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以珀抬頭去看他,
“你……”
她拿著那只木雕小人,又仔細(xì)看了看,有點(diǎn)不確定的、有點(diǎn)害羞、但聲音明顯很欣喜的問,
“這是我嗎?”
江恪行拿過她手上的挎包,淡淡反問,
“不是你還會是別人嗎?”
老太太在邊上笑瞇瞇地看著兩個人。
方以珀手指摸了摸木雕小人的五官,鼻尖忽然酸了下,仰頭去看江恪行,
“你干嘛,把我刻的這么丑?!?/p>
江恪行挑了下眉,看了眼她手上的木雕小人,
“哪里丑?”
方以珀吸了吸鼻子,很寶貝的抱著那只木雕小人,挑刺說,
“鼻子這么塌,眼睛這么圓,還有嘴巴,我哪里有這樣天天不高興的樣子?”
“還有,這衣服,你為什么非要刻今天的衣服?”
“頭發(fā)也是,亂糟糟的,像潦草小狗?!?/p>
江恪行神情平靜,挺耐心地聽著她說,然后點(diǎn)了下頭,
“好像確實(shí)是。”
他神色淡淡,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木雕小人,
“那要不把這只給奶奶,我們重新再刻一只?”
“不要!”
方以珀一把搶回來,牢牢抓住,很兇的拍開他的手,瞪著他,
“這是我的!”
江恪行低垂著眼看她,
“不是問題很多?鼻子塌眼睛圓,像小狗?”
方以珀不說話了,抱著木雕小人,對著老太太說,
“奶奶,多少錢?”
老太太笑了笑,
“不要錢,這又不是我雕的?!?/p>
方以珀抿唇,看了眼江恪行。
江恪行拿出手機(jī),還是掃了下攤販前面的二維碼轉(zhuǎn)了一筆錢過去,
“手工費(fèi)。”
老太太笑笑,也沒說什么,在攤上挑了挑,選了一只木雕獅子遞過去說,
“那這個送給你們。”
“一起,般配?!?/p>
方以珀眼睛亮了下,看著那只木雕獅子,接過,
“謝謝奶奶!”
江恪行拿起她的包,也難得的對著老太太很客氣地說了句謝謝,然后看她抱著木雕小人和木雕獅子走在前面,一步一步都走的很小心,把木雕小人抱在手上。
已經(jīng)到中午時間,兩個人沒有去道觀里吃齋飯,而是直接在山腳下的面館吃的飯。
吃飯期間方以珀也一直沒舍得把自已的木雕小人和獅子放下,專門從包里翻出來紙鋪在桌面上放下。
下午又在山腳下逛了一圈,還沒怎么逛就已經(jīng)要天黑了。
馬上入冬的季節(jié),山上不到五點(diǎn)天色就暗了下來。
回去之前兩個人又去山下的便利店里買了點(diǎn)東西。
方以珀寶貝的抱著木雕小人和獅子在貨架上挑了挑,拿的都是一些吃的。
等去收銀臺結(jié)賬的時候,江恪行伸手很自然地從貨架前的計生用品處拿了兩盒套子。
方以珀盯著他看,有點(diǎn)皺眉地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江恪行低眸看過去,臉上神色平靜,沒什么波瀾地反問,
“怎么了?”
方以珀盯著他手上的兩盒套子。
江恪行視線落過去,在收銀員掃描付款的間隙,又拿了一盒放過去。
“……”
方以珀瞪了他一眼,先從便利店走了出去,站在外面等他。
江恪行很快拎著袋子出來,朝著她抬了抬下巴,
“走吧?!?/p>
方以珀起身走過來,掃了眼他手上的袋子,
“你干嘛買這個???”
她壓低聲音問,
“還買這么多。”
江恪行低頭掃了眼袋子里的東西,
“我以為你嫌少?!?/p>
所以他才加了第三盒。
方以珀被他一句話噎住,眼睛往四周看了看,低聲說,
“你能不能別這么……我們在山上,還是得注意點(diǎn),會被……”
“會怎么?”
