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。
李建業(yè)正和安娜、艾莎還有王秀蘭圍著小桌子吃飯。
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米粥,還有幾碗昨晚吃剩下的菜,熱了熱依舊美味。
“建業(yè),多吃點?!?/p>
安娜用筷子給李建業(yè)夾菜。
艾莎則眨著她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,笑盈盈地看著他,仿佛怎么也看不夠。
王秀蘭安靜地小口喝著粥,只是偶爾抬眼看看這個家里的主心骨,眼神里滿是依賴。
這平靜而溫馨的畫面,卻被一陣突兀的叫門聲打碎了。
“李建業(yè)在家不,開門?。 ?/p>
屋里幾人吃飯的動作同時一頓。
安娜皺起了眉頭。
艾莎的臉上掠過一絲緊張,下意識地抓住了李建業(yè)的衣角。
李建業(yè)放下手里的碗筷,臉上沒什么表情。
他拍了拍艾莎的手,示意她安心。
然后,他站起身,不緊不慢地朝門口走去。
門栓被拉開,一股夾雜著冰碴的冷風(fēng)瞬間灌了進來。
門口站著好幾個男人,個個都穿著整齊的統(tǒng)一服裝,面孔陌生而嚴肅。
李建業(yè)的眉頭微微一挑。
這些人,他一個都不認識。
為首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建業(yè)一眼,眼神帶著審視。
“你是李建業(yè)?”
對方的語氣冷硬,不帶絲毫感情。
李建業(yè)點了點頭。
“走吧,跟我們上公社走一趟?!?/p>
那人言簡意賅,語氣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。
安娜和艾莎已經(jīng)跟了過來,看到這陣仗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艾莎輕聲詢問。
“建業(yè),咋回事?。俊?/p>
李建業(yè)也不清楚是咋回事,于是便開口問道。
“幾位同志,這是有啥事?。俊?/p>
“這么著急?”
為首那人直接回道。
“李建業(yè),你涉嫌故意傷人事件,以及……流氓事件。”
“具體情況等到公社你就知道了?!?/p>
打人?流氓事件?
李建業(yè)聞言,腦海里短暫閃過一些畫面,心里瞬間就明白了。
最近他只揍過一個人。
劉愛華。
既然涉及到打人事件,那就只有一種可能,是劉愛華那孫子在背后搞鬼。
“這怎么可能!”
安娜第一個站了出來,她那雙碧綠的眼眸里燃著怒火。
“建業(yè)不是會隨便揍人的人,而且他為人正直,又怎么可能跟流氓扯上關(guān)系?”
“我們建業(yè)可是公社領(lǐng)導(dǎo)親自封的集體主義標兵!”
那幾個人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,顯然對這種辯解毫無興趣。
為首那人冷冰冰地開口。
“跟我們說這些沒用?!?/p>
“有什么話,還是去公社再說吧?!?/p>
說完,他便側(cè)過身,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,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。
他們的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算是很好了。
若不是因為李建業(yè)確實對集體有些貢獻,加上他們早就對李建業(yè)的為人有些了解,此時恐怕就不是請了,而是直接架走。
艾莎的臉色發(fā)白,她死死地拽著李建業(yè)的胳膊,指間有些發(fā)抖。
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。
“我們跟你一起去!”
王秀蘭也從后面跟了上來,小臉上滿是擔憂,卻也用力地點了點頭。
安娜更是直接擋在了李建業(yè)身前,一副要陪他到底的架勢。
“對,我們一起去,我們能作證建業(yè)絕對是好人!”
