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薔薔原本不想理她,她此刻已經(jīng)心力交瘁,但李曉敏那副模樣,讓人想無視都難。
蘇薔薔皺眉。
“什么事?”
李曉敏立刻左右看了看,像是怕有人聽見似的,貼近了她耳邊。
“王楚楚啊,她以前和陸云諍在一起過!”
蘇薔薔渾身一震。
一瞬間,腦子發(fā)蒙,耳邊嗡的一聲炸開。
李曉敏還在說:
“你別不信!這可不是我聽來的,是錢建國親口說的!
他說好幾年前王楚楚就在軍區(qū)這邊工作過,那時候陸云諍就……哎呀,你懂的吧!”
蘇薔薔臉色一點點變白。
腦海里,王芳當初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忽然變得清晰。
“那些事不是我,是另一個女人?!?/p>
當時她以為王芳在撒謊,以為王芳是想挑撥離間。
可現(xiàn)在看來,原來那些都是事實。
原來所有拼湊不上的碎片,全部指向同一個答案。
陸云諍和王楚楚,曾經(jīng)真的有關系。
曾經(jīng),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陸云諍唯一的例外,是他生命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心動。
可現(xiàn)在呢?
這個答案像一把刀,直接刺在她心口上。
李曉敏見她不說話,以為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,反而越說越帶勁。
“我聽完都嚇了一跳!怪不得那個王楚楚看你的眼神怪怪的,原來他們以前……”
“夠了?!?/p>
蘇薔薔嗓音啞得厲害。
李曉敏被她嚇得一抖。
“哎我這不是為你好嘛!你得想想對策呀!陸云諍那態(tài)度……嘖,我告訴你,要是我是你,我早翻臉了!”
蘇薔薔沒有繼續(xù)聽。
她轉(zhuǎn)身回家。
腳步穩(wěn),可只有她知道,她每一步走得有多慌亂。
回到家時,屋里很安靜,三胞胎被張嬸照看著。
見她回來,三小只齊齊伸著手。
“媽媽!”
這聲音一落下來,蘇薔薔的心差點直接碎掉。
她把三個孩子抱在懷里,眼眶發(fā)酸。
孩子們的體溫是暖的,他們的奶香氣讓她的心揪得更緊。
她明明應該開心,可胸腔里那股隱隱的刺痛卻怎么也止不住。
張嬸走后,她抱著三個孩子坐在床邊,侯玉玲來了。
蘇薔薔趕緊讓孩子們乖乖坐好,然后去開門。
侯玉玲一進屋,看見三個寶寶在床上撲騰,笑了。
她看向蘇薔薔。
“對了,我來給你說個事,你們家三個孩子上戶口了吧?!?/p>
蘇薔薔怔住。
“上……戶口?”
侯玉玲點點頭。
“是啊,都三歲了,差不多該上了!昨天我還特意跟陸旅長說了!他說馬上去辦,難道沒辦嗎?”
蘇薔薔沉默。
沉默得可怕。
侯玉玲敏銳察覺不對,忙問:“你們吵架了?”
蘇薔薔搖搖頭,卻沒有解釋。
是吵架嗎?
不,連吵架都算不上。
真正讓人恐懼的不是爭吵,而是一個人開始把你放在次要位置,而另一個人明明察覺到了,卻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。
侯玉玲見她不說,嘆了口氣。
屋內(nèi)安靜極了,只剩三胞胎奶聲奶氣在叫媽媽。
而蘇薔薔的心,卻像被慢慢挖空。
如果換作以前,她會覺得陸云諍忙、陸云諍累,陸云諍沒顧上。
可現(xiàn)在……
一想到王楚楚那塊和她一樣的手表,一想到陸云諍在王楚楚哭時慌亂的樣子……
她胸口再次刺痛。
或許……
陸云諍真的有了新的心思。
她抱起三個孩子,輕輕拍著他們的背。
他們好乖,好軟,好暖。
是她拼盡命也要護住的孩子。
而陸云諍呢?
一個她以為能托付終生的男人,如今卻瞞著她過去,瞞著她那個所謂的白月光,甚至連孩子的戶口問題都不放在心上。
蘇薔薔看著三個孩子純凈的眼睛,忽然覺得一種深深的孤獨從心底升起。
她輕輕閉上眼。
侯玉玲看出蘇薔薔的心情不對勁,嘆了口氣。
“你別想太多?!?/p>
蘇薔薔自嘲般笑了下。
可怎么可能不想?
這幾天發(fā)生的事像一塊塊巨石壓在她心上,一塊比一塊重。
政委親女兒王楚楚的突然出現(xiàn)。
王楚楚那句“你不過是我的替身”。
陸云諍站在王楚楚那邊,讓她道歉。
還有李曉敏透露出的、那些陸云諍從未告訴她的“過去”。
蘇薔薔坐在桌前,手指輕輕按著桌面,指腹微微發(fā)白。
她忽然問:
“侯姐,如果一個男人心里有別人,該怎么辦?還能……跟他過下去嗎?”
這話問出口時,她連自己都驚了一下。
她從不是一個輕易示弱的人,從不是一個在感情里卑微到塵埃的人,可此刻她竟然這樣問。
侯玉玲怔住,半天沒說話。
——
送走侯玉玲之后,屋子再次歸于安靜。
蘇薔薔緩緩回到桌前,坐下,深吸了一口氣。
她在抽屜里翻找了很久,終于找到了一張干凈的紙和一支筆。
燈光昏黃,她的手指輕輕落在紙上。
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她也知道,這條路一旦走出去,就再也沒有回頭。
筆尖落下的那一刻,她的手微微抖了。
離婚申請書。
字一點一點寫出來的時候,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樣。
她記得他第一次伸手護著她時,那雙堅定的眸子。
記得他為了讓她開心,花高價買了上海牌手表。
記得他說過“今后一輩子,我都會選擇相信你。”
可如今呢?
他說要她“向別人道歉”。
他說別人“吃了很多苦,要體諒”。
說這些話的時候,他連看她都沒看她一眼。
既然這樣,再繼續(xù)糾纏,還有意義嗎?
紙上的字越寫越明朗。
她寫得很慢,但一筆一畫,堅定得近乎冷靜。
她不是沖動,不是賭氣。
她只是終于明白,有些人留不住,有些心也捂不熱。
當她寫到最后一句時,手指停住了。
她深吸一口氣。
名字落在紙上。
終于全部寫完。
她盯著這份離婚申請書看了很久,在燈光下,那一行行字清晰得刺目。
她忽然笑了。
一種釋然,又像是一種徹底的疲憊。
就在這時,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熟悉又低沉的聲音:
“薔薔,你在做什么?”
蘇薔薔手指一緊。
她猛地抬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