江恪行低眸看她,完全面不改色。
方以珀臉有點(diǎn)紅,往衣領(lǐng)埋了埋,不再搭理他,邁步往前走。
從山下上去要爬半個多小時的臺階,天黑以后只有山道兩側(cè)的路燈亮著。
方以珀走了幾步就不動了,坐在臺階上看下面的江恪行。
路燈的光線昏黃的落下來。
江恪行邁步走到她跟前,站定,低頭看她,
“怎么不走了?”
方以珀仰頭看他,伸手遞過去給他,
“走不動了,你拉我?!?/p>
江恪行看著她,不動,也不拉她,
“方一一,你幾歲了?”
他聲音清清淡淡的,聽不出什么語氣。
方以珀仰著頭看他,伸手拽了拽他的褲腳,
“那你背我?!?/p>
江恪行看她兩秒,沒什么表情地抬了下眉,
“那你自已在山下過夜吧?!?/p>
他居然真的起身就走。
“江恪行!”
方以珀坐在原地開口大聲叫他。
江恪行停下腳步,轉(zhuǎn)過身來,看她,
“叫我什么?”
京北秋天山上的夜晚,冷冷的,空氣里有一股木質(zhì)的香氣,淡淡的。
江恪行站在路燈下,黑色的沖鋒衣衣領(lǐng)完全拉到下巴位置,一張臉冷峻鋒利,眉眼在路燈昏暗的光線下襯得極深,輪廓線條深刻。
方以珀看著他,想了想,叫他,
“恪行哥哥,你背我?!?/p>
江恪行看她兩秒,臉上表情看不出什么變化,但站了幾秒,邁步往臺階下走過來。
方以珀露出個笑,張開手臂,等著他過來拉自已。
江恪行走到她跟前,伸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。
方以珀就勢站在臺階上,手搭在他肩膀上,歪著頭又叫他,
“恪行哥哥,你真好?!?/p>
江恪行把手上的袋子和她的包放到地上,往前走了兩步,在臺階下方微微彎下腰。
方以珀看著他寬闊堅硬的后背,抿了下唇,爬上去。
“趴好了?”
江恪行聲音低低的。
“嗯!”
方以珀往他肩膀上挪了挪,把下巴擱在他頸窩邊,
“趴好了。”
江恪行托著她的腰,起身,將人固定著在背上,穩(wěn)穩(wěn)地托起來。
山道的臺階一層一層的,輪廓線條不太清晰。
江恪行背著她,每一步都走得很穩(wěn)。
山里的空氣涼絲絲地,但氣息凜冽而干凈。
方以珀趴在他背上,一會兒去看前面的臺階,一會兒又去看兩側(cè)的路燈,一會兒又問,
“為什么今天晚上沒有月亮,也沒星星???”
天實(shí)在是太黑了。
“因?yàn)槊魈炜赡軙掠辍!?/p>
江恪行回答。
“哦。”
她又低下頭,湊過去看他的臉,輕聲問,
“你累不累呀?要不我下來?”
江恪行手托著的腿,固定著人,
“不累?!?/p>
方以珀抿唇,心里有點(diǎn)甜蜜,有點(diǎn)開心,低下頭,把臉很近地貼著他。
她頭發(fā)落下來,幾縷掉落在他側(cè)臉,撓撓的。
江恪行沒撥開,鼻息里是她發(fā)絲傳過來的氣息,清清淡淡的茉莉香氣。
“恪行哥哥。”
她在他背上,又叫了聲,有點(diǎn)沒來由的。
江恪行沒回答。
她又歪過頭去叫他,
“你為什么不應(yīng)聲?”
“恪行哥哥?”
江恪行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臺階,步子踩得很穩(wěn),過了好片刻才說,
“嗯?!?/p>
方以珀笑了笑,手臂又圈緊了點(diǎn),
“你是不是害羞了?恪行哥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