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拜倒可下去,口中哽咽道:“老臣尹惟庸,叩見王...”
“岳父!”
蕭策反應(yīng)極快,一步上前,穩(wěn)穩(wěn)托住了尹惟庸即將下拜的雙臂,阻止了他的大禮。
他的力道恰到好處,既顯尊重,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(yán)。
“此處非朝堂,亦非王府。而我在如今蕭國也不擔(dān)任任何職位,要說行禮,理應(yīng)是我給你行禮啊...”
尹惟庸聽到了蕭策的這么說,連忙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,擺手說道:“不敢..不敢...老臣惶恐...”
蕭策看著尹惟庸的樣子,笑著說道:“岳父,今日只有家人團(tuán)聚,不論君臣。這禮數(shù),就免了吧??煺堖M(jìn)。”
蕭策的話語平靜,卻帶著堅(jiān)定,瞬間撫平了尹惟庸因巨大情緒波動而有些失控的舉止。
他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沉穩(wěn)力量,看著蕭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溫和堅(jiān)持,心頭一熱,又是感激又是惶恐:“老臣...遵命。謝...謝王爺體恤?!?/p>
他終究還是用了尊稱,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君臣之別,并非輕易就能抹去。
特別是他用了蕭策的那些方針治理了國家之后,他才知道蕭策的神在哪里...
蕭神這個外人可能是夸大的話,但是,只有了解的的人,才知道蕭策對于蕭神這個稱號是受之無愧的...
此時尹盼兒回過神來,連忙伸手?jǐn)v扶住父親另一邊的胳膊,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和濃濃的依戀:“父親,咱們進(jìn)去說話?!?/p>
父女二人攙扶著尹惟庸走近了屋子。
林風(fēng)和小月等人則默契地守在門外,沒有人進(jìn)去。
由大雷和迷龍負(fù)責(zé)警戒,確保絕對的安靜與私密。
屋內(nèi),柔和的燈光灑下...
尹惟庸被女兒和女婿攙扶著在沙發(fā)上坐下,目光卻片刻也舍不得離開尹盼兒的臉,仿佛要將這失而復(fù)得的珍寶,深深鐫刻進(jìn)靈魂深處。
他顫抖著手,想要撫摸女兒的臉頰,卻又在半途停住,生怕這真的只是一場夢。
“盼兒...我的盼兒...真的是你...”尹惟庸的聲音哽咽,老淚縱橫。“這些年...你受苦了...爹...爹對不起你...讓你流落在外,吃盡了苦頭...”
這位在政壇上叱咤風(fēng)云、面對無數(shù)明槍暗箭都巋然不動的老人,此刻在女兒面前,只是一個充滿了無盡愧疚和心疼的普通父親。
因?yàn)橐┯购推渌硕疾煌煌渌娜俗铀帽姸?,他?..且只有尹盼兒一個女兒。
尹盼兒聽著尹惟庸的話,淚水再次決堤。
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于尹惟庸的猜測,是多么的可笑...
她蹲下身,伏在父親的膝上,泣不成聲:“爹...女兒不孝...讓您擔(dān)心了...女兒沒有吃苦...王爺他...他找到女兒,一直護(hù)著女兒...女兒很好,真的很好...是女兒不孝,應(yīng)該跟著你們說的...”
看著父女倆抱頭痛哭、互訴衷腸的場景。
蕭策靜靜地站在一旁,心中也頗為觸動...
他沒有打擾這遲來的親情宣泄,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等候著...
過了好一會兒,兩人的情緒才稍稍平復(fù)。
尹盼兒用帕子拭去父親臉上的淚痕,自己也整理了一下儀容。
尹惟庸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(fù)翻騰的心緒。
他轉(zhuǎn)向一直靜立一旁的蕭策,眼神變得無比復(fù)雜,充滿了感激、敬畏,還有一絲深深的探詢。
他再次想要起身行禮,被蕭策用眼神制止。
“王爺...”尹惟庸一臉恭敬的說道:“大恩不言謝!您遠(yuǎn)赴萬里,在如此兇險(xiǎn)的西方救下盼兒,將她安然帶回老臣身邊,此恩此德,老臣...老臣粉身碎骨,亦難報(bào)萬一!”
蕭策卡著尹惟庸這么說,無奈苦澀一笑,隨即說道:“尹相,您還真的是太見外了...盼兒是你的女兒,更是我的妻子...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我應(yīng)該,并且必須要去做的...”
