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。
遠處,馬蹄聲由遠及近,火光連成一片。
柳拱和沈春芳帶著大隊人馬,終于趕到了。
當(dāng)看到現(xiàn)場的慘狀,以及渾身是血,被人攙扶著的盧璘時,兩人臉色瞬間大變。
“璘哥兒!”
沈春芳第一個沖了上來,一把抓住盧璘的手腕,溫和的才氣立刻涌入盧璘體內(nèi),探查他的傷勢。
當(dāng)感知到盧璘體內(nèi)五臟六腑皆有移位,左肩骨骼更是碎裂不堪時,沈春芳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猛地轉(zhuǎn)頭,怒視著一旁的方鎮(zhèn)。
“五百禁軍精銳!就是這么保護人的?”
方鎮(zhèn)羞愧地低下頭,單膝跪地:“末將無能!請沈公降罪!”
“夫子,不怪方統(tǒng)領(lǐng)....”盧璘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想要安慰沈春芳。
“你別說話!”
“你這又是何苦……”
柳拱也快步走了過來,看到盧璘這副凄慘的模樣,心疼得直抽氣,但更多的是慶幸。
拍了拍盧璘完好的另一側(cè)肩膀。
“好小子!人沒事就好!能活著回來,比什么都重要!”
盧璘對著兩位長輩笑了笑,而后將今夜發(fā)生的事情,從營救人質(zhì)到遭遇埋伏,再到最后影三出現(xiàn),繳獲定國侯府信物的始末,簡要地說了一遍。
當(dāng)聽到“定國侯府”四個字時,即便是柳拱和沈春芳這等見慣了風(fēng)浪的人物,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兩人的臉色,瞬間變得凝重?zé)o比。
對于內(nèi)奸的身份,兩人都有所猜測。
可怎么猜測也不會聯(lián)想到軍中頂級勛貴定國侯府上去。
這可是與國同休,大夏頂級軍方勢力。
圖什么呢?
柳拱負手而立,遙望著京都城的方向,許久才吐出一口濁氣。
“定國侯府....”
“看來,這盤棋,比我們想象中的,還要大得多?!?/p>
沈春芳恢復(fù)了往日的沉靜,攙扶著盧璘的手,始終沒有放開。
柳拱轉(zhuǎn)過身,深深地看了一眼盧璘。
“走吧,先回府?!?/p>
..........
一行人快馬加鞭,直奔柳府。
密室的石門緩緩關(guān)閉。
柳拱親自守在門口,確保無人能夠靠近。
沈春芳沒有半句廢話,扶著盧璘坐下,才氣自掌心涌出,小心翼翼地探入盧璘體內(nèi)。
碎裂的肩骨,移位的臟腑,每一處傷勢都讓沈春芳心頭一緊。
而后取出一枚散發(fā)著清香的丹藥,喂入盧璘口中。
丹藥化作暖流,與才氣一同梳理著盧璘的身子。
柳拱和沈春芳對視一眼,見盧璘氣息慢慢平穩(wěn),這才松了口氣。
“定國侯府,是太祖開國時的第一功臣?!?/p>
柳拱緩緩開口:“初代定國侯隨太祖征戰(zhàn)天下,立下赫赫戰(zhàn)功,太祖登基后,親筆御賜‘與國同休’四字?!?/p>
沈春芳接過話頭,補充道:“但很少有人知道,初代定國侯,其實是太祖的影子,專門負責(zé)處理那些不能見光的事情。太祖駕崩前,曾留下密旨,定國侯府世代為皇室效力,但....”
“但效力的對象.....”
盧璘突然開口,打斷了沈春芳的話。
“所謂與國同休,實際上是與太祖同休,對嗎?”
柳拱和沈春芳同時一震。
沈春芳看著盧璘,點了點頭:“是啊,定國侯府從一開始,效忠的就只有太祖一人。哪怕太祖已經(jīng)駕崩數(shù)百年,他們依然在執(zhí)行太祖留下的某些....指令。”
指令....
盧璘閉上了雙眼。
腦海之中,皇宮最深處那片被迷霧籠罩的太廟,再一次浮現(xiàn)。
太廟玄室。
還有那股冰冷、邪異、古老到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氣息.....
盧璘猛地睜開眼睛。
“太廟玄室……”
“太祖,還活著?”
此話一出,密室內(nèi)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。
柳拱和沈春芳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。
許久,柳拱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。
“這個猜測.....我們也有,但從未敢說出口。”
沈春芳補充道:“太祖是大夏的開國之君,文治武功,震古爍今,其實力早已通天。若他真的以某種方式存活至今....那定國侯府今夜的所作所為,就全部說得通了?!?/p>
一切都串聯(lián)起來了。
“他們不是通敵叛國?!北R璘沉聲開口,“他們是在執(zhí)行太祖的命令。”
“太祖想要的,恐怕不是一個安穩(wěn)的大夏,而是.....”
話還沒說完。
咚!咚!咚!
密室外突然傳來敲門聲。
柳府管家聲音透過石門傳了進來:“老爺!宮里來人了!陛下召見盧案首,立刻進宮!”
三人對視一眼。
柳拱深吸一口氣,沉聲道:“看來,陛下那邊,也有動作了。”
……
與此同時,紫宸殿。
影三單膝跪地,將今夜發(fā)生的一切,一字不落地匯報。
“....屬下趕到時,盧大人已被圍困,身受重傷。惡鬼面具人實力極強,在大學(xué)士巔峰,屬下本不是對手。”
“但就在交戰(zhàn)之時,盧案首的聲音在屬下腦中響起?!?/p>
昭寧帝端坐于龍椅之上,聽到此處,鳳目中閃過一絲精光。
“盧璘?”
“是?!?/p>
影三點頭,回憶起當(dāng)時的情景,依舊覺得不可思議。
“盧案首,提前告知屬下面具人所有的破綻和應(yīng)對之法,每一次指示都精準(zhǔn)無比。若非如此,屬下絕不可能擊敗那人,更遑論斬下他的手臂,拿到信物。”
昭寧帝沉默了片刻。
兵家神通。
能于千里之外,指揮戰(zhàn)局,甚至能將指令,直接投射入友軍的腦海中。
這等神通妙用果然玄奧。
昭寧帝忽然問道:“盧璘當(dāng)時的狀態(tài)如何?”
影三回憶了一下,如實稟報:“屬下帶回信物離開時,盧大人臉色蒼白如紙,接連吐了好幾口血,看起來....傷得很重,幾乎耗盡了心神?!?/p>
昭寧帝眉頭微微皺起。
許久,她才輕聲開口。
“看來盧璘也不愿意甘當(dāng)棋子,有自己的想法了....”
昭寧帝緩緩站起身,走到窗前,遙望著京都夜色。
以及夜色盡頭,代表著太廟的方向。
“傳旨。”
“定國侯府通敵叛國,證據(jù)確鑿!即刻查抄!定國侯及其所有嫡系,全部押入天牢,擇日問斬!”
“遵旨!”
影三領(lǐng)命,身形一閃,悄然消失在殿中。
紫宸殿內(nèi),再次恢復(fù)了死寂。
昭寧帝獨自站在窗前,負手而立。
“太祖。”
“您留下的這些棋子,朕會一個一個,親手清理干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