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說,柳茜茜對張道陵的病情影響還是很大的,幾天陪護下來,總算在張道陵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。
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,過年前一天柳茜茜也返回京城了。
臨走前,柳茜茜還給張道陵請了保姆和護理。
柳茜茜知道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冰城照顧張道陵,而張道陵生活不能自理,只能花錢請人照顧他。
離別前,柳茜茜緊緊地抱著我,滿眼都是舍不得,說了很多話,最后是哭著上車的。
送走柳茜茜回到院子里,張道陵的眼眶也有些濕潤,為了轉(zhuǎn)移張道陵的注意力,于是我便把藏在房間里的青釭劍拿了出來,打開劍匣,取出青釭劍。
果然,當張道陵看到青釭劍的時候,雙眼驀然一亮,原本渙散的目光也變得熾熱,我拿出手機打字給張道陵看:師父,認識這把劍嗎?
張道陵點了點頭,然后張開嘴很費力地說了三個字,雖然咬字不清,但大概能聽出是青釭劍。
其實這已經(jīng)比我在青山派見到張道陵的時候好多了,相信再給張道陵一些時間,他應(yīng)該還能說話。
我打字說:聽說這把劍是柳茜茜她爸曾經(jīng)用過的?
張道陵又點點頭,張口又說了什么,從嘴型來看,似乎在問青釭劍怎么會在我這里?
我把事情的經(jīng)過打出來,張道陵看完之后,顯得十分激動。
雖然我和張道陵交流得比較復(fù)雜,但至少張道陵的情緒穩(wěn)定了,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,這就是值得的。
時間來到下午,夏半煙忽然打來電話,問我在干什么。聽到我沒事,夏半煙就直接開車過來找我了。
下身是一條加厚牛仔褲,上身是一件白色羽絨服,穿著打扮比較簡單,但流露出來的氣質(zhì)卻大不相同。夏半煙平時的穿衣打扮偏中性化,所以就會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。但今天的穿著卻帶著青春的氣息,讓人眼前一亮。
下了車走進院子,沒看到柳茜茜,夏半煙便隨口問道:“柳小姐呢?”
我說回京城了。
“我以為她會留在冰城過年?!毕陌霟熌樕系谋砬楹鋈凰沙诹嗽S多,事實上自從柳茜茜回冰城以后,夏半煙就很少找過我,或許夏半煙也是故意想躲著柳茜茜。
以夏半煙的性格不至于害怕柳茜茜,只是不想發(fā)生矛盾而已。
柳茜茜一走,夏半煙也就少了一樁心事。
“吳家現(xiàn)在是多事之秋,她被當成接班人培養(yǎng),少了她不行。再加上她回來也有十來天了,也該回去了?!闭f到這里,我看了夏半煙一眼,“師父正好休息了,要不出去走走?”
夏半煙點了點頭。
從院子出來,夏半煙沒有開車,而是和我并肩而行,離得不遠也不近,默契地保持著同樣的節(jié)奏。
“你的傷沒事了吧?過完年有什么打算?”我點了支煙,深深吸了一口。
張道陵住的這個地方離市區(qū)并不遠,但奇怪的是這一片只有這一座房子,四周都是農(nóng)田,但此刻農(nóng)田里面空空如也,唯有一些泛黃的雜草,給人一種荒野的感覺。
“還沒想好?!毕陌霟熭p輕搖頭,“你呢?”
“我打算過完年先去一趟南方?!蔽艺f。
“去南方干嘛?”
“找人?!?p>“找誰?”
“余薇。”我直言不諱。
夏半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,“有她的消息了?”
我說還沒有,但我想再去碰碰運氣。
“然后又去哪?”夏半煙緊接著又問。
“墨家山莊?!蔽艺f。
“我以為你會去青山派。”夏半煙捋著被風(fēng)吹散的頭發(fā)。
夏半煙的言下之意,其實是說她以為我會去青山派找石顏荷報仇,我抽完最后一口煙,將煙頭扔進稻田里,看著夏半煙一臉認真地說道:“師父的仇,我必須要報,但不是現(xiàn)在,因為我不會自投羅網(wǎng)?!?p>夏半煙不由得蹙起眉頭,想說什么,卻始終沒有說出口。
“你不會想幫石顏荷說情吧?”我又問。
夏半煙苦笑著搖頭,“看到張前輩現(xiàn)在的模樣,我也于心不忍,殺人償命欠債還錢,這是自古以來都不變的道理,你為張前輩報仇當然也無可厚非。我只是在想,掌門為什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,我?guī)讱q時就去了青山派,這些年和掌門的關(guān)系如同師徒,我敢說我了解她的為人,所以我至今都不能相信她和古云狼狽為奸。這件事里面是不是還有什么隱情?”
我說隱情當然是有的,不用想也和吳吟秋有關(guān),但無論出于什么原因,我?guī)煾副粴埡Χ际鞘聦?,所以我與她不共戴天!
夏半煙凝眉道:“我怎么你說的這些話,是沖著我來的?我已經(jīng)退出青山派了,你是知道的?!?p>雖然夏半煙已經(jīng)退出青山派,但其實她心里始終都放不下青山派和石顏荷,我之所以一再在她面前強調(diào)我和石顏荷的仇恨不可能化解,其實還是想讓她明白一件事,誰也無法阻止我為張道陵報仇,就算是她夏半煙也不行。
所以如果她再敢?guī)褪伜烧f好話,我一定會跟她翻臉。
“我對事不對人?!?p>夏半煙是個聰明女人,當然知道我在給她打預(yù)防針,隨即岔開話題說:“明天就過年了,你準備在哪過年?你和家里的關(guān)系還是沒緩和嗎?”
提到家這個字,我的內(nèi)心是無比復(fù)雜的。
其實很早以前余薇也對我說過,無論爸媽做過什么,家始終都是家。
我也想過主動去緩和我和爸媽的關(guān)系,可每當有這種想法的時候,我曾經(jīng)受到過的不平等的待遇都會歷歷在目,想法也就被擊潰了。
轉(zhuǎn)眼大半年過去了,我想著是不是應(yīng)該回家一趟,哪怕不在家里吃飯,只是回去看一眼?
不管咋說,我這條命終究是他們給的。
就在我猶豫不決時,夏半煙忽然說:“如果你害怕一個人回去的話,我可以陪你回去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