尹惟庸聽著,感激和珍重的點(diǎn)頭。
并沒有糾結(jié)這個問題。
他頓了頓,問出了最關(guān)鍵的問題,“王爺,您...您何時歸國的?為何...為何如此隱秘?可是...出了什么大事?”
蕭策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(fā)坐下,姿態(tài)放松卻又帶著無形的威壓。
他沒有立刻回答尹惟庸的問題,而是溫和地笑了笑,目光掃過這間奢華的套房,又仿佛透過墻壁,看到了外面那個煥然一新的京都。
“岳父...”
蕭策再次用了這個稱呼,拉近了距離:“先不說這些。方才進(jìn)城,一路看來,這京都...不,這龍都,氣象萬千,生機(jī)勃勃,遠(yuǎn)超本王預(yù)期。
民生安定,百業(yè)俱興,新路通達(dá),工廠林立...
此皆岳父與韓達(dá)、申豹、衛(wèi)無疾等諸位肱骨之臣,宵衣旰食、勵精圖治之功!辛苦你們了?!?/p>
蕭策說這些話的時候,語氣真誠,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賞。
這番話,如同暖流,瞬間涌入尹惟庸的心田。
他深知蕭策眼界之高,能得他如此評價,是對他們這些年嘔心瀝血、艱難重建的最大肯定!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自豪感油然而生,沖淡了之前的悲傷。
“王爺謬贊!”尹惟庸連忙拱手,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(fù)的笑容!
“此乃臣等分內(nèi)之事,更是秉承王爺當(dāng)年定下的國策大略而行。若無王爺當(dāng)年力挽狂瀾,奠定基業(yè),指明方向,焉有今日之局面?只是...王爺突然歸來,且如此隱秘,老臣心中實(shí)在難安。莫非...西方有變?還是...國內(nèi)...”
他敏銳的政治嗅覺告訴他,蕭策的回歸,絕非簡單的探親。
蕭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,眼神變得深邃,如同寒潭。他端起水杯,輕輕抿了一口,目光銳利地看向尹惟庸,緩緩開口,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:
“岳父猜得不錯。本王此番歸來,確有要事,且事態(tài)緊急,牽連甚廣?!?/p>
他微微傾身,聲音壓得更低,卻如同驚雷般在尹惟庸耳邊炸響:
“其一,皇叔蕭定山,在羅馬帝都被神秘人擄走。對方留信,指名道姓,要本王回蕭國相見!”
尹惟庸瞳孔驟然收縮,失聲驚呼:“什么?!鎮(zhèn)國王他...他還活著?!被...被擄走了?!”
這消息比蕭策和尹盼兒歸來更讓他震驚!
蕭定山當(dāng)年死亡的消息可是震動朝野,如今竟然還活著,而且在西方被擄,還被要求引蕭策回國?
這一連串的消息,無疑是如同一個個炸彈在他的腦海之中炸響。
蕭策沒有停頓,繼續(xù)拋出更震撼的消息:
“其二,我在西方,察覺到有一股極其隱秘而強(qiáng)大的勢力在暗中活動,其觸角似乎已悄然伸向我東亞。其目的不明,但所圖,絕非小事?!?/p>
“其三...”
蕭策的目光緊緊鎖住尹惟庸,帶著洞穿人心的力量。
“我歸來途中,在磐石港稍作停留,戚林將軍向本王稟報(bào),近一年來,京都乃至整個蕭國,關(guān)于本王生死的流言四起,愈演愈烈,甚至...近期開始有流言說本王即將歸來!時間點(diǎn),與皇叔被擄、本王接到留信幾乎完全吻合!岳父,你身居中樞,執(zhí)掌全局,對此...可有所察覺?這暗流涌動之下,究竟藏著什么牛鬼蛇神?”
尹惟庸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,甚至透著一絲蒼白,其實(shí)這些個消息他也早有聽聞...
蕭策帶來的每一個消息,都如同一記重錘,狠狠敲在他的心上。
鎮(zhèn)國王被擄、西方神秘勢力滲透、國內(nèi)流言精準(zhǔn)配合...
這一切絕非巧合!一張無形而危險(xiǎn)的大網(wǎng),似乎正朝著蕭國,朝著蕭策,籠罩而來!
