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打開車門下車,姿容慵懶又隨意。
陳粟靜默了兩秒,“你跟蹤我?”
趙越深挑眉,指了指一旁半山腰的度假酒店,“上次你在這里抽煙,我就是在那個酒店看到的你,然后一見鐘情了,所以這次想來碰碰運(yùn)氣,沒想到竟然真的被我遇到了?!?/p>
陳粟呵呵笑了兩聲,“我要是信,就有鬼了?!?/p>
她從趙越深身邊走過,伸手去攔車。
趙越深靠在車身上,笑的散漫,“我已經(jīng)讓人把碼頭兩公里外的路封鎖了,不會有出租車過來?!?/p>
陳粟,“……”
她停下腳步,深吸一口氣,回頭看趙越深。
“你就這么喜歡我?”
趙越深挑眉,“難道不明顯嗎?”
陳粟靜默了兩秒,轉(zhuǎn)頭打開駕駛室的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車鑰匙被拔了。
這個男人,嘴上說喜歡她,動作全都防著她。
她降下車窗,“車鑰匙?!?/p>
趙越深繞過車頭坐進(jìn)副駕駛,把車鑰匙遞給她,陳粟欲拿,趙越深突然縮回手,“開慢點(diǎn),我膽子小。”
陳粟呵了一聲,搶走車鑰匙,“我不喜歡開慢車。”
說完,直接發(fā)動車輛。
黑色賓利宛若離弦之箭,在海邊筆直的公路上行駛。
每次漂移,都拉到極限。
半個小時后,陳粟把車停在西園小區(qū),轉(zhuǎn)頭看著淡定坐在副駕駛的趙越深。
“你膽子挺大?!?/p>
趙越深不以為然,她主動抓住陳粟的手,摁在了自已的大腿上。
冰冷的金屬讓陳粟瞳孔緊縮,她縮回自已的手。
“嚇到了?”趙越深語氣平靜至極,“六年前我出了一場意外,斷了一條腿,知道這件事的人,不超過三個?!?/p>
他微笑,“你是其中之一?!?/p>
陳粟怔了兩秒,冷靜下來后,扯唇,“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?”
趙越深挑眉,“大概因為……我們是一類人?”
陳粟默了兩秒,“怎么看出來的?”
“直覺,”趙越深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,“我的直覺告訴我,你很有故事,跟我一樣,都有著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過去?!?/p>
“所以,陳小姐,能交個朋友嗎?”
他掏出手機(jī),遞到她面前,“留個聯(lián)系方式?”
陳粟冷笑,“趙先生你留女孩子聯(lián)系方式的搭訕方法,還真是特別?!?/p>
第一次見暴露自已的弱點(diǎn),要聯(lián)系方式的。
趙越深輕笑,“那你接受嗎?”
陳粟不想浪費(fèi)時間,加上上次趙越深綁架了自已,為了明哲保身,她直接接過手機(jī),輸入了自已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
“謝謝你的車?!?/p>
她把手機(jī)遞還給他后,打開車門下車,走進(jìn)小區(qū)。
趙越深看著她的背影,唇瓣輕勾。
他保存了手機(jī)號碼后,驅(qū)車離開。
不遠(yuǎn)處,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內(nèi),一個穿著戴著赫本風(fēng)的黑色珍珠禮帽的美婦人坐在副駕駛,看著陳粟走回小區(qū)。
“她就是陳粟?”
姜文森坐在駕駛室,嗯了一聲,“是她?!?/p>
美婦人點(diǎn)點(diǎn)頭,臉上露出笑容,“你先不要輕舉妄動,等結(jié)果出來了通知我,我會親自去見她的。”
姜文森頷首,“母親,您放心,等結(jié)果出來,我第一時間通知您?!?/p>
……
樓上,陳粟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浴室沖了個澡,換了睡衣后,從抽屜里找到了自已的備用機(jī),給瞿柏南發(fā)消息。
【我手機(jī)還在包里,記得改天還我。】
發(fā)完消息后,陳粟正準(zhǔn)備休息,一個陌生號碼突然打了電話進(jìn)來。
陳粟遲疑了半秒,還是摁了接聽。
“陳小姐,”電話對面,趙越深的聲音帶著幾分揶揄,“這么晚了還不睡?”
陳粟皺眉,“你怎么會有我這個手機(jī)的電話號碼?”
陳粟有兩個手機(jī),備用機(jī)不常用,平常都是放在家里的。
她剛才給趙越深留的,是落在郵輪上的常用手機(jī)。
趙越深隔著電話輕笑,“陳小姐不誠實,留給我的號碼打不通,我只好派人查你另一個手機(jī)號了,沒想到還真被我打通了?!?/p>
陳粟,“……”
都能查到她的手機(jī)號,還非跟她要。
她捏了捏眉心,“你還有事嗎?”
“有,”趙越深嗓音低沉至極,“過幾天我去蘭城出差,聽說那里風(fēng)景很好,不知道陳小姐有沒有興趣,跟我一起去?”
“沒有,”陳粟直截了當(dāng),“我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出去旅游?!?/p>
頓了頓,“尤其對方還是一個綁架犯?!?/p>
陳粟毫不客氣掛斷趙越深的電話,并且拉黑。
之后,一夜無眠。
凌晨兩點(diǎn),陳粟實在睡不著,于是爬起來打車回到了畫廊最里面的畫室,一直把自已關(guān)到了次日下午。
夕陽漸沉,月色攀升。
陳粟落下自已臨摹畫作的最后一筆,全身的精力仿佛被耗盡。
她丟下畫筆,在一旁的沙發(fā)睡了過去。
鄭慧橋忙完畫廊的工作,走之前想檢查一下里面畫室,剛推開門,就看到了畫室最中央,那副臨摹國外作家濟(jì)斯瓦夫·貝克辛斯基《死后的世界》系列中的一幅畫。
寂無的荒漠中,一對男女的死后的骨架坐在地上。
男人一只手抱著女人的腰,一只手把女人的腦袋抵在自已肩膀,而女人雙手則抱著男人的脖頸,頭顱緊緊靠在男人懷里。
兩個人彼此依偎,密不可分,仿佛整個世界,只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鄭慧橋從來沒想過,陳粟真的能把這幅畫復(fù)原的這么逼真。
濟(jì)斯瓦夫·貝克辛斯基的畫作素來帶著某種壓抑的表現(xiàn)主義色彩,經(jīng)常被外人誤解,如果沒有對這幅畫有深刻的理解,或者說體驗過,是畫不出來的。
可陳粟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,竟然畫了出來。
要么她天賦異稟。
要么,她曾經(jīng)的經(jīng)歷,一定像這幅畫一樣黑暗。
她到底,經(jīng)歷過什么?
“嘎吱——”
就在鄭慧橋看畫看的入神時,門外的保安推門進(jìn)來,“鄭女士,門外來了一位客人,說是來找陳小姐?!?/p>
陳粟被推門聲吵醒,迷迷糊糊坐起身,“找我?誰啊?”
“是我?!?/p>
保安身后響起一道清晰而柔和的嗓音,陳粟看去,一道穿著絳綠色旗袍的女人,聘婷婀娜走了進(jìn)來。
女人微笑,“粟粟,好久不見?!?/p>