李建業(yè)的視線掃過擋在身前的安娜,又看了看緊緊拽著自已胳膊的艾莎,最后落在滿眼擔憂的王秀蘭身上。
他心里清楚,劉愛華那孫子是鐵了心要把事情往大了鬧。
這種時候,嫂子她們跟著去公社,非但幫不上忙,反而可能因為情緒激動,把事情攪得更渾。
那不是正中了劉愛華的下懷。
李建業(yè)伸出手,輕輕將安娜拉到自已身后,又拍了拍艾莎發(fā)抖的手背。
他的手掌溫暖,仿佛帶著一股能讓人安心的力量。
“嫂子,艾莎,秀蘭?!?/p>
“你們別慌?!?/p>
“這事兒里頭肯定有誤會。”
“你們想啊,我可是公社領(lǐng)導(dǎo)親口封的標兵,公社是不會隨隨便便就冤枉一個好人的?!?/p>
“我過去就是配合調(diào)查,把事說清楚就沒事了?!?/p>
“你們在家好好待著,哪兒也別去?!?/p>
“等我回來還要吃你們做的飯呢?!?/p>
艾莎的臉上還寫著緊張。
“可是……”
她還想說些什么。
李建業(yè)卻只是給了她一個安穩(wěn)的眼神,那眼神深邃而堅定,仿佛在說:相信我。
艾莎到了嘴邊的話,又咽了回去。
她最終點了點頭,選擇相信李建業(yè)。
“那你一定要回來。”
安撫好家里的女人,李建業(yè)才轉(zhuǎn)過身,面向門口那幾個面無表情的男人。
“幾位同志,稍等一下?!?/p>
“我拿個東西,這就跟你們走。”
說完,他也不等對方回答,便轉(zhuǎn)身從墻上隨手拎起了自已那個半舊的軍綠色挎包。
隨后跟著那幾個人走出了院子。
道路被凍得邦硬,一行人走在上面,除了咯吱作響的腳步聲,再沒有別的動靜。
氣氛有些沉悶。
李建業(yè)雖然不認識這幾個人,但從他們統(tǒng)一的制式服裝和嚴肅的神情來看,應(yīng)該是公社里專門負責處理這件事的相關(guān)人員,應(yīng)該都了解不少情況。
他心里盤算著。
自已雖然猜到這件事大致是劉愛華在背后搞事情,可具體的細節(jié),對方到底編排了些什么,他還需要了解得更清楚一些。
知道了詳情,才能提前想好對策。
李建業(yè)稍微落后半步,與走在最后的那名同志并排。
他狀似隨意地開口。
“同志。”
“這具體是咋回事?。俊?/p>
“方便透露一些不?”
“現(xiàn)在我這心里邊還是一團漿糊,你跟我說說,也好讓我心里有個底?!?/p>
那名同志的腳步頓了頓,下意識地朝前頭那幾個人看了一眼。
他猶豫了一下,嘴唇動了動,最終還是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。
“李建業(yè)同志,說實在的,我也不信你能干出那種事?!?/p>
這人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真誠。
“你可是咱們公社的標兵,我也是打心底里佩服你?!?/p>
“我可以給你說一點我知道的?!?/p>
“這事兒……是劉愛華家里鬧出來的?!?/p>
“昨兒晚上,他們家里把公社的李書記都給請到家里去了,那劉愛華躺在炕上,要死要活的,說是被你給揍了?!?/p>
“還說是渾身骨頭都跟散了架似的,疼得厲害,還吐血了,挺嚴重的?!?/p>
“最要命的不是這個?!?/p>
“劉愛華當著李書記和所有人的面,一口咬定,說你和王老師有奸情?!?/p>
“他說就是因為撞破了你們倆的好事,你才下狠手揍了他一頓,威脅他不準把事兒說出去?!?/p>
很快,這位同志將事情的大致講述清楚。
寒風(fēng)刮在臉上,像刀子一樣。
李建業(yè)的腳步卻依舊平穩(wěn),臉上甚至連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。
原來是這樣。
他心里了然。
吐血?
李建業(yè)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冷笑。
劉愛華那孫子可真能演。
自已那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,他心里有數(shù)。
那一拳下去,絕對能讓劉愛華疼得懷疑人生,好幾天都緩不過勁兒,但要說到吐血,那純粹是夸大其詞,往自已身上潑臟水。
至于他和王秀媛老師的事……
這才是劉愛華真正的殺招。
在這個年代,作風(fēng)問題可比打人嚴重多了,一旦被扣上“流氓”的帽子,那可真就百口莫辯,一輩子都抬不起頭。
不過,李建業(yè)心里卻并不慌。
怕什么?
證據(jù)呢?
只要他和王老師都咬死不承認,劉愛華空口白牙,又能把他們怎么樣?
沒有真憑實據(jù)是沒用的。
電光火石之間,一個念頭忽然從李建業(yè)的腦海里閃過。
他想起了自已昨天才從系統(tǒng)抽獎得來的那套東西。
一套嶄新的銀針。
他那套金針有些貴重,也太過招搖,不方便拿出來給人展示。
但銀針就不一樣了。
一副銀針,正好能最快捷的坐實他懂醫(yī)術(shù)這件事。
劉愛華不是說他跟王老師有奸情嗎?
那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,證明自已是在給王老師看??!
有望聞問切知識大全和針灸推拿知識大全在身,他可以輕松把王老師的病情說得頭頭是道,再用銀針現(xiàn)場證明自已的醫(yī)術(shù)。
到時候,劉愛華的話就沒有任何實證支撐可言了。
想到這里,李建業(yè)心中一片通明。
他側(cè)過頭,對身邊那名同志低聲說了一句。
“謝了,兄弟?!?/p>
那人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,便不再多言,重新拉開了和李建業(yè)的距離。
李建業(yè)抬起眼,看向不遠處的村落。
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,之前那一絲疑慮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運籌帷幄的沉穩(wěn)。
劉愛華既然愛演。
那么,就陪他演個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