愿和溫明秋回去!
可此刻,不僅是溫明秋他信不過,就連葉霜他也信不過了。
見老張一步步向他走來,他眼中閃過一抹決絕。
咬牙抓起桌上的身份證和少量現(xiàn)金,猛地撞開陽臺門,他甚至沒來得及多想,順著外墻的下水管道就滑了下去。
粗糙的管道磨破了他的手掌,他卻渾然不覺,一路狂奔,沒多久就消失在小區(qū)外的樹林里。
“蘇強!”
葉霜驚呼著沖到陽臺,只能看到他倉促逃竄的背影。
魏墨池想去追,卻擔心葉霜在溫明秋帶來的人手里吃虧,眼中閃過一抹懊惱。
葉霜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焦慮,瞪向溫明秋:“溫明秋,你以為蘇強跑了,我拿不到證據(jù),就拿你沒辦法了嗎?”
溫明秋不在意地勾了勾唇,眼神里滿是挑釁:“警方辦案,人證物證都要有,你現(xiàn)在人證跑了,物證沒有,又能拿我怎么辦?!?/p>
“葉霜,連你父親和大哥都知道你母親當年的車禍就是一場意外,你就認命吧?!?/p>
說罷,她轉身離開,低聲在老張耳邊吩咐道:“你快去把蘇強找到,別再留著這個禍患了?!?/p>
老張瞇了瞇眼,低聲應了聲,加快腳步,來不及等電梯,拐進了消防通道。
“溫明秋,你以為你走得了嗎?”
葉霜沒聽見溫明秋對老張說了什么,可不用想也知道,她打算做什么,將她叫住。
“不然呢?”
溫明秋回頭,眼中滿是不屑。
“你這算非法入侵他人住宅了?!?/p>
葉霜指了指被撬壞的門鎖,“等警察來吧?!?/p>
“葉霜,你還是那么天真。”
溫明秋笑了笑,不在意道:“你有證據(jù)嗎?”
她剛剛一路走來,可沒在走廊里看到監(jiān)控。
“再說了,你攔得住我嗎?”
說罷,她轉身走向電梯,按了下行鍵。
電梯門打開,迎面走出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,二話不說便將溫明秋一行人扣了下來。
“你們什么意思?知道我是誰嗎?就敢隨隨便便抓我!”
“溫明秋,你涉嫌非法入室,請你和我們回警察局接受調查?!?/p>
警察當然知道溫明秋是誰,甚至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密切關注她的行動。
走廊里確實沒監(jiān)控,可蘇強本就是警方密切監(jiān)視人,他們和鄭律又怎么可能沒有一點措施——他們早就在這屋子里外按上監(jiān)控了。
剛剛發(fā)生一切,他們自然都看到了。
“你有什么話,跟我們回局里說吧?!?/p>
“另外,這事,我們也會如實通知你家人的?!?/p>
聽見這話,溫明秋終于變了臉色,如果通知了葉振宏或者是葉鴻兆,她又該怎么解釋這一切?
見到溫明秋被警察帶走,葉霜卻并沒覺得有多痛快,想到只差一點就能知道蘇強當年的錄音在哪兒,心中不由可惜。
“別擔心,明天蘇挽擰一案的結果就出來了,蘇強看到新聞一定會有所動作的?!?/p>
魏墨池見她情緒不高,安慰道:“你能做的都做了,警方也已經(jīng)立案了,交給警方就好?!?/p>
“嗯?!?/p>
葉霜不想魏墨池為這事多操心,勉強擠出一抹笑,“好,聽你的,我們回去吧。”
-
第二天傍晚,金城新聞便跟進了蘇挽擰一案的最終宣判。
蘇挽擰因非法獲取機密級國家秘密,雖未造成實質性外泄,但嚴重危害國家安全,依法判處有期徒刑五年。
陳蕓作為共同犯罪嫌疑人,作為同謀,判處有期徒刑二年,因其認罪態(tài)度良好,緩刑一年,緩刑期間嚴禁出國。
陳蕓的身體猛地一顫,眼淚瞬間涌了出來,卻沒有哭出聲,只是死死咬著嘴唇,肩膀微微聳動。
輪到陸知箋時,他猛地抬起頭,眼中帶著一絲希冀:“我沒有參與,那些轉賬都是陳蕓私自操作的!”
