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內(nèi)。
景王看著手中剛剛送達(dá)的密報,臉上悠閑笑意,緩緩收斂。
“戒備森嚴(yán),黑衣護(hù)衛(wèi),新翻的土痕....”
景王將密報放在燭火上,看著它化為灰燼,眸中光芒閃爍。
恒王那個蠢貨,還在為了明面上的三處候選地爭得頭破血流。
卻不知,真正的棋眼,根本不在此處。
盧璘。
這個局,是你布下的吧。
景王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
“來人?!?/p>
一名門客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他身后。
“殿下?!?/p>
“調(diào)集更多人手去那座山谷,記住,只在外圍監(jiān)視,絕不可打草驚蛇?!?/p>
“我要知道,那山谷里,到底藏著些什么?!?/p>
……
督察司。
正堂內(nèi),盧璘閉目端坐。
心神完全沉浸在文宮的九山河沙盤之中。
沙盤之上,光影流轉(zhuǎn),將京都周遭百里的景象,盡數(shù)呈現(xiàn)。
代表恒王府人馬的紅色光點(diǎn),與代表世家的藍(lán)色光點(diǎn),在西北四十里處激烈碰撞,又迅速分開。
王忠與陳修的每一句對話,每一個動作,都清晰地反饋在盧璘腦海中。
當(dāng)聽到陳修的隨從無意中說出山谷二字時,盧璘意識微微波動。
緊接著,便看到,代表恒王府的光點(diǎn),在短暫的停頓后,竟也開始朝著山谷的方向移動。
而另一邊,代表景王府的幾點(diǎn)幽光,早已潛伏在山谷之外。
一切,都在按照他預(yù)想中最完美的方向發(fā)展。
不。
甚至比預(yù)想的還要好。
恒王這個急先鋒,比想象中更好用。
這時,蕭遠(yuǎn)山從門外快步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大人,一切順利!恒王府和世家的人,已經(jīng)在第一處候選地杠上了!”
盧璘緩緩睜開雙眼,沙盤上的光影瞬間隱去。
搖了搖頭。
“火候還不夠。”
蕭遠(yuǎn)山一愣,有些不解。
盧璘沒有解釋,沉聲吩咐道:“讓顧清辭過來一趟?!?/p>
片刻之后,顧清辭來到書房。
“盧大人?!?/p>
“顧兄,需要你再幫個忙?!?/p>
盧璘開門見山。
“以顧家的名義,‘向景王那邊透露一個消息?!?/p>
顧清辭靜靜地聽著。
“就說,城外三十里那座山谷,曾是前朝一位大儒的隱居之地,族中故老相傳,那座宅院的地下,可能藏著一條不為人知的密道。”
...........
第三日,戶部。
公房內(nèi),錢謙面色蒼白,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兩夜未眠。
只要一閉上眼,腦中就不受控制想起近些天的事。
督察司和....
兩座大山,壓得錢謙幾乎喘不過氣。
精神已然瀕臨崩潰邊緣。
“大人,這是各地加急送來的秋稅匯總,請您過目?!?/p>
一名戶部小吏躬身走入,將一疊文書輕輕放在案上。
錢謙猛地一驚,渾身一顫,強(qiáng)行定了定神,拿起筆,想要在文書上簽批。
可神情恍惚之間,竟將“撥款”二字,錯寫成了“撥棺”。
小吏湊上前,本想為錢謙研墨,無意間瞥見了那兩個字,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,一張臉?biāo)查g煞白。
“大....大人?”
錢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(tài),心中愈發(fā)惶恐,急忙揮手將那小吏趕了出去。
“出去!都出去!”
獨(dú)自一人坐在公房內(nèi),錢謙徹底崩潰。
再這樣下去,不是被盧璘抓住,就是被滅口.....
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條!
就在此時。
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從窗外翻入,動作輕盈,落地?zé)o聲。
錢謙見狀驚恐萬分,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,還以為是派來殺自己滅口的人。
“饒命!大人饒命!”