他深吸一口氣,強(qiáng)迫自己冷靜下來,大腦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,將近期掌握的各種情報(bào)、遇到的阻力、以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異常,在蕭策帶來的關(guān)鍵信息下,迅速串聯(lián)、分析。
“王爺,不錯,最近關(guān)于的傳言是多了起來。你沒有來之前,每隔一段時間我們也會聽到類似的消息...不過,我們并沒有太在乎...不過,你現(xiàn)在真的回來,那么就不可不擔(dān)心了...”
尹惟庸一臉認(rèn)真的說道。
看著尹惟庸的樣子,蕭策好奇的說道:“哦?岳父,此話怎么說?”
蕭策改變不了尹惟庸對于他尊稱,那么他們這會就各論各的...
尹惟庸點(diǎn)頭,隨后恭敬的說道:“王爺,因?yàn)槊扛粢欢螘r間,就會有著一些人打著你的旗號來找造反。說是我們竊取了你的成果啥的...因?yàn)槟拿撸?,打著你的旗號是最好的?..”
“只不過,這一次,我們還納悶?zāi)?..那些透漏你出現(xiàn)消息的人,并沒有阻止反抗勢力...現(xiàn)在,我也算是明白了...原來是您真的出現(xiàn)了...”
蕭策點(diǎn)頭,隨后對著尹惟庸說道:“不錯,除此之外,還有什么奇怪的嗎?”
尹惟庸聽著蕭策的話之后,沉思了片刻:“沒有什么奇怪的,東亞那些個國家雖然時不時會鬧鬧別扭,但是財(cái)政大權(quán),以及各種命脈都是被我們蕭國給控制著,他們就算是想要折騰,也折騰不了什么的...”
尹惟庸他說著,腦海之中,又是陷入了思考之中...
“王爺,你說的,他們不會是想要顛覆我們政權(quán)吧。我覺得他們很難...王爺,你應(yīng)該是看到了我們的變化了吧。我們這邊從西方招攬的洋人跟著我們說過,我們這些個技術(shù)已經(jīng)是全面追趕上了西方...雖然少部分有落后的,但是,已經(jīng)是有著領(lǐng)先的技術(shù)...”
“全面領(lǐng)先也是一兩年的事情了...所以,他們西方人想要來顛覆還是很難的...”
蕭策聽著尹惟庸這么說,看來尹惟庸對于外面的事情,根本不知道。
包括那個原主蕭策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...
念及此,蕭策就開口問道:
“岳父,你在之前從未見過我吧...”
尹惟庸被蕭策這個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懵逼了,隨即說道:“什么意思?您指的之前是...你之前說是去找盼兒之后,我就沒有見過您...”
“王爺,這是有什么問題嗎?”
蕭策看著尹惟庸的樣子,確確實(shí)實(shí)是對于原主蕭策的事情不知道。
蕭策見狀,也是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。
那就是之前那個原主蕭策過來,應(yīng)該是不能撼動大局,就應(yīng)該是在這邊成立了一個什么地下組織,甚至于是恐怖組織了...
此時尹惟庸見蕭策沒有直接回答,疑惑的朝著蕭策看了一眼,隨后又是看向了尹盼兒。
尹盼兒雖然對于看到他的父親是十分激動,也十分感動。
但是,尹盼兒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,可是很清楚的。
公是公,私是私。
所以,在這些個事情的方面的,若是不是蕭策主動說,她也是不會說什么。
而蕭策沒有隱瞞,一路上的觀察,以及憑借著他自己的觀察。
這個尹惟庸是沒有什么問題。
接下去要說潛龍墓,甚至于其他的事情,都是需要尹惟庸的配合。
若是沒有他們的配合是行不通的...
所以,蕭策短暫的愣了愣神之后,就對著尹惟庸說道:“岳父,接下去我們跟著你說的事情,很有可能超出了你的意料,以及認(rèn)知,你確定要聽嗎?”
尹惟庸見蕭策這么說,頓時一臉認(rèn)真的表情:“王爺,您若是要跟著我說,我肯定是要聽的...而且,您放心,我絕對是可以保密的...”
蕭策笑著點(diǎn)頭:“行,那我就開始說了...”
尹惟庸看著蕭策的樣子,就已經(jīng)是意識到了這個事情可能是事關(guān)重大。
一臉正色的點(diǎn)頭...
而蕭策也沒有藏著掖著,先是把原主蕭策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。
果不其然,尹惟庸被震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