而作為蘇挽擰擔保人的陸知箋,雖然查實了確實沒有參與泄密事件,但作為蘇挽擰的擔保人,未履行監(jiān)督管理義務,處以六十萬元罰款,限制高消費一年,同樣要接受監(jiān)管,嚴禁處境。
新聞一出,整個金城都炸開了鍋,雖說六十萬對陸知箋而言,根本不算什么,可因這事他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,連帶著陸氏集團也受了不小的影響。
陸氏集團的董事會緊急召開了會議,想罷免陸知箋的董事長一職,減少損失。
會議室里,氣氛壓抑。
老派董事們端坐在椅子上,面色嚴肅,年輕派董事則竊竊私語,眼神里帶著幾分躁動。
董事會秘書拿著文件,走到會議桌中央:“現(xiàn)在召開臨時董事會,議題為罷免及選舉董事長。”
“首先宣讀提案:陸知箋先生因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相關案件,嫌疑未清且已受到行政處罰,不符合《陸氏集團章程》中‘董事長需無重大負面記錄、能維護集團形象’的任職要求,提議罷免其董事長職務?!?/p>
話音剛落,會議室里一片寂靜。
“現(xiàn)在開始投票?!?/p>
董事們依次舉手,全票通過罷免決議。
陸知箋并未出席會議,僅委托律師代為表決,并放棄了申辯權利。
律師站起身,面無表情地宣讀了陸知箋的聲明:“尊重董事會決議,配合后續(xù)調查?!?/p>
接下來,討論新任董事長人選,會議室里立刻炸開了鍋。
“我提議由魏墨池來擔任新董事長?!?/p>
一名頭發(fā)花白的老董事率先開口,“不管怎么說,他也是陸老爺子的血脈,又是行伍出身,還是鋒刃的負責人,由他擔任董事長有利于我們挽回陸氏的形象?!?/p>
他的話剛說完,就有幾名老董事附和:“沒錯,魏墨池是現(xiàn)下唯一能穩(wěn)定局面的人選?!?/p>
其他人互相看了眼,沒出聲。
其實他們心里都清楚,這些老董事表面上稱贊魏墨池,實則是看中他根基淺、無強硬后臺,想把他打造成任由操控的傀儡。
“我反對?!?/p>
一名年輕董事立刻反駁,“魏墨池不過是陸家的私生子,且身份并未公開,僅持有集團5%的股份,不符合董事長任職的核心條件。”
“我提議由陸知衍擔任董事長一職?!?/p>
陸知衍是陸知箋的堂弟,常年負責華南區(qū)業(yè)務,持有集團12%的股份,業(yè)績突出,是陸家這一輩中,陸知箋之外最被看好的一人。
“多謝各位厚愛。”
陸知衍理了理衣襟,“華南區(qū)近三年營收占集團總營收的38%,連續(xù)三年增速超過20%?!?/p>
“若我真的成為了新董事長,我一定會帶領陸氏走向一個更輝煌的未來?!?/p>
畢竟,他可不想陸知箋那么沒用,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昏頭。
“陸知衍先生的業(yè)績確實突出,但畢竟是旁支?!?/p>
老董事立刻反駁,“董事長人選,血脈正統(tǒng)至關重要,能穩(wěn)定集團根基?!?/p>
畢竟,陸知衍可不像魏墨池,那么好拿捏。
“現(xiàn)在是商場,不是封建家族!”
年輕董事立刻站隊陸知衍,“集團要的是能帶領大家賺錢的領導者,不是只靠血脈的空架子!”
雙方就“血脈正統(tǒng)”和“業(yè)績能力”展開激烈爭論,會議室里吵得不可開交,陷入了僵局。
魏墨池始終保持沉默,既不辯解,也不爭執(zhí),只是偶爾抬眼,看向爭吵的董事們,仿佛這事和他關系并不大般。
會議持續(xù)到了深夜,董事會也沒爭論出一個結果,只能將問題拋到了兩人身上。
給兩人定了任務,誰先完成,誰擔任董事長。
會議結束,陸知衍攔住了正要離開的魏墨池。
“魏墨池,別以為那些老東西支持你,你就能坐穩(wěn)董事長的位置?!?/p>
陸知衍的語氣輕蔑,眼神里滿是不屑,“陸家的產業(yè),輪不到你一個身份不明的私生子染指。”
魏墨池停下腳步,緩緩轉過身,挑眉看著他:“陸經(jīng)理,商場只看實力,不看血脈?!?/p>
他的聲音平靜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誰能讓陸氏在危機中站穩(wěn)腳跟,誰就有資格留下,不是嗎?”
“實力?”
陸知衍冷笑一聲,眼神里帶著嘲諷,“你所謂的實力,不過是靠陸老爺子留下的那點資源?!?/p>
他湊近魏墨池,壓低聲音:“不出五天,我會讓所有董事看清你的無能,也讓你知道,什么叫名正言順?!?/p>
魏墨池不為所動,淡淡回應:“我拭目以待?!?/p>
他本就不在意,能不能成為陸氏集團的董事長,他回到金城,不過是想替母報仇。
現(xiàn)在,他既然知道母親還活著,那勢必會查清,陳蕓到底將她送去了哪里。
想到這里,他瞇了瞇眼。
當然,他還想幫著葉霜掙脫陸家一汪泥潭。
-
與此同時,陳景的辦公室里,燈火通明。
幾名民警圍在電腦前,緊盯著屏幕上的監(jiān)控畫面,神色凝重。
“陳隊,有線索了!”
一名民警突然站起身,語氣帶著幾分激動,“蘇強早年辦理的農村信用社銀行卡,今日上午在城郊的ATM機有一筆500元的取款記錄!”
陳景立刻走了過去,目光落在監(jiān)控畫面上:“確定是蘇強嗎?”
“確定!”
民警指著屏幕上的男子,“雖然他換了一身破舊的外套,但面部特征和蘇強完全吻合,神色很慌張,像是在躲避什么人。”
“查一下ATM機的位置,立刻鎖定蘇強的行蹤!”
陳景的語氣急促,眼中閃過一絲希冀。
“已經(jīng)查到了,ATM機在城郊的一個小鎮(zhèn)上,我們根據(jù)監(jiān)控追蹤,發(fā)現(xiàn)他最后朝著廢棄磚窯廠的方向去了!”
另一名民警補充道:“我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了當?shù)嘏沙鏊?,兩名民警已?jīng)趕往磚窯廠,剛剛傳來消息,已經(jīng)見到蘇強本人了!”
陳景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,“通知葉小姐,我們現(xiàn)在趕過去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