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(jì)云舒點點頭:“那是她跟心上人所生的女兒,雖然這么多年沒有養(yǎng)在身邊,但如果能接到身邊,她一定會好好彌補珍珠的?!?/p>
葉娘子點點頭:“這樣我就放心了,再過幾年,珍珠就到議親的年紀(jì)了,跟在我身邊能找到什么好人家?公主這時候?qū)⑺踊厝?,再好好教?dǎo)幾年,她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貴女,也能說個好人家?!?/p>
紀(jì)云舒嘆道:“父母之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(yuǎn),娘子是真心在為珍珠考慮的?!?/p>
葉娘子道:“她很好,是我對不住她,這些年一直帶著她東躲西藏,如今一切落定,她也能回到親娘身邊,只希望她以后一切順?biāo)?。?/p>
“你沒什么對不起她的,當(dāng)初是你救了她的命?!?/p>
紀(jì)云舒知道葉娘子一直覺得是她的兒子占了葉珍珠的位置,但事實上,如果不是為了給她生的那個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,虞川南可能根本不會讓榮安公主生下珍珠。
虞川南那樣的人,怎么可能愿意養(yǎng)自己的妻子和別人生的女兒?
葉娘子搖頭:“我終究是藏了私心的,這些年我有很多機會告訴公主真相,她一定能護得住珍珠,可我沒有說?!?/p>
“是人都會有私心,你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,如今虞川南已經(jīng)死了,你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了?!?/p>
葉娘子起身鄭重地對紀(jì)云舒行了一禮問:“我想為我父親平反,還請夫人指條明路?!?/p>
紀(jì)云舒這才想起葉娘子的父親當(dāng)年是被虞家誣陷的,現(xiàn)在是清算虞家的時候,這件事只要有證據(jù)就不難辦。
“虞家的事情如今是杭州知府和靖寧侯在辦,你去衙門或者找靖寧侯都可以。蔡大人的女兒也是被虞川南害死的,你只管去衙門報案即可?!?/p>
葉娘子面色驟變:“聽聞蔡知府的千金兩年前突發(fā)疾病過世了,原來她……”
虞川南別院的事情還在封鎖中,普通百姓目前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。
不過這件事應(yīng)該隱瞞不了多久,就算老爺子用手上的底牌為虞家人換一條活路,趙慎也不會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。
所以虞川南的所作所為官府一定會公之于眾。
紀(jì)云舒便簡單的跟葉娘子說了一遍。
葉娘子臉色瞬間失去血色:“怎么會這樣?他…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。”
紀(jì)云舒不知道以前的虞川南是什么樣子,不過看葉娘子的表情,她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了:“葉娘子不必多想,他自己做孽,跟你沒有關(guān)系?!?/p>
葉娘子搖頭:“他以前雖然也作惡,但跟其他的權(quán)貴沒什么不同,小心謹(jǐn)慎,不會親手沾人命。是我傷了他那里,讓他做不成男人之后,他才變成那樣的?!?/p>
紀(jì)云舒知道她說的有道理,畢竟在知道蔡姑娘是杭州知府的女兒后,她首先想到的也是葉娘子。
但這么說對葉娘子并不公平。
“無論有沒有你,他終究是要做惡事的。你也是受害者,反擊是應(yīng)該的?!?/p>
葉娘子身子搖搖欲墜,淚珠滾落下來:“當(dāng)年我知道真相后,心中恨極了,才趁著他沒有防備傷了他。早知道如此,我應(yīng)該直接殺了他的,我當(dāng)時就該殺了他……”
說到最后,她忍不住哽咽起來。
她一直覺得遇到虞川南是自己的劫數(shù),是她倒霉,命苦。
為此她家破人亡,東躲西藏,過了十幾年顛沛流離的日子。
可現(xiàn)在,跟無辜喪生在別院的那些女子相比,她這十幾年的苦算得了什么呢?
那些年,連訴苦的機會都不會有。
紀(jì)云舒看著她有些奔潰的模樣,心中有些不忍,壞人做壞事肆無忌憚,有良心的人卻總愛苛責(zé)自己。
葉娘子也不是沒有經(jīng)過事的人,她很快回過神來,跟紀(jì)云舒告辭離開了。
回到家,她直接將葉珍珠叫到自己面前,將榮安公主才是她親生母親的事情說了出來。
葉珍珠聽到公主要將她接回去,搖頭道:“不管因為什么,女兒是母親養(yǎng)大的,也只有您一個母親?!?/p>
她不想離開,公主什么的,離她的生活太遙遠(yuǎn)。
她見過對方一次,高高在上,看起來就不好說話。
葉娘子對她的反應(yīng)很欣慰,不過還是道:“你是娘親養(yǎng)大的,可也是公主生的。是虞大公子將我生的孩子跟你換了,公主并不知情,她若是知道,一定會早早將你接回去的?!?/p>
葉珍珠哭著撲到葉娘子懷中:“我不想離開娘親?!?/p>
葉娘子也不由地落了淚,她緊緊地?fù)е鴳阎械暮⒆?,安撫道:“娘親也不想離開你,可你年紀(jì)大了,跟公主回去才會有個好前途。”
葉珍珠搖頭,哭的泣不成聲:“我不要好前途,我只要娘親?!?/p>
葉娘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:“說什么胡話,你以后過的好娘親才高興啊,不然娘親會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你。公主是個很好的人,你是她唯一的女兒,她會對你好的?!?/p>
葉珍珠也不說什么,只是哭著搖頭。
葉娘子無奈,但她知道公主那邊不能耽誤,于是當(dāng)晚給榮安公主去了一封信,希望她給自己和珍珠留點時間適應(yīng)。
榮安公主也知道讓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突然離開養(yǎng)大自己的人,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。
所以她答應(yīng)了葉娘子。
而此刻,她也在處理自己的事情。
證據(jù)確鑿,查封虞家已經(jīng)是板上釘釘?shù)氖虑椋募迠y不在查封之列,她早就讓人按單子清點起來。
她正看信,知道女兒不愿跟自己離開,有些傷感的時候,有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。
丫鬟的聲音跟在他身后:“大少爺,您等奴婢通傳一聲?!?/p>
可十來歲的孩子哪里能等得,他幾乎是跑著進來的,停下來的時候還氣息不穩(wěn)。
看著坐在窗前看信的女子,他叫了十幾年母親的人。
有些著急地問:“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?我就是您生的對不對?”
榮安公主看著他跟虞川南如出一轍的臉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心中竟然沒什么情緒。
是這個孩子占了自己女兒的位置,可他也是無辜的。
而且這十來年,她確實將他當(dāng)做親生的孩子養(yǎng)大。
看著孩子面上的焦急,她嘆了口氣,對他招手道:“你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