錢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語無倫次地開口求饒。
來人一襲黑色大衣,看不清面容,輕笑一聲。
但卻沒有像錢謙想象中一樣動手,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封信,丟在了他面前。
“上面讓你立刻離京?!?/p>
“今夜子時,城西宅院見,會有人安排你離開。”
離京?
安排自己離開?
錢謙有些懵,隨即狂喜涌上心頭。
自己這是還有活路了?
“是!是!屬下遵命!”錢謙連連點(diǎn)頭。
黑衣人沒有多看錢謙一眼,轉(zhuǎn)身準(zhǔn)備離去,臨走前又補(bǔ)了一句。
“記住,只有今夜這一次機(jī)會。”
“若是錯過,或是被督察司的人跟蹤,后果自負(fù)?!?/p>
話音落下,黑衣人身形一閃,便消失在窗外。
錢謙癱坐在地面上,喘著粗氣,手中死死攥著信。
眼中,閃爍著掙扎、恐懼,還有一絲劫后余生的僥幸。
..............
督察司。
監(jiān)視錢謙的探子,第一時間便將戶部有黑衣人潛入的情報傳了回來。
李安不敢耽擱,拿著密報匆匆進(jìn)入盧璘的書房。
“大人,錢謙那邊有異動!”
盧璘接過密報,一目十行。
聽完李安的詳細(xì)匯報,陷入了短暫的沉思。
這就是長生殿的實(shí)力嗎?
連皇宮大內(nèi)官署都能隨意出入。
“長生殿這是要放棄錢謙了?!北R璘放下密報,緩緩開口。
“或者說,要把他轉(zhuǎn)移到更安全的地方,徹底切斷這條線索?!?/p>
一旁的蕭遠(yuǎn)山聞言,立刻請示:“大人,那我們現(xiàn)在就動手抓捕錢謙?人贓并獲!”
“不?!北R璘搖頭。
“讓他去?!?/p>
蕭遠(yuǎn)山一愣,滿是不解。
盧璘走到輿圖前,手指點(diǎn)在城西廢棄宅院的位置。
“我要看看,長生殿到底要把他轉(zhuǎn)移到哪里去?!?/p>
“一條被舍棄的魚,價值有限。但順著這條魚,或許能找到他們的老巢?!?/p>
“光一個長生殿小據(jù)點(diǎn)可不夠價值....”
說完,盧璘轉(zhuǎn)過身,看向李安和蕭遠(yuǎn)山。
“調(diào)集司里最精銳的追蹤好手,今夜跟上錢謙?!?/p>
“但記住,全程不許暴露,更不要打草驚蛇?!?/p>
“我要活的線索,不是一具死的尸體?!?/p>
............
與此同時。
城西廢棄宅院,深不見底的地下密道深處。
一間寬敞的石室內(nèi),燭火映出幾名黑袍人的身影。
“山谷那邊已經(jīng)開始轉(zhuǎn)移祭壇和貢品?!?/p>
一名黑袍人躬身匯報,語氣略帶急切。
“時間太緊了,盧璘把期限壓縮到了五日,親王、世家官員各路人馬已經(jīng)像瘋狗一樣在周邊亂竄?!?/p>
“我們恐怕....來不及清理所有痕跡?!?/p>
石室上首,曾與錢謙接頭的神秘人端坐不動。
正是長生殿在此地的負(fù)責(zé)人之一。
“無妨?!鄙衩厝司従忛_口,腔調(diào)依舊蒼老干澀。
“親王和世家,就算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,也不敢聲張。這件事牽扯到太大了,揭露出來,對誰都沒有好處,只會動搖國本?!?/p>
“倒是那個盧璘....”
神秘人停頓了一下,石室內(nèi)溫度驟降。
“此子,是個巨大的變數(shù),必須盡快除掉他。”
“啟動‘備用計(jì)劃’。”
“既然躲不過,那就讓盧璘,永遠(yuǎn)閉嘴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