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草木的氣息清涼,濕濕潤潤,腳上的高跟鞋還在磨著腳后跟,有些刺痛。
方以珀抬頭看著眼前的人,瞳孔微濕,
“你——”
忽然有白色的光朝著他們這邊照過來,是度假村巡查的工作人員。
直直的有點刺眼,方以珀習(xí)慣性地側(cè)過臉。
江恪行皺眉,抬手捂住她的眼睛,肩膀幫她擋住身后刺眼的光。
“誰在那邊?”
巡查的工作人員在那邊厲聲開口問。
方以珀擔(dān)心被看見,在他懷里掙扎了下。
江恪行握著她的肩膀,身體完全擋住她,側(cè)過身,眸光冷厲地看向過來巡查的工作人員。
“江總?”
對方認出他來,立刻道歉,
“對不起,不知道是您在這兒?!?/p>
江恪行的臉在刺眼的燈下被照得明亮,冷峻深邃的面龐,在光下顯得輪廓立體,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,懷里很明顯地抱著一個女人,露出一角湖綠色的裙擺。
“把燈關(guān)掉?!?/p>
他開口,語氣冷硬。
工作人員愣了愣,反應(yīng)過來立刻關(guān)了燈,連聲道歉之后離開。
腳步聲走遠。
方以珀從他懷里探出頭,烏黑的發(fā)絲擋住半張臉,胸膛起伏的很厲害,一雙眼像沾濕的露水,不定地盯著他。
江恪行垂眸看她,伸手去握她的肩膀。
方以珀忽然一把用力推開他 ,提著裙擺快步跑開。
綠色的草坪,月光沉默,寂靜。
江恪行站在原地,停頓了片刻,低下頭。
銀白似湖面的草地上,兩副面具掉在地上,還有一只銀色的高跟鞋。
—
周淼回到房間,踢了兩下脫掉腳上的高跟鞋,整個人栽倒在床上,
“累死我,啊——”
對面床頭的身影嚇得她整個人尖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,
“方以珀你要嚇?biāo)牢野?!?/p>
“啪嗒——”燈打開。
周淼一身冷汗的看著坐在床尾地毯上的人。
“嗯?”
方以珀有點遲緩的轉(zhuǎn)過頭,沒太反應(yīng)過來,
“怎么了?”
周淼瞪著她,
“你說怎么?大晚上的回到房間也不開燈,我還以為鬧鬼了呢?!?/p>
“哦?!?/p>
方以珀轉(zhuǎn)過頭,神情看上去仍舊是木木的,有點走神。
鮮艷漂亮的面孔像沒有情緒的櫥窗娃娃,頭發(fā)有點亂地落在肩膀上,湖綠色的裙擺下一只腳光著,高跟鞋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。
周淼蹙眉,看了看她,從邊上冰柜里取了兩罐冰啤酒,走過去在她邊上跟她一塊蹲下,
“怎么了?碰到什么傷心事了?跟你三水姐說說。”
方以珀搖了下頭,抱著膝蓋,
“沒事?!?/p>
周淼嘖了聲,拽了下她的裙擺,
“都在逃公主了,誰撿走了你的另一只水晶鞋?。俊?/p>
“……”
方以珀沒管她,低頭看了眼自已腳上只剩下一只的高跟鞋,也脫了下來。
周淼搖頭,審視她,
“你不對勁兒?!?/p>
方以珀拿過她手上的啤酒,拉開拉環(huán),仰頭喝了一口。
苦苦的。
好難喝。
周淼歪頭看她,
“有人跟你表白了?”
方以珀一口啤酒嗆到,開始咳嗽,
“你……”
周淼一臉我很懂的表情,
“哎呀?心動了?喜歡?”
方以珀緩了緩,
“你別胡說?!?/p>
江恪行算表白嗎?
不算……吧?
他只是陪她跳舞了而已。
還故意騙她,套她的話。
可是,可是巴黎那晚的那個人居然是他,竟然是他……
周淼看透她的心思,
“到底什么個情況啊,跟三水姐姐說說,我可是情感大師,有沒有關(guān)注我的賬號,好幾萬粉絲呢?!?/p>
方以珀捏著啤酒罐,沉默片刻,不是很信任地看她,
“真的?”
周淼受到質(zhì)疑,甩出來賬號主頁,真的是幾萬粉絲的博主。
方以珀抿唇,猶豫了下,慢慢開口,
“如果有一個人,我是說如果,”
她很謹慎,
“他平常對你總是很壞,很討厭,讓你生氣,”
“但有時候,偶爾也會對你溫柔,很耐心,會幫你撐腰,讓你撒氣。但,”
她頓了下,啤酒罐捏得發(fā)出聲響,
“但是他總是冷冰冰的,臉很臭,很硬,從來不會對你說甜言蜜語,只會兇你,欺負你?!?/p>
“可是有一天你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他其實從很早開始就對你很好,但不告訴你,是為什么?”
周淼皺眉看著她,有點沒聽懂她這顛三倒四的話,但看著她臉上難得生動糾結(jié)的表情,還是認真道,
“雖然我有點聽不懂你在說什么。但以珀,你口中描述的這個人,你真的有認真去觀察過了解過他嗎?
聽你的描述他似乎對你很重要。可是你講起他的時候又很矛盾,好像在很抗拒,在逃避,我不知道你在抗拒什么,逃避什么?!?/p>
方以珀沒說話,啤酒罐被她捏的不成樣子,她抿唇,聲音低低的,
“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?!?/p>
周淼嘆氣,
“別說,雖然我們倆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,但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并沒有把我當(dāng)成朋友,也沒有讓任何人真正走近你。”
方以珀抿唇,低頭看裙擺下跳得有些紅的腳趾,把裙擺拽上去擋住,沒有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