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,去譚家問過了,譚公子不在,譚家的下人也不知道譚公子這會兒人在哪兒。”
楚月嵐彎了下唇角,笑容很淡,“知道了?!?/p>
昨晚是小小地欺負了他一下,要是別人,不得要點好處啊?他倒好,趁著她還沒醒就溜了。
“公主,要不要再去找?先跟謝大人說一聲,晚一兩日走?”
楚月嵐沉默,認真想了一會兒,很是灑脫地說罷了。
她讓侍女拿來披風為她穿上,走出屋子。
到公館門口時,謝從謹已經(jīng)在等著她了。
她走過去,一下子就看見謝從謹神色低落,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,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。
她心下了然,難得的沒有出言挖苦。
“都準備好了吧?那就動身吧?!?/p>
謝從謹“嗯”了一聲,一副很疲憊的樣子。
馬知府跟在旁邊說:“公主和謝大人這就要走了,真是讓下官不舍啊,若是有機會,請再到越州來,下官還盡心招待?!?/p>
楚月嵐笑著往馬車上走,“在越州這段時日,有勞馬大人盛情款待,回京之后,我和謝大人會在圣上面前為你美言的?!?/p>
馬知府感激涕零,連連道謝。
謝從謹翻身上馬,對馬知府說了聲:“馬大人,有緣再會?!?/p>
馬知府深深作了一揖。
一行人動身上路,馬知府等人一路相送出城。
出城門后,謝從謹坐在高馬上,回望良久,一聲嘆氣落地,他抽動馬鞭,揚長而去。
前來送行的人很多,城門口的角落里,甄玉蘅站在樹下,目送著那一人騎著馬遠去,眼睛里蒙了一層霧。
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空茫之感。
她回到家里,若無其事,問曉蘭中午想吃什么。
她和往常一樣,吃飯睡覺,該歇的時候歇,該忙的時候忙,只是偶爾會坐在庭院里那座秋千上發(fā)呆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
她表面上一如既往,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人走了,她的心里也空了一塊兒似的。
……
譚家。
自那日從公館出來,譚紹寧就有點不正常,神色恍惚,總是魂不守舍的。
他一輩子都克己復禮,束身自修,凡事規(guī)規(guī)矩矩,安分守常,送別宴那一夜,是他這輩子最荒唐的一夜。
他從沒做過那么出格的事,公主是走了,他卻從里到外都凌亂了。
譚亦茹看出他不對勁兒,過來問他:“紹寧,你這幾日是怎么了?總是心不在焉的,是因為公主嗎?”
譚紹寧以為她知道了,心中愕然一驚,立刻道:“我跟公主又沒有關系。”
譚亦茹怪異地打量他一眼,“她之前不是三天兩頭地叫你過去嗎?我還聽說了些傳言,說公主……挺欣賞你?”
她故意說得委婉,卻讓譚紹寧更覺得難堪。
“沒有的事,長姐別多想了?!?/p>
譚亦茹像是松了一口氣,“沒有最好。聽說那昭寧公主風流成性,就愛四處招惹,在公主府里養(yǎng)了好幾個男寵,我還怕她把手伸向了你呢,你別上了她的套就行?!?/p>
譚紹寧越聽眉頭蹙得越深,在心里唾罵自己居然沒有把持住,真的上了公主的套。
他臉色很差地說:“長姐別說了,我要去忙了?!?/p>
譚亦茹無奈地看著他:“好好好,我不說。我明日就回婆家去了,可不在這兒煩你?!?/p>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過兩日我要領著商隊下南洋,得籌備籌備?!?/p>
譚亦茹微微皺眉,“這種事何必你親自去?南洋那么遠,你來回一趟可得好幾個月?!?/p>
本是不必他親自去的,但是他想借此機會去散散心。
“正好最近沒什么事,我出去逛逛?!?/p>
“那好吧?!弊T亦茹想了想,又說:“你走了,家里這邊我來看著,你把信印留下?!?/p>
譚紹寧看了她一眼,心里莫名感到不安。
譚家有自己的商號,都是譚紹寧在管,私底下的生意其實更大,則是譚亦茹在打理。
譚紹寧手里的信印只能處理自家商號下的生意,但是是最能代表譚家的東西,一直都在譚紹寧的手里。譚紹寧若是出遠門,會交給底下的親信,譚亦茹要,他不是不能給,只是有些不放心。
譚亦茹若是要謀取他身上的利益,倒是小事,只怕她做別的。
譚紹寧問她:“你最近和隋聞遠有聯(lián)系嗎?”
譚亦茹別開了臉,“這跟他有什么關系?”
“之前他在我這兒又是要錢又是要糧的?!弊T紹寧壓低了聲音,眼神嚴肅地盯著譚亦茹,“他不會是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吧?你知道多少?”
“他哪里會有那樣的膽子?就算是真的,他又怎會告訴我那些?”
譚亦茹搖搖頭,“我跟他好些時日沒有見過了。你放心吧,我又不是小孩兒,做事能拎得清的?!?/p>
譚紹寧目光探究地看了她一眼,最終還是去書房取來了信印交給她。
……
謝從謹一行人去江南時候,走走停停,廢了兩個月的時間,回來就快了很多,從運河走水路直接抵達京城,只用了十日。
謝從謹先回宮復命,給圣上請安。
從宮里出來后,他就回了自己的住處。
一進門,便看見前廳有客。
謝從謹還沒走過去,謝懷禮就瞧見了他,興高采烈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,同他寒暄:“大哥,多日不見,你這氣色怎么不太好?。口s路累著了吧?江南怎么樣?好不好玩?你帶什么吃的玩的回來了沒有?”
他噼里啪啦說了一通,吵得謝從謹耳朵疼,一句也不想理他。
進了前廳,見國公爺大模大樣地坐在那兒,哼了一聲說:“就知道你回京后不會記著回家里瞧瞧,還得我來見你啊?!?/p>
謝從謹有些無語,自顧自坐下,自己倒茶喝。
謝懷禮蹲在地上,扒拉他帶回來的幾個箱籠給和兒挑禮物,一邊忙活一邊問他:“哥,你這次去江南,見著玉蘅了沒有?你們應該也去越州了吧?”
不等謝從謹說話,國公爺就輕嗤一聲,“他是去辦公務的,哪兒有功夫